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主上難得回墟殿一趟,這裡的一切一直都是他在出面打理。
這一次突然回來,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邪魅如妖的長髮男子單膝跪地,心中卻在猜測。
“起吧。”楚天謬右手輕拂,一股力量就託着男子的膝蓋讓他站了起來。
“謝主上。”男子站起來,自然的退到楚天謬身側,恭敬垂眸。
他不是人——
嚴格來說,墟殿的部下,都不是人。
都是那一戰後,因爲各自罪孽而被罰下界的神佛妖魔。
而他,他的原型是一頭黑鳳,算是妖族的頂尖存在,也算得上神族。因爲,他曾經依附的人正是萬年前的葉雪飛,那位天地不敢呼其名的至尊。
“焰,魔界有客人來了。”楚天謬淡淡的道。
焰,是他的名字,是成爲她的屬下後,她賜予的。
那次戰役之後,他便被罰在了塵身邊,跟隨他下界,守護三界六道的平靜。萬年來,他陪在了塵身邊,這一聲‘主上’叫得真心實意。
但是,在他心中卻沒有人能夠代替尊主在他心中的位子,哪怕是她的男人也不行。
如今,他知曉葉雪飛就是尊主的輪迴轉世,可是卻不認可。
因爲,在他心中的尊主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除非,她覺醒萬年前的記憶,實力回到巔峰,那個時候他會心甘情願的叫一聲尊主。
楚天謬的話,讓焰一怔,眼中閃過厲芒:“我立即去檢查封印。”若是真的讓魔界的羣魔進入人界,那豈不是讓他們萬年來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不必。”楚天謬緩緩搖頭:“我已經去過,封印無礙。不過,我們現在要搞清楚的就是,到底有多少魔頭進入了人界。”
他封印了有關於葉雪飛萬年前的記憶,自然想不起澹臺鏡與她的關係,否則也不會如此擔憂魔界會入侵人界。
“是,主上!我立即派人去辦。”焰恭敬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他更不會反駁楚天謬的決定。
楚天謬微微頜首,與他一起走向宮殿中的點將臺。
這裡的一切,都是古樸大氣,宛若古時候的宮殿。亭臺樓閣數不勝數,仙鶴齊飛,蛟龍吐水。
點將臺,位於宮殿正中央。
高起的檯面,似乎是祭拜天地,又好像是當年姜子牙封神之地。
在點將臺四周,則是如棋盤般的廣場。每一個方格里,都站着一座雕塑,雕塑形象各不相同,卻栩栩如生。
楚天謬在焰的陪伴下,走上點將臺。
遙望了四周的雕塑一圈,在心中確定了幾個之後,手中一塊靈氣逼人的玉牌一現,被他挑出的幾尊雕像彷彿被激活一般,外表的石殼褪去,露出了充滿彈性的肌膚。
“焰,帶他們去吧。”收起玉牌,楚天謬再次吩咐。
焰點點頭,化爲一道紫芒朝着墟殿外而行。而那幾個‘復活’的雕像,也跟隨他化爲不同色彩的光芒消失在原地。
這些雕像都是當年與楚天謬一同下界,平時在不需要的時候,便自我封印在這裡修煉。等需要他們的時候,也只有楚天謬才能將他們喚醒。
而在點將臺的四周,一望無際的廣場上,豎立着一眼望不盡的雕像。
可見,當年那一場曠世大戰,有多麼的慘烈,牽連了多少神佛妖魔。
……
升級!升級!老子要升級!
楚天謬的事,葉雪飛不管。澹臺鏡的‘陰謀’她也難得搭理。
因爲,她要升級!
雖然說,她如今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在楚天謬和澹臺鏡面前,她依舊感覺到自己若得像個小蝦米。
所以,她決定!要、奮、發、圖、強!
準備好了一切後,她宣佈閉關,準備衝擊第二次的涅槃。
熱!好熱!
哪怕是曾經經歷了一次,但葉雪飛還是不能適應哪種痛得死去活來,活來再死去的美妙滋味。
涅槃之火,將她的肌膚一寸寸的燒燬,經脈和血液都在瞬間蒸發。
有人說,人體承受的疼痛是分級數的,而最難以忍受的就是燒傷,甚至,比女人生孩子還疼。
而此刻,在涅槃之火中享受的葉雪飛覺得,燒傷也應該分等級。
若是一個人不慎被大火燒燬了皮膚,露出肌肉組織和燒焦的血管算是一級的話,那麼她此刻承受的痛苦就是在此基礎上的十二級。
他娘娘的!怎麼會那麼痛?
葉雪飛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疼暈了多少次,又痛醒來多少次。
此刻,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只知道自己身在火焰之中。她的血肉,她的皮膚,都在一次次的被摧毀後,又一次次的涅槃重生。
她的嗅覺沒有消失,每一次她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燒焦後糊掉的味道。
終於,在經歷了三天三夜的痛苦之後,涅槃的痛苦漸漸緩解了下來。涅槃之火熄滅,剩餘的力量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將葉雪飛包在其中。
光繭裡的葉雪飛,已經陷入了涅槃後身體重組的昏迷。她如同嬰兒般捲縮在光繭裡,雙手抱着膝蓋。
身上的衣物早在第一次被燒成灰燼時就隨着毀掉,所以此刻的她可以說是全身光溜溜的,就連頭上也一根毛都沒有。
她靜靜的躺着,光繭中的能量好似在修補她的身體,讓她恢復過來。
突然間,在她光溜溜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層青色。接着,青色越來越濃,變成了濃墨一般,然後便開始生長蔓延,幾乎在瞬間,葉雪飛的一頭長髮便恢復如初。
只不過,這一頭新發比之之前的還要黑,還要柔滑,帶着珍珠般的光澤,令人愛不釋手。
隨着頭髮的長出,葉雪飛的美貌也生長出來,如遠山般的黛色,增添了幾分她與生俱來的嫵媚。
冰肌玉骨。
或許,就是此刻對葉雪飛最好的形容。
如果她此刻是清醒着的,可以通過內視看到自己那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的骨骼,還有殷紅得好似最醇美的紅酒般的血液。
皮膚,已經看不見一粒毛細孔的存在,光滑得好似剝了殼的雞蛋。白皙中卻又透着一絲淡淡的紅暈,看上去吹彈可破,但實際上卻堅韌無比。
此刻的她,恐怕一般的刀槍已經無法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美,除了美還是美。
如果說,之前的葉雪飛還完全是少女的味道,那麼此刻的她已經蛻變出一絲女人味,與天生的妖嬈纏在一起,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致命武器。
倏地,昏迷中的葉雪飛睜開雙眸。
兩道如同實質般凌厲的眸光從眼中射出。
光繭彷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葉雪飛睜開眼後,便自動破碎化爲星星點點被她吸入體內。
涅槃之後的葉雪飛雙手一撐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聽到全身骨節‘噼啪’作響的聲音。
此刻,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無寸縷的樣子,只是在感受着身體裡奔涌着的力量。
“似乎,更強了!”葉雪飛雙手握拳,體內咆哮着的力量,讓她滿意。
感受了一番體內的力量之後,她才穿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當白色的運動套裝穿在身上後,那魅惑的氣質便收斂得乾乾淨淨,讓她又回到了那個有點懶散,又有點狂妄的學生身份。
只不過,會給人感覺,葉雪飛似乎越長越好看了。
“不知道現在的我,是否能召喚出金蓮業火。”換上衣服的葉雪飛,看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語的道。
黑蓮業火,紅蓮業火,金蓮業火併非是靠自身修煉出來。
它是屬於世間的業火,只能召喚。
而要召喚,那麼召喚人的經脈就必須能夠儲存和運用足夠召喚業火的靈氣。之前,葉雪飛已經能夠熟練召喚出紅蓮業火,而如今她的身體經脈,甚至丹田再次被涅槃改造,其容納靈氣的空間增加了數倍,或許,召喚金蓮業火對她來說不再是難事。
心中主意一定,葉雪飛就默唸口訣,手指掐出法印,嘗試召喚金蓮業火。
轟——!
幾乎是在葉雪飛毫無準備之下,當她把靈氣調動,灌入掌中時,一團金色得耀眼的火焰就從她掌中升起,其形態,彷彿一朵盛開中的蓮花。
火光映照在葉雪飛呆滯的表情上,使得她此刻的心情毫無遮掩的暴露了出來。
居然——居然,已經成了蓮花形態!
葉雪飛既不文雅的吞了吞口水,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了。
的確,她是被嚇到了。
前世,她根本就沒有達到召喚金蓮業火的程度,以至於最後抱憾而終。今世,她終於能召喚出金蓮業火,本以爲只是一撮小火苗而已,卻不想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直接召喚出了金蓮業火的最強形態。
如今金蓮業火打成,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葉雪飛清冽的眸子在金色的火焰下彷彿鍍上了一層金粉,但卻絲毫不能遮掩她此刻的激動。
讓她牽掛了兩世的心願終於可以去實現了嗎?
驅魔人,也可以稱之爲天師。註定一生孤獨,不能與人爲伴,與人同行。因爲,若是陷入塵世太深,對他們的修行有礙。
這是葉雪飛前世的師父告訴她的,就在帶她離開父母,進入森林修行的路上。
當她一出生,被家族確定有驅魔天賦之後,她就被帶離了父母身邊。但是,她當時的父母卻不希望她那麼小就離開,便哭喊着,跪求家族中人,甚至爲此差點失去性命後,才換來珍貴而短暫的五年。
葉雪飛五歲之前的記憶十分模糊,因爲太小又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但是,在她的記憶中,卻始終無法忘記一張溫柔的臉,還有一張剛毅卻帶着慈愛的面容。那是她前世的雙親。
五歲生日過後,她被帶離了家,臨走時,她看到母親哭倒在了父親的懷中。父親雖然沒有哭,但是她卻看到他的指甲已經深陷在掌心,血液從掌中滴落在地上。
她最終還是走了,跟隨師父遠離塵世,在山中修行。
師父說,等她出師之後,有一次機會再見到自己的父母,了結塵緣。對於這句話,她只是聽聽,唯一想要的就是,只要她努力修煉,就能早點見到父母。
可是,世事無常。
等她在十八歲那裡,終於打敗師父成功出師時,返回家中,一切卻都已經與她所想的不一樣了。
那棟她記憶中的房子,早已經人去樓空,灰塵遍地。
之後,她詢問了不少人,才知道她的父母早在兩年前,也就是她十六歲時,還在山中奮力修行,爭取早日出師的時候,就出車禍而亡。
肇事司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那筆賠償款一直存在銀行,等待她這個唯一的繼承人出現。
因爲,在她母親最後彌留之際,對警方說起自己有一個女兒,她會回來的。
那時候的葉雪飛根本沒想到,下山之後,迎接她的不是久違的親情,而是一筆賠償款。
最終,她沒有拿賠償款一分錢,而是以父母和自己的名義捐贈給了當地的孤兒院,算是她與父母一起完成的一件事。
之後,她奉行天師的遊戲規則,行走在人鬼之間。
同時也更加的努力修行。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她如此努力的目的不是爲了除魔降妖,而是爲了有一天,能親自度化至今被鎖在枉死城的父母,送他們輪迴轉世。
三界六道,上千世界。
但是,地府只有一處。所有魂魄時候的歸屬之地,到了那,會有陰司根據生前之事進行安排。
自殺和意外死亡的人都要進入枉死城,等待輪迴機會。
而這樣的輪迴機會少之又少,漸漸的,枉死城中的魂魄越來越多,而等待輪迴機會的更多。
“金蓮業火!”葉雪飛一握拳,掌中的金蓮業火瞬間消失。
她眼中的神情堅定無比,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何況,在枉死城中,她還欠下一個今世的承諾,也等着她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