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潮水還在涌動,從救下呂涵後,她就因爲違反規矩,而且無法無天地殺死了實驗人員,被帶去見了老爹。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老爹,也是海那邊第一次有試驗品見到老爹。
記憶裡,老爹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子。
頭髮幾乎已經掉光了,只有兩鬢還有兩撮白髮,一根一根地又很長,風一吹,長長地在空中飄着。
老爹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她是最合適的試驗品。
她記得自己當時回答的是:既然是最合適,就該留着。
她要活命,即便是實驗體,她也要活着。
所以她答應了老爹對她身體的改造,只是身體,不動思維。
否則她不答應。
據說老爹從來最厭惡別人跟他講條件,可是那一次面對林凌,他同意了。
也是從那以後,海那邊沒有人敢惹林凌。
因爲沒有人在做了那樣的事情後還能全身而退,不僅如此,還敢跟老爹談條件,最後老爹還允許了。
大概也是那個時候,林凌見到了傅元澤。
聯想到後來的記憶,她才知道,傅元澤是老爹派來的,原來是他藏得寶貝的繼承人。
但是因爲她的桀驁不馴,不能通過科技手段控制她,老爹就想到了用男人控制她。
要是她愛上了傅元澤,那她就會成爲海那邊最鋒利的一把刀。
可是很不幸,她對傅元澤沒有興趣。
不僅沒興趣,反而非常厭惡傅元澤。
也許,她那個時候就已經覺得傅元澤很假了。
這個男人,無論是面貌還是性格,都假得讓人討厭。
他根本就不是個謙謙君子,他雙手沾滿了鮮血,可卻要做出一副無害的樣子。
海那邊怎麼可能會有無害的人,無害的人早就死了。
傅元澤的美男計不起作用,老爹也沒有辦法。
只能放長線釣大魚,這纔有了後來的讓她帶着一羣人逃離海那邊。
實際只不過是又一個圈套。
海那邊的記憶太多太雜,大多是殺戮和黑暗,回憶起來整個人通體冰涼,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樣。
而老島的生活,比海那邊要好了許多。
至少,不需要再爲自己的姓名擔憂。
老島上的人,對於林凌來說,就像是螞蟻,她想讓他們怎麼死,就能讓他們怎麼死。
更何況,還有呂涵日夜守着她,她什麼都不用擔心。
只是在海那邊養成的習慣,每天不見點血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所以一開始,她端了好幾個人的老巢,而且是親自動手,一個不留。
這才穩住她躁動的心。
後來,也幸好是老島上的風景好。
她的心情逐漸平穩了不少,再然後就是席越的出現。
席越的出現就像一縷陽光,給當時渴望太陽的她帶來了一絲溫暖。
看過了傅元澤的故作優雅,再看到席越舉手投足間的貴氣,和從骨子裡帶着的儒雅,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移開視線。
雖然她極力地穩住自己,不願意讓自己被海那邊的經歷改變。
可時間太可怕,那麼長的時間裡,她終是被改變了一部分。
比如說霸道的性子。
她看上了席越,就把人搶了回來,而且不許他離開,要他日日夜夜都陪着她。
甚至,她爲了那一晌貪歡,把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他。
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直到她意識到自己被監控了。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傅元澤。
她大腦裡的芯片有監視和傳遞信息的功能,但是同時也非常容易受人的心情影響。
因爲她大腦裡的芯片,也是個生物體,而且是有生命的生物體。
是傅元澤親自養的,也是他自己研究出來,親自安到她腦袋裡的。
傅元澤這個人一向自傲,他自己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東西,絕對不願意沒有自己的姓名。可是他又不可能在生物體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那樣的話,她就會發現生物體的不對勁。
所以他選擇了另一個方式,讓自己的心情可以影響生物體的情緒,進而影響林凌。
這是他想到了,最能體現自己價值的方式。
林凌察覺到不對勁,是有一次在跟席越熱烈的親熱過後,她的心情暢然歡快,恨不得就溺死在席越的溫柔裡。
可是她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莫名地生出了一絲怒氣。
因爲被海那邊催眠訓練,她對自己的情緒一向有把控,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情緒糾結複雜的人。
她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不會忽冷忽熱,高興之時又忽然暴躁。
這不是她。
也幸好,她對自己足夠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不對勁之後,沒有用一時情緒不穩這種沒有邏輯的理由應付自己。
她選擇仔細地分析自己現在的情況。
她的情緒只可能來自於大腦,她對大腦的造詣不比傅元澤低。
傅元澤在這方面確實是個天才,可林凌在各方面都是天才。
更何況,曾經傅元澤爲了討好她,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她有問,他必答。
所以她瞭解得更加透徹。
研究之下,林凌明白了什麼情況。
她被監控了,而且那芯片取不出來。
因爲她不可能自己給自己做實驗。
所以她就一直按兵不動,並且同時遠離呂涵他們,不讓他們在自己面前討論重要的事,以免給海那邊傳遞信息。
而席越,她試過遠離,畢竟被人聽着做那種事,很讓人煩。
更何況,聽的那人還是傅元澤。
但是就像殺人一樣,有的事一旦開始她就停不下來,她離不開席越。
而且,以她當時的桀驁性子,傅元澤的看法對於她來說,不如一隻狗的看法重要。
所以她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無論再出現任何情緒。
她跟席越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甚至越來越野。
而席越,一直就縱着她,她想在哪裡,他就跟她在哪裡,而且每每把她保護得很好,周圍從來沒有意外出現過一個人。
林凌當時很開心,她想着,像傅元澤這種人,她但凡多給他一個眼神,都覺得自己掉價。
也難怪後來在帝都,她怎麼都沒辦法喜歡傅元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