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森林裡,難分晝夜。唯一能區別的,便是魔氣濃郁的程度。當焰從打坐中醒來,他的身上,已經纏繞了粘稠的魔氣。
“主上和尊主怎麼還不回來?”低聲呢喃了一句,焰身上突然燃燒起紫色火焰,將纏繞在身的魔氣焚燬得乾乾淨淨,淨化出一片沒有魔氣的空間。
凝視着四周魔氣濃郁度的變化,焰判斷,楚天謬和葉雪飛二人離去,已經有外界一天一夜的時間。
這段時間,已經不算短,兩人還不回來,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事給耽擱了?
焰皺了皺眉,想要起身前去尋找。
可是,剛一動作,他又響起之前楚天謬的吩咐,抿了抿脣,又重新放鬆下來,開始閉眼打坐。
魔域中的情況,他也大概瞭解。
以他們二人的本事,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危險。
所以,還是耐心等待一會再說。
焰重新靜下心來,將自己沉浸在打坐之中。而另一邊,在那魔域禁地裡,翻騰的火海底部,那由銀白袈裟形成的巨繭,早已經安然落在了火海中心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那岩石,不知道是什麼物質構成,在這火海中燒了不知幾萬年,卻依舊保存完好,甚至,在上面也感受不到丁點熱度。
銀白色的巨繭落在上面,靜默無波,火光映照在上面,平添了幾分妖冶之氣。
突然,巨繭上,一隻手的印子撐了出來,使得原本光滑的巨繭凸起一角。那隻手,好似只是慵懶的一伸,五指纖細,柔若無骨。
令人一見,便升起一種忍不住想要抓住放在懷裡的感受。
就在這時,在那精緻的小手旁,多出一隻大掌,霸道的拉住那隻手,收了回去。瞬間,巨繭上又恢復了光滑和平靜。
“楚天謬,你夠了吧!”
側耳聽聞,巨繭裡傳來女子略帶怒氣和無奈的聲音。
“時間還早。”一道清越的男聲緊接着出現。只是,那本應該清心寡慾的語氣,此刻聽來,卻充滿了一種慾求不滿。
“我說,夠了!”這一次,女聲已經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可見,某女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似乎男人再繼續這樣耍無賴下去,她就會全面爆發。
“好吧,這次先饒過你。”感覺到小女人炸毛,楚天謬才依依不捨的妥協。
話音一落,那袈裟形成的巨繭彷彿被猛地放氣一般,瞬間就縮小,泄了出去。變回了一件看不出任何不同的袈裟,披在男子的單肩上。
巨繭消失,露出裡面的兩人。
此刻,葉雪飛也好,楚天謬也罷,身上都多了一件造型一模一樣的白色僧袍。好在,這僧袍上並無任何花紋,看上去與尋常的古式長袍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葉雪飛雙頰嫣紅,上翹的眼角多了幾分柔媚,大眼中清冽的薄冰,此刻早已化爲一潭春水,柔情四溢,彷彿要將看到的一切都揉入其中。
原本白皙的臉色,此刻還帶着些運動後的潮紅,眉宇間露出的羞態,無一不在宣示剛纔他們在做些什麼。
楚天謬星眸中滿是柔情的凝視着她,看到她被汗水微微打溼的額前髮絲,忍不住伸出手,幫她理了理。
只是,那手剛擡起來,一股獨特的清香便飄入他鼻尖,讓他一愣,差點失神。他指尖纏繞着的餘香,是屬於葉雪飛的味道,沒有人可以複製。
這股特別的香氣,讓他迷離,讓他再次回味之前那如銷魂蝕骨般的一幕幕,才一點就讓他心神失守。
“再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當泡踩!”被楚天謬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雙頰再度升溫的葉雪飛,忍不住出言威脅。
話一出口,她臉色漲紅,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幼稚。
之前那羞人的一幕幕,在楚天謬的注視下,如同電影回放般在她腦海中閃過。此刻想想,她怎麼就如此輕易的讓他得逞了,最最最主要的還是她主動的?
唔!丟臉丟到家了!
葉雪飛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直接昏過去了事,免得在某男的眼神中想要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不過——
吃了也就吃了,反正他這守身如玉萬年,還不都是爲了等我嗎?
念頭一轉,葉雪飛頓時驕傲的挺起了腰桿,眼神略帶得意。但是,一想起這個男人之前的勇猛之態,要了一次又一次,她又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有些打顫發軟。
該死的!是不是憋得太久,所以他纔會如餓狼一般兇狠?
楚天謬看着葉雪飛的臉色幾番變化,一下白一下紅,一下又變青。心中不住猜測,是不是自己剛纔需求太過,使得她傷了哪裡?
“雪飛,哪裡不舒服?”楚天謬有些緊張的雙手緊握其手,關切的問道。
葉雪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淡的說了句:“沒事。”
說完,也不理他,便向岩石邊走去,單膝蹲下,五指撐在岩石面上,似乎在感應着什麼。
望着她酷酷的背影,楚天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了這個丫頭。想了想,不得其果,也只好跟過去,蹲在她身旁陪着她。
“這是極品玄冰鐵礦石?!”剛一蹲下,楚天謬就發出驚詫之聲。
極品玄冰鐵礦石,可是各種火的剋星,沒有一種火能夠將它溶解,還是上古煉器極其難得的材料。如今,居然在這裡有這麼一大塊。
也難怪,他們站在這上面,絲毫感覺不到這火海的熱度了。
“的確是極品玄冰鐵礦石。”葉雪飛也早已經看出了腳下岩石的端倪。她咧脣一笑,笑容有些淡,又有些別的意味:“只是可惜,如今世事已非,它的價值在今時今日的時代,也體現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對於防火之類的材料,如今人類的科技也算是有所小成。
這樣一大塊極品玄冰鐵礦石,沒有一位出色的煉器師來操作的話,只不過是暴殄天物。就算是把它煉器成功,似乎在今時今日也用處不大。
人類的智慧,永遠都是他們最鋒利的武器。
即便有着天生的太多不足,他們也能用智慧去彌補。沒有翅膀,依然能翱翔於空,沒有魚鰓,也能在海底暢遊。
沒有法術中的千里傳音,他們亦能造出可以全球通話的手機。
那些創造,就連她都不得不佩服。
如今,她並不打算征戰三界,只願在人世間瀟灑度日,這塊極品玄冰鐵礦是,的確顯得有些雞肋了。
葉雪飛的話,讓楚天謬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的眼中,都並未出現必得之意。既然不是太過需求,那麼這塊極品玄冰鐵留在這等待有緣人到來,也是因果一件了。
結束了對極品玄冰鐵的關注後,葉雪飛又把注意力放在這次的目的上。她感應着四周的氣息,對楚天謬道:“當年,我在頭盔上留下一絲氣息,爲的就是方便日後能輕鬆找到。”
“怎麼?氣息不見了嗎?”聽出她話中的斟酌,楚天謬不禁問道。
葉雪飛沉默,少頃,緩緩搖頭,緊抿的脣微微張開:“不是不見,是有些奇怪,好似正在移動。”
說完,她站起來,擡起頭,看向四周不斷融化又冷卻的巖壁。
她知道這個地方並非只有一個出口,裡面四通八達。所以,在扔下頭盔之時,刻意用了巧勁,讓其不至於落在通道里,肆意流走。
所以,頭盔應該被鑲嵌在某處巖壁上纔對,可是那氣息爲何……
葉雪飛雙眸微眯,神識釋放,輻射整個巖壁,仔細搜尋。
楚天謬站在她身後,並未打擾她。
片刻後,葉雪飛雙眸突然一亮:“在那!”
隨着她的話,楚天謬的視線也立即鎖定了巖壁上,一處凸起。那凸起的顏色與巖壁一般無二,看上去就像是巖壁上隆起的一個包一般。
“火獸!”楚天謬眸子微縮,瞬間就看清了那隆起的包圓形。
葉雪飛勾脣冷笑,眼中已經一片瞭然:“看來,我那頭盔就是被這火獸吃進了肚子裡,隨着它在移動。它也不怕撐死!”
她當年鑄造九玄龍凰鎧的材料,都是極其稀有的各種珍貴材料,甚至連剛纔的極品玄冰鐵礦石也有。她敢把頭盔扔進來,就是知道這裡的火溶解不了頭盔。這區區火獸,居然敢吞噬,恐怕從吞下那天開始,它的胃就不成好受過。
楚天謬擡手,五指呈爪,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落在那火獸身上。
突來的變化,讓火獸受驚,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着,身體表皮發生變化,由之前與巖壁相近的色彩,化爲如岩漿般絢麗的顏色。
火獸的身體也變得半透明,如同水晶一般。
它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擺脫楚天謬的控制。
“果然在它肚子裡。”葉雪飛盯着它透明的身體,眼眸一縮,一眼就看到了那腹中被黏液包裹的頭盔。
太噁心了!
葉雪飛心底一陣厭惡。
楚天謬五指一收,那火獸發出更痛苦的鳴叫,身體彷彿被捏爆一般,發出砰的一聲,便化爲了一團四濺的火汁,落入熔漿之中。
火獸一死,頭盔自然暴露出來,楚天謬知道葉雪飛嫌髒,便將其用法力裹住,在火海里清洗了幾遍,之後又用除塵術清洗乾淨,感覺沒有什麼異味後,纔拿在手裡,遞給葉雪飛。
但即便如此,葉雪飛在接過時,神情之中都帶着點不舒服。
心中不住腹誹:爲什麼她的盔甲殘片,都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腹誹歸腹誹,葉雪飛還是無聲嘆息之後,將頭盔直接戴在了自己頭上。那絢麗尊貴的頭盔,一接觸葉雪飛的頭頂,頓時變得透明,化爲一道五彩霞光,灌入她天靈之中,消失不見。
此刻,葉雪飛才感嘆爲什麼以前覺得融合鎧甲一點困難都沒有,這是因爲,九玄龍凰鎧本來就是她之物,又怎麼會牴觸她呢?
“如何?”楚天謬眸中波光瀲灩,看着葉雪飛道。
葉雪飛淡笑:“還需要時間慢慢消化,但並無大問題,有了頭盔指引,剩下的殘片要找到並不難。我們先回去吧。”
對此,楚天謬自然沒有異議。
他將袈裟攤開,擋住四周火焰,長臂一攬,摟住葉雪飛的纖腰,將她拉入自己懷中,腳下法力一運,帶着她朝洞頂飛去。
上升雖然有阻力,但是卻還是比之前下降的速度要快上許多。
當焰再次從打坐中醒過來時,正看到兩道白色飄渺的人影攜手朝着自己而來。
從地上起來,焰立即對二人恭敬的道:“主上,尊主!”
只是,話音落下之後,他看着二人的眼中帶了些怪異之色,張了張嘴想問,卻又咽了回去。
心中只是奇怪道:怎麼去了一趟,尊主和主上身上的衣服都變了?
當然,這麼找死的話題,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壓住心中的好奇,他問:“主上、尊主,接下來我們當如何?”
楚天謬抿脣道:“三界封印,互不來往。我雖持有令牌,得以通融幾次,但也維持不了太久。是時候離開了。”
說完,他看向葉雪飛。
葉雪飛頜首同意,只是在臨走時扭頭看了一眼魔宮的方向,神色複雜,最終嘆息一聲,收回了視線。
楚天謬的那一擊,必定給澹臺鏡留下暗傷。
若是他立即閉關調息,倒是無礙。可是,他會靜心療傷嗎?他——太過執着了。
他一心想看到的是萬年前的葉雪飛,那個叱吒風雲,令無數男子都自嘆不如的唯一女至尊。
而如今,是現在的葉雪飛熔合了當年那道殘魂。雖然,她還是她,但是卻也不是萬年前的她了。
想必,在澹臺鏡心中,她終於死去了。
但,這種心結,能解開的只有自己,外人無從幫忙。所以,葉雪飛也只能留下一聲嘆息,希望澹臺鏡儘快從執念中醒來,忘掉過去,好好統御魔域。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葉雪飛對楚天謬說着,主動的去牽起了他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