出了慈安宮,葉凌汐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着身後富麗堂皇的宮殿,太后分明是話裡有話。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將她指婚給秦景淵的初衷?究竟是什麼原因要讓她離開蒞陽城!
葉凌汐眸色晦暗,看來這皇宮的秘密真不是一心半點,十九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包括瑤光長公主的死。
而且太后今天跟她說的話太奇怪了些,好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這個想法一出,葉凌汐臉色驟然大變,太后這次的病一直不見好,而且司南珏那邊似乎也說若是下次病發,恐怕是無力迴天了。
就在葉凌汐準備轉身回慈安宮的時候,司南珏朝着這邊走來了。
這是那日宮宴之後葉凌汐第一次看到司南珏,很快他就會是明瑜的夫了,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她曾經可是明瑜的“未婚夫”,如今面對她的正牌未婚夫,不知爲何心裡生出一抹尷尬來。
“公主這是剛剛看過太后出來嗎?”司南珏看着葉凌汐笑着說道。
葉凌汐微微頷首,“有勞司南先生一直替太后看病。”
“無妨,舉手之勞罷了。”司南珏淡然說道。
葉凌汐看着面前從容風雅的男子,這個人雖然未入仕,可是身上自帶一種貴族的風雅,而明瑜已經是南疆的王了,除非他能當皇帝,否則註定這輩子身份地位都在明瑜之下,那麼他只需要足夠氣度的站在明瑜身邊即可。
“太后這幾日身子不見好轉,先生可有什麼對策,大概什麼時候能痊癒?”葉凌汐問道,她雙目緊緊盯着司南珏的臉,不錯過他臉上半分的情緒。
司南珏微微一笑,“公主放心,有在下在,不會讓太后有事的。”至少是在太后預想的時間內。
葉凌汐聞言,心神稍定,點頭,“這就好,多謝先生了。”
司南珏低笑一聲,“其實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客氣,你對我這般客氣,到時候有人知道了怕是要吃醋了,我可承受不起。”
葉凌汐瞬間明白司南珏說的人是誰,她皺了皺眉,“他有跟你聯繫嗎?”
“你是說他那日墜崖之後嗎?我收到消息他傷勢頗重,險些喪命。平日裡就說他喜歡逞強,這次真的是差點陰溝裡翻船了。”司南珏一臉戲謔的看着葉凌汐,“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公主真是讓在下不得不刮目相看,竟能影響他至此。”
傷勢嚴重,險些喪命?!葉凌汐臉色一沉,當日那傷口就在心口,她當時混沌,具體將他傷到什麼程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留了很多血。
看着葉凌汐緊蹙的眉頭,司南珏心下好笑,真是難得看到她勃然色變的樣子,總算沒白費那個男人一番心思。
“放心,他現在怕是已經到了西涼邊境了。”司南珏忽然說道。
葉凌汐看了司南珏一眼,點了點頭,回去就好,只是那傷勢……不過司南珏說沒事,應該是沒事了。
“馬上就是你跟明瑜的婚事了。”葉凌汐忽然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中如何想的,但是既然你答應了娶她,我希望你好好對她。”
司南珏收住臉上的笑容,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就我所知,你們兩個關係現在並不大好,因爲一些原因她在針對你,你應該恨她纔是,準確來說你怎麼也不會對她友好,可是你卻還關心她的以後。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疑惑……”
葉凌汐鳳眸一挑,看了司南珏一眼,見他面上帶着幾分胸有成竹的笑意,她嘴角一牽,冷冷說道:“既然是心裡的疑惑,那就埋藏在心底不要說出來的好。”
司南珏點了點頭,是啊,有些秘密真的不必要說出來,而且他們兩個人之間從來都不是敵對關係。
“不管發生什麼,我希望明瑜的婚禮能夠完成,你會成爲南地女王的王夫。”葉凌汐看着司南珏沉聲說道,與其讓東華帝隨意指婚,讓世家惦記南地,倒不如讓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娶明瑜。
聽着這話,司南珏挑眉,他目光深深的看着葉凌汐,“公主就這般信任我?”
葉凌汐垂眸,嘴角微勾,“以前或許不信,但是近來我聽說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鼎鼎大名的神醫被轟出軍營之類的,比如他是如何在南地行醫助陣的。我想,這些都不是偶然。”
司南珏倏爾一笑,搖頭,“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公主,既是如此,你放心將她交給我嗎?”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底笑意全無,有的只是肅然。
葉凌汐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我是不信你,可是當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信的時候,總是要找出一個相對可信的人吧。所以,司南先生可不要辜負我的信任,我這個人說一不二,誰辜負了我的信任,結果恐怕都不會好。後日你們大婚,我會上門拜訪恭賀的,先告辭了。”
看着那從身邊離開的身影,司南珏忍不住轉過身來,不愧是當年風靡天下的楚少帥,即便改頭換面了,說出來的話也能震動人心。
就在這時,有人靠近,司南珏偏過頭,看着走過來的秦景淵,眉頭動了動,這兩人是約好的嗎?一前一後,相互錯開?!
“景王殿下的傷可好全了?”司南珏笑着說道,這傷勢還未痊癒就跟那個瘋子交手,也虧得那個瘋子心有牽絆,否則怕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秦景淵淡然說道:“好一些了。”
“看樣子景王你是來拜見太后的,在下也正好要給太后號脈,一起吧。”司南珏坦然看着秦景淵。
秦景淵聞言皺眉,“昨日你不是來過了嗎?這般連續號脈,倒是不像你,是不是皇祖母她……”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景王殿下。”司南珏淡然說道。
秦景淵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上前一步,“皇祖母還有多長時間?”
司南珏看着這速來以冷硬著稱的男子眼底的波動,心頭瞭然,大概外表冷的人都有一顆熱切的心,只是通常他們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罷了。
“就在這幾日了。”司南珏嘆息一聲,“我已經盡力了,太后是憂思於心,加上年紀大了,病情早在三年前就加重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萬幸了。”
秦景淵當然知道太后的病到了何種程度,只是聽到司南珏說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本王剛剛看到重光在這裡,你有跟她說嗎?”秦景淵看着前方有些淒冷的慈安宮,眼底浮現一抹傷痛。
司南珏搖頭,“沒有,太后囑咐過,讓我不要告訴公主。”不過他不說,她未必猜不到。
秦景淵閉了閉眼,點頭,“好。”說着,他擡腳朝着慈安宮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冷硬的背影,司南珏皺眉,這真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啊,不過對象是君千瀾,無論是在情場上,還是在爭霸天下上,這兩個人註定會是對手。
號完脈之後,司南珏就離開了,殿內就只留下了秦景淵陪着太后。
“小六,你知道哀家今天爲什麼要找你來嗎?”太后看着秦景淵嘆息說道。
秦景淵看着太后,不說話。
太后搖頭,“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將心思藏的太深了。”她嘆息一聲,看着頭頂的帳幔,“可是很多時候,你若是不說,別人又如何知曉你的心意呢。”
秦景淵垂眸,墨玉般的眸子裡面閃過一抹暗涌。
“哀家一早知道你喜歡小凌,本想先公開小凌的身份,然後給你們賜婚,順便也讓楚家能免於皇上的猜忌,畢竟再厲害的門閥若是沒有繼承人,那麼那也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的,而你又是皇上最心愛的女人的兒子,爲了你,他也會留下楚家的。只是沒想到,皇上比哀家的動作還要快。”太后看着秦景淵冷峭的臉,枯槁的手伸出,拍了拍他的手,低聲說道,“你這孩子也是個能忍的,那種情況下,還能跟你的桓兒一起演戲,甚至爲了保全楚家婦孺老幼,連你最敬重的皇長兄都殺了,可是你的父皇遠遠比你想的還要心狠,他怎麼會容忍斬草不除根的事情發生呢。最後你揹負了殘害兄長的罪名,而小凌她們也沒有被保全下來。如今楚家活着的人,恨透了你,這些年,你過的定然是很苦吧。”
秦景淵看着秦太后,“皇祖母,孫兒不苦。”他甚至一直在期待着那個人踏馬而來,手執赤練劍,取他性命。
太后點了點頭,“你這孩子素來是個心性堅定的,跟你娘一個脾性。可是,小六,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人活着,可是發生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你再執着下去,只會誤人誤己。”
“皇祖母想要與孫兒說什麼?”
看着秦景淵暗沉的眸子,太后嘆息一聲,“勿怪皇帝喜歡你,什麼事情一點就通,也罷,哀家就直接與你說了吧,哀家反悔了,不打算將汐兒嫁給你了,你們並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