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剛剛出現在朝堂的時候,便有幾個大臣過來恭賀,他這一次的剿滅了賊人,是大功一件。
而端王一派的幕僚卻站了出來,說這一次就算是蕩平了山寨,也毀了汜水的一處堤壩,再修建的話,那堤壩也是要費時費力的,所以這次是功是過,還未定。
南離塵只是淡淡的站在一邊,連看他們的口型都不屑。
一聲尖細的“皇上駕到”將衆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大臣們站好位置,噤聲垂首。
承安帝威嚴的看了衆人一眼,到龍椅上坐下,被高呼萬歲後,才淡淡道:“衆卿家平身。老七,回來上朝了啊。”
南離塵聞言,跪在地上:“父皇,兒臣剿滅山賊歸朝,特地向父皇請罪。”
承安帝的頭髮已經能看到很多白髮,總管本想爲他染成黑的,他未同意,所以現在看他倒是比之前還衰老了幾分。
“剿滅了山賊是功一件,但是看來你也意識到你的錯誤了,汜水的堤壩被你炸燬了一個,你可知重新修建這麼一個堤壩需要多少的銀錢和人力?”承安帝也早就瞭解過這件事,面色不善。
南青嶼站了出來,爲南離塵說話,態度異樣恭敬:“父皇,這次七哥會炸燬那堤壩,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當初山賊寨子中的炸藥爆炸,那寨子建在山林中,若是不炸燬了堤壩,整個山林都會付之一炬。還請父皇從輕發落七哥。”
南離塵依舊跪在地上,態度雖然恭敬,卻不顯得謙卑。這次的事,若是讓他再選擇一次,也會這麼做,汜水的堤壩沒有了可以再修,永黃山脈卻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的山脈,燒了那麼樹木,要多少年才能長成?
承安帝看了南青嶼一眼,眼中微微帶着怒意:“朕在同老七說話,老八,你退下。”
南青嶼雖然還想再說幾句,但是看到承安帝那眼眸中的冷意,他便不敢再說,只得退到了一邊。
南離塵依舊跪得筆挺,在南青嶼退開的時候,轉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眸中帶着平靜,彷彿他跪在這裡,將要接受承安帝的懲罰,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要知道,他先是是王爺,還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承安帝若是想奪了他的兵權,不過就是一個理由,一句話的事情。
南離塵他着實是不在意這些的,問心無愧的跪在原地,又將目光放到了承安帝的身上。
朝堂中其他幾位大臣都站出來爲南離塵說了話,有些是認爲功大於過,應該獎勵;另外的則是認爲功過相抵,但是還是要懲罰一下才行。
承安帝靜靜的聽着,也不插話,這些大臣們的口才都極好,扯出那些理由來,都恨不得引經據典長篇大論一番。
這一早上,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而南離塵還是跪在地上,承安帝不讓他起身,他也不會起。
終於,承安帝對着南離塵擡了擡手:“起身吧,這次的事,朕覺得你是功大於過的。”
南離塵站了起來,腿因爲跪了一個時辰稍微晃了一下,隨即便站穩了,他因爲必須要看人的嘴型,所以始終是注視着承安帝的。
聽到這話,南青嶼的心稍微放下了些,還好,只要不是懲罰南離塵便好。
“但是你這次着實犯了很大的錯誤。朕決定……”承安帝在說這話之前,先將朝堂環視了一圈,果然,大家都豎起耳朵聽着,生怕錯過了什麼似的。“你來監造這次堤壩的修建,不過國庫只給你撥十萬兩銀子,剩下的那些,你要自己想辦法,你可服氣?”
南青嶼一聽到這話,直接就站出來,要爲南離塵說話。那堤壩雖然不大,但是人力物力加起來,怎麼也要恆與萬兩才行,現在承安帝就將這一切壓到十萬兩,也太少了點!這絕對不成!
可是還沒等南青嶼開口,有個人已經先出聲。
“兒臣謹遵旨意。”南離塵對着承安帝行禮。這一次承安帝能給他撥十萬兩就已經是極限了,剩下的錢財,他再想辦法吧。
南離塵說完這話,承安帝滿意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對着他道:“朕還有其他的事要問你,想必你也有其他的事要同朕解釋,隨着朕來御書房吧,南青嶼,端王,你們也跟着一起來。”
承安帝說完這話,直接就下了早朝。
這些大臣們雖然不知道承安帝到底要問南離塵什麼,但是也猜到了一些。昨天傍晚的時候,南離塵帶着人抄了好幾家茶樓,將不少人都直接關到了牢中,現在還沒放出來呢。
至於那些人是爲什麼被抓?說來理由在他們看來還有些可笑,不過就是在茶樓說了幾句那候府三小姐的壞話,南離塵那低沉着臉的樣子,恨不得就要殺了他們似的。
之前對這個三小姐,他們只知道傳聞長得很美,沒想到這美人的魅力如此之大,連南離塵都把持不住了。
也或許是那瑾萱被抓去山寨的時候,同南離塵發生了什麼也不一定?
南離塵隨着承安帝還有兩位皇兄去了御書房,承安帝還是坐在主位,他們三個在下首站着。
承安帝的手指慢慢的敲着桌面,那一雙養尊處優的手,雖然帶了一些皺紋,不過卻沉穩有力。
承安帝的眼眸依舊幽深,這個年輕時也算是血性的男人,在年老了之後,站在大臣和兒子面前,依舊有種壓人的氣勢。這些皇子在笑的時候,可沒有一個人敢同他對視的,都覺得他的氣場太強大了。
承安帝就這麼盯着三個兄弟看了看,問道:“誰和朕說說,這次候府四小姐被擄去的始末?”
剛剛清國候也是在朝堂上的,往日總是活躍的他,這一次竟然沒有爲任何一方說話。承安帝不提瑾萱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敢說。
而且承安帝這次沒叫清國候進御書房,顯然讓清國候看不清楚他的心思。
這次瑾萱名聲受損,她本就是世家小姐,承安帝就算是賜死她都不爲過,清國候一面擔心瑾萱的事,一面就這麼捱到了下朝,看着承安帝領着幾位皇子走了。
此刻三位皇子站在御書房中,互相看了看,是南離塵開了口。
南離塵的語氣平淡,但是卻將從最開始救下瑾萱,到了後來讓恆與護着她離開的事情都講了,他講的不快,也沒有多煽情的字眼,用的都是最簡單的語言,可是在場的這幾個男人聽了,卻都知道,這到底該是多麼兇險的境地。
南離塵一想到瑾萱在山寨中受的苦,就恨自己當初爲什麼要同意她隨着自己一起來山寨,而且他最憐惜的,是瑾萱在找自己時候,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恨不得讓自己將心都挖下來送給她一樣,只要她不再傷心難過。
南離塵說完,整個御書房有一瞬間的寂靜,那些宮女太監,承安帝並未讓他們出去,但是他們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此刻這些話就算是聽到了,他們也不敢隨便說。
承安帝在聽完後,倒是給了句評價:“倒是個有勇有謀的小姐。”
因爲南離塵的緣故,承安帝對瑾萱的印象一直都是未來的兒媳婦,這次卻攪進了滅匪的事件中,讓承安帝有些不喜,誰希望自己疼愛的兒子娶個名聲有損的貴女。
但是聽了自己兒子的訴說後,承安帝倒是有些欣賞起瑾萱了,聰明又有膽識,確實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南離塵不大理解的看着承安帝,想着以承安帝的性格,殺了瑾萱都有可能,現在竟然這麼和顏悅色的誇她?
承安帝以前只以爲自己兒子是看上了瑾萱的美好,如今倒是覺得連個人着實相配。
況且現在聽到南離塵一描述,心中對瑾萱的火氣倒是消了兩分,又看了看站得筆挺的南離塵,今年的南離塵還未成親,樣子俊逸的不像話,其他幾個兄弟,也就只有端王能與之比肩。
承安帝不禁想着,看來皇后哪裡得好好安撫一下,畢竟自己兒子可是認準了那個李瑾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