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強和劉曉亮兩個進入到曹德貴的辦公室的時候,這傢伙剛剛放下電話,當看到進來的是金小強的時候,這曹德貴心裡是咯噔一下子。
這上午不是剛剛去他們家轉過嗎,怎麼還是來要賬了啊?
曹德貴心想到,這個曹德貴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挺着個腐敗的肚子,一張胖臉上面配着一個大大的紅色酒糟鼻,長的有點滑稽。
李淑蘭開飯店那會兒,金小強還在上高中,曹德貴那會沒少領人去他們家吃飯,所以對於金小強他當然是認識的。
“呦!是小強啊!嘿!這麼多年沒見,都長成大小夥子啦。來來,趕緊坐下,抽菸不?”
曹德貴一看到金小強領這個人進來,連忙熱情的招呼金小強到,讓金小強和劉曉亮兩個,坐到他辦公桌前面的那兩個破沙發上,又是熱情的遞煙,要是熱情的給他們沏茶。
金小強和劉曉亮兩個倒也沒和他客氣,給煙就抽,給茶就喝,趁着那曹德貴忙忙呼呼的沏茶的功夫,金小強打量了一下曹德貴的這間辦公室,確實挺破舊的,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按說好歹這曹德貴也和他老爸認識,以前也是他媽的領導,金小強應該對他表示一些尊重,可是金小強卻從心眼裡瞧不起眼前這個忙忙呼呼的胖子。
他知道別看這傢伙的辦公室破,別看這個廠子是沒錢,可是他曹德貴,他老婆,還有他的幾個小舅子,可一個個都是不差錢。
更何況上輩子的時候,這個勞保廠也同樣趁着非典的時候買口罩,大掙了一筆好錢,可是給工人們補發工資的時候,卻纔發了百分之八十,而剩下的還不是進了他曹德貴的口袋?
那時候金小強的老媽,可還在這勞保廠裡面工作呢。你說這金小強能對這個曹德貴的印象好嗎?
曹德貴給金小強兩個沏了茶,然後又坐回到自己的辦工作前面,張口就問金小強到。
“呦!小強啊,我上午還去了你們家來着呢,不過沒看見你爸爸,你爸最近怎麼樣啊?我可聽說了,老金最近可是弄了個好項目,過段時間可是又要大發一筆了吧?”
這傢伙一坐定屁股,就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問金小強是來幹什麼的,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想當年爲了他們家自己的聲音,他可沒少帶着他老婆小舅子,跑到自己家裡面吃吃喝喝,最後還都是掛的勞保廠的單子,想到這裡金小強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呵呵,哪有啊!我爸的那些事啊,我都不知道,對了曹叔叔,我今天來找你,還是因爲之前的那些白條的事情,你看,這都這麼多年了,你看是不是給我們家解決一部分啊?這二十幾萬呢,現在可不是小數目啊……”
金小強無心跟這個老油條磨時間,張嘴就直奔主題,對面的曹德貴一聽金小強這樣說,臉色頓時就不愉了起來。
可是他卻不敢當面和金小強發作,這金小強要是來至一個普通家庭,家裡就這麼一家飯店的話,這樣和他曹德貴說話,別說錢要不回去,人他馬上就給趕出自己的辦公室。
可是金小強的老媽雖然不開飯店了,可是他爸卻還開着個齒輪廠呢,雖然和他們勞保廠的業務不搭界,可是金小強他爸金國柱的在市裡面的關係,他曹德貴可是聽說過的。
金國柱這幾年之所以能夠在市裡面混的風生水起,他可是聽說過,金國柱有幾個戰友那是相當的有能量,不光是在市裡面有關係,甚至在帝都,人家老金家都有着相當的關係呢。
所以曹德貴雖然不高興,可是也不敢叫人過來趕人。
“哎!小金啊!現在的勞保廠什麼個環境你也看見了,我們現在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工廠都停工了好幾個月了。不是曹叔叔不想還你們家的錢,現在是廠子裡實在沒錢啊!”
曹德貴不能和金小強玩硬的,就只能給他演苦肉戲。
沒錢?沒錢你媽的還頓頓出去吃飯店,還給人家籤白條,看你吃的這腦滿腸肥的樣子,我怎麼看不出,你有一點愁得慌的樣子呢?
廠子是沒錢,可是你家怎麼就那麼有錢呢?
金小強在肚子裡早就把這個曹德貴給罵了個遍,不過臉上卻笑呵呵的對曹德貴說道。
“呵呵,曹叔叔,其實我這次來呢,倒也不是催着你還錢的。”
“哦?真的?”
曹德貴那邊一聽金小強這樣一說,頓時據眼珠子都亮了,不還錢,那好啊?不過不要我還錢,那你來幹啥?
“呵呵,是這樣的,曹叔叔,我知道廠子現在困難,拿不出錢來,可是我們家的欠款畢竟是二十幾萬,這樣吧!錢還不上,咱們勞保廠不是有不少積壓的產品嗎?你看是不是能給我點,讓我拿出去倒騰倒騰?你也知道我今年就畢業了,也想到社會上闖一闖,這倒騰一點東西,正好能夠積累一些社會經驗……”
金小強信口開河就開始胡說,曹德貴聽到金小強這樣一說,心裡的一顆大石頭終於是落定了。
想要用自己的積壓產品來抵債啊?那好啊!簡直太好了,曹德貴簡直恨不得,每一個向他催債的人都能像金小強這樣的通情達理呢!
要知道他們廠子裡現在生產積壓的口罩啊,襪子啊,手套之類的勞保產品,都已經有十幾個倉庫,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件了,好多好幾個月拿不到工資的工人,都偷偷的從廠子裡拿襪子,手套之類的出去買呢,平時曹德貴對這種現象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現在金小強要那些東西來抵債,他簡直就是求之不得啊!
這金國柱啊,什麼都好,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傻瓜兒子來呢?欠了他家二十幾萬的白條,這得換多少口罩,襪子啊?那些破玩意能值幾個錢啊?買還不好買,算了他願意要,自己才應該是求之不得呢。
“行啊!小金,你想要啥,只要咱們廠子裡有的,你要什麼,你就拿什麼,叔叔敞開量的,按照五折的價格給你,你隨便拿。”
曹德貴眼珠子一轉,這時候心裡都樂翻了,換了老金家的錢,以後也少了一個上門催債的,反正給他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自己何樂而不爲呢。
“呵呵,好,曹叔叔,我啊!什麼都不要,我啊,就要口罩。”
“啥……”
曹德貴這時候簡直懷疑對面的金小強是不是一個天生的腦癱兒童了,勞保廠的產品都是一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大路貨,但是要說最不值錢的就是那些破口罩了。
就算金小強藥店他們廠子生產的那些民工穿的工作裝,或者是膠鞋,哪怕是襪子,手套什麼的,也比那些口罩要好賣啊?
算啦,既然他願意要,那就給他,管他死活呢?不過這孩子辦這事,老金他們可能不知道,自己現在要是佔便宜的話,以後見了老金的面可就不好說話了,曹德貴眼珠子一轉,然後就對金小強說道。
“小強啊!既然你願意要口罩,那叔叔也不多說了,咱們廠子目前生產的口罩,積壓了差不多有兩個庫房二百多萬件兒。你要是願意要的話,就全拿走。”
好,你不是願意要嗎,我多給你點,免得以後你爸見了我,說我忽悠你,曹德貴心裡尋思道。
現在滿大街擺小攤買口罩的也不過是五毛錢一隻,這玩意成本也不過是一兩毛錢一隻,他欠金小強他們家二十三萬塊錢的白條,按照成本價給金小強批口罩,也就是一百一十五萬只,但是他怕以後見到老金不好交代,索性給了金小強二百萬只,用來堵住金家人的嘴。
他這筆買賣自己以爲做的划算,可是他要是知道兩個月之後,這一直口罩在市場上的價格,估計他到時候非得一頭撞在南牆上,撞死不可。
金小強記得很清楚,上輩子的時候,三月初在南陽出現了第一例非典病例,到三月底就陸陸續續的有超過兩千多人因爲感染非典而被隔離,住進了醫院。成千上萬的人被隔離,很多工廠停產,學校停課。
當時這種病在全國都引起了很大的恐慌,金小強可記得很清楚,當時三月底的時候,在南陽那種最普通的口罩在南陽就已經被炒到了十塊錢一隻,有人一賣就是幾十個幾十個的買,一出門都帶三層口罩,有的更是一個人買兩個,以方便以後出門換着帶。
就是被炒到了十塊錢一隻的口罩,在南陽這座六百萬人的城市裡還依舊是有價無市呢!自己當然不可能一隻一隻的上街買,不過就算批發,自己也能買上一隻五塊到八塊錢的價格啊!
這曹德貴現在很大方,一口氣給自己二百萬只口罩,他哪裡知道,他這是送給自己將近兩千萬的鉅款啊?
“好,那就這麼辦!”
佔了便宜,那還不得快點履行?
現在雙方都覺得自己佔了便宜,那當然是合作愉快嘍!金小強當場就將那二十多萬的白條交給了曹德貴,讓他當面點清,曹德貴也不含糊,當場就找了幾個工人,帶着金小強去倉庫提貨,甚至連裝車運貨都沒讓金小強操心,直接讓自己廠裡出人出車,幫金小強把那些口罩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