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月嬤嬤的宮人輕輕掃了一眼身後的兩人,那叫做李菲萱的六小姐不過是個多見的庶女,可是這四小姐卻有些讓有些捉摸不透。
在月嬤嬤的認識裡,李菲萱這樣的人根本不用放在眼裡,而瑾萱準備了禮物送給德王妃,可是禮物被人搶走,爲何卻不見她有一絲氣憤,這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她能想到瑾萱的目的,無非是表達一下自己對德王妃的真心,從此再府中找一個靠山,讓日子好過些,這是一個正常的孩子的心理,可是爲什麼她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怒氣?甚至是不滿,這讓一向敏銳的月嬤嬤有些看不透。
一般來講,這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瑾萱是個極能隱忍的,小小年紀便已經喜怒不行於色,另一種是瑾萱在耳墜子上動了什麼手腳,想要陷害李菲萱,可是月嬤嬤直覺又不是,搖了搖頭,似乎自己將事情給複雜化了。
瑾萱跟隨着月嬤嬤一路走到青蕪苑,這裡已經被收拾的妥當,從衣食到吃穿都被換上了德王妃喜歡的東西,今日之事,瑾萱也算是明白,這個德王妃確實值得自己交好。
進屋的時候,德王妃坐在首位上,莫氏坐在身側,清國候坐在另一邊,陳姨娘被罰跪祠堂所以沒有來,所以其他位置上基本上就是二房的人了。
三哥前不久又回到書院了,如今他們大房的人倒是不多,至於李秋萱,衆人已經自動遺忘了這樣一個人。
瞧見自己的女兒和瑾萱一同進來,王姨娘調笑着開口道:“四小姐這是去哪了,這麼晚纔回來,大家都等着你吃飯呢。”
王姨娘看似關心,實際卻是指責,德王妃今日剛剛駕臨,你卻讓這麼一大家子等着你吃飯,一個名門的小姐,卻不知禮數的往外面跑,實在是不像樣子。
瑾萱擡頭,德王妃卻沒什麼表情,清國候則是目光有些擔憂地的看着她,李雨萱趕忙起身拉着自己坐了過去,解圍道“瑾萱年紀還小,第一次見着王妃,想着要送王妃些什麼,是以跑了出去,不曾想外面的東西實在是價格高昂,便宜些的又覺得不配王妃,這才又空手而歸。”
瑾萱輕輕擡眸,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姐姐,她是聰明的,只是看了一眼李菲萱手中的禮盒,便想到了這一說,雖然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出去挑選禮物了,可是這份心還是不會讓人責怪。
再加上之前自己那點子銀錢大家也都瞧見了,所以只會感念自己的孝心,不會過多苛責。
王姨娘卻是咬着不放:“瑾萱能有這份心實在是好的,我這也是怕瑾萱出去貪玩,遇上壞人,雨萱呢,我們菲萱也爲德王妃準備了禮物,不知你是否也準備了東西。”
李雨萱點點頭,隨後身後的丫鬟便將一隻盒子送到了德王妃面前,德王妃素白的手輕輕翻開,是一隻繡着金鳳的手帕,針腳細密,是雙面繡,色彩豔麗,看得出是用了一份心的。
德王妃點了點頭,讓人收了起來,李菲萱則是獻寶一樣將自己剛剛搶來的翡翠耳墜子送了上去:“王妃,這是雨萱爲您準備的禮物,是雨萱自己悄悄攢下的錢。”
李菲萱還不算是太笨,知道那東西的成色算不上頂好,不過要是這銀錢是李菲萱自己攢下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王姨娘趕緊幫腔:“是啊,前些日子我發現這孩子竟然揹着我偷偷攢錢,爲此還打了她一頓呢,現在想想,真是冤枉了這孩子。”
德王妃只是點點頭,說了句:“有心了。”便沒了下文。
其餘的幾位小姐少爺倒是也都獻上了些禮物,不過有了前面這兩位,後面的倒是也不好拿出手了,畢竟前面這兩位可是用了自己的心思的,可是他們的卻是花了流水的銀子,直接買的。
王姨娘看起來很高興,嘴角一直帶着笑意,二房的嫡妻也過世幾年了,如今二房就是她做主,李雨萱那個搖頭自然不能越過自己的女兒菲萱去。
德王妃依次給了衆人賞賜,給的李菲萱的是一對羊脂玉鐲,很是好看,惹來了一衆嫉妒。
瑾萱擡頭輕輕掃了眼德王妃,面上不動聲色,看來這德王妃並沒有被今天李菲萱所蠱惑,明着打賞和衆人差了那麼多的禮物,豈不是憑白讓她招人嫉恨嗎?
一頓飯吃的各有心思,瑾萱回了自己的院子,拿出了李雨萱送給她的枕頭,是一隻軟枕,上面繡着吉祥的圓紋,是十分柔軟的上好緞子面。
這枕頭本是陳姨娘送給李雨萱的,可是李雨萱不捨得用,送給了自己。
瑾萱醒後,仔細的檢查過這枕頭,發現這枕頭似乎不對勁,她重生以來睡眠一直不好,經常陷在噩夢中,爲了安神,枕頭中放有一些決明子一類的安神藥物,可是瑾萱還是敏銳的在其中發現了枯礬草根。
枯礬草根可以說是劇毒,如果吸入的劑量大的話,會導致暈眩,使人喪失活動能力致死。
所以如果原來的瑾萱日日枕着這個枕頭入睡,那麼不死也快了。
瑾萱現在不能確定,究竟是陳姨娘要害李雨萱,還是李雨萱這個好姐姐表裡不一,想要害了自己。
重生一世,她不想再輕信任何人,前世的一幕幕時刻敲擊着她的心,不過從分析來看,李雨萱若是殺了自己,得不到任何的好處,最多討好一下陳姨娘,但她是二房嫡女,並不需要去討好誰。
所以還是陳姨娘想要殺李雨萱的可能性大一些,不過歪打正着這枕頭卻到了瑾萱的手中。
拿過剪子,輕輕剪開了一道小口,將裹在中間的枯礬草根往外挪了挪,使氣味加重,讓人容易察覺。
眼瞼微合,德王妃,對不起了,小小的枯礬草根應該騙不了你吧。
將枕頭再次縫合好後,瑾萱抱着個枕頭來到了青蕪苑。
“四小姐,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休息。”月嬤嬤看着抱着個枕頭的瑾萱開口詢問道。
瑾萱瞪大了雙眼:“德王妃睡了嗎?”
“還沒有,奴婢這就爲您通傳。”月嬤嬤想要去通傳,卻被瑾萱拉住了袖子。
“月嬤嬤,您還是別通傳了,我就不進去了,就是要麻煩您把這枕頭送給王妃,這是陳姨娘之前的心意,我一直沒捨得用,可是今日大家都送了禮物給王妃,只有我沒有,所以我想把這個枕頭送給姑母。”瑾萱的一雙黑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純淨的倒映着月光。
月嬤嬤一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四小姐看起來真是讓人喜歡呢。
接過枕頭,月嬤嬤對着瑾萱笑了笑:“四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將這枕頭送到王妃手中。”
“嬤嬤真好,多謝嬤嬤。”瑾萱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
過後不久,德王妃悄悄派人送來了不少的賞賜,還有一些銀錠子。
可是瑾萱卻坐在窗前一夜沒睡,直到天明,沒有任何異常,她才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彷彿沒事人一般。
嶽華宮中,李秋萱正在屋內發脾氣,她好好的棋子居然就這樣沒了,她怎麼能不生氣。那個趙婆婆真是個嘴硬的,寧願放火燒死自己,也不願意指證李瑾萱那個賤人在鄉間生活的時候到處勾引他人,真真是個該死的東西。
一想到以後不能用趙婆婆威脅李瑾萱那個傢伙,李秋萱就心痛得很,這麼好的一顆棋子居然就這樣白白沒了,這叫她怎麼沉得住氣,沒有將那羣看守的人全部給弄死了,她怎麼泄得了?
川西晉揮手將周圍人趕了出去,然後看着萱妃道:“行了,這點事情就值得讓你控制不住自己,那你還準備抱什麼仇?”
一聽到川西晉的聲音,李秋萱馬上害怕得跪在了川西晉的面前,然後戰戰兢兢道:“奴錯了,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川西晉淡淡道:“我已經吩咐人去查李瑾萱過去的事情了,就算過去是乾淨的,難道我們還沒有辦法創造出點證據出來嗎?至於你,秦素素和南離塵的事情你上點心,要是能夠促成青丘國大公主和七皇子的聯姻,你這張臉我會好好保護起來的。”
一聽到川西晉用臉的事情威脅她,李秋萱心中就是滿滿的怨恨,她是怎樣毀容的,又是怎樣被川西晉折磨的,李秋萱一絲一毫都不敢忘記。這些傷害她的人,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報復回來的。
“柳皇后倒是非常想促成這樁和親,皇上又一向偏心柳皇后,這樁和親還是有希望,如今奴正在勸說皇后。”李秋萱強忍着心中的懼怕,跪伏在川西晉面前彙報着她做的事情。
川西晉閉着眼睛想了想,然後吩咐道:“秦素素這個人陰毒得很,你去暗示一下她,讓她在淮國不用裝樣子,使些手段到達目的,王上是不會有意見的。”
李秋萱不敢有違背,馬上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