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於仁確實像個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人。
“大恩不言謝，我請你吃大餐。”林凌道。
要不是傅元澤，她今天得等到天黑。說不定就算等到了，也會被於仁一頓嗆，灰頭土臉地回去。
娛樂圈怎麼會有這麼難搞的人，這樣的人還沒有把圈裡人得罪完，真是個奇蹟。
於仁的辦公室裡，傅元澤單獨坐在單人沙發上。
於仁跟林凌隔着茶几。
“林小姐，我還有工作，有什麼事你快說吧。”於仁板着臉開口。
林凌掌心全是汗，試探道：“於老師，您說常洲是抄襲您的原創，那您知不知道常洲說，那首曲子是他一年前作的。”
“你的意思是我抄襲他了？”於仁眼含怒火。
嚇得林凌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問問您，您有沒有從別人那裡買過曲子？”
其實這也是林凌自己的猜想，常洲的父母恨不得吸乾他的血。而一年前常洲在網絡上的原創就已經得到了大衆的喜歡，許多音樂人都曾聯繫過常洲，只是都被他的父母擋了回去。
不是爲了保護他，只是因爲他父母嫌價錢太低。
可於仁是不缺錢的，爲了好曲子，他能豁出一切。
如果他真的買了常洲的曲子，而常洲自己又不知道，這件事也許就能解釋清楚。
不過，林凌自己心裡也沒底，這只是猜想，要是於仁全盤否認，她就得另外想招了。
林凌緊張地看着於仁，解釋道：“於老師，您可能不瞭解常洲，他是男團出身，但是常洲曾經寫出過許多歌曲，在網上很多人聽，網名叫以洲渡舟，您還記得嗎？”
“以洲渡舟？”於仁眉心緊鎖，似乎在認真回憶。
林凌不由得對他好感備生，於仁雖然固執難搞，但是沒有敷衍她。
無論這件事如何，於仁都已經得到了她的尊敬。
辦公室裡安靜得能聽到樓下的車鳴聲，林凌緊張地看着於仁。
沒有注意到，一旁喝茶的傅元澤落在她臉上滿是興趣的眼神。
良久，於仁突然站起身，走到書桌後面打開電腦，不停地翻着什麼。
過了一會，於仁說道：“林小姐，你說的是這個以洲渡舟嗎？”
電腦上，一個灰色頭像暗淡得像失去光芒的星星，下面還有一句簽名：向死而生。
林凌嚥了咽口水，鄭重點頭，“是他。”
上一世，常洲消失十年後，突然有人澄清了抄襲的事。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懷舊，有人扒出了他曾經發歌的賬號，裡面就有一句：向死而生。
林凌還記得，這四個字在那一年都很火很火。
於仁臉色凝重，半晌後，道：“一年前，我新專輯差一首歌，可我怎麼也寫不出來，就算作出來的曲子也不能讓我滿意。
那幾天，我夜夜失眠。後來助理看我太難過，跟我說他買了首曲子的版權，很適合那首歌的歌詞。
我聽了，確實很合適。可是我不想用別人的創作，即使花錢買回來的，我也不想用。”
“後來呢？”林凌問道。
“後來我還是硬逼着自己寫了出來，那首曲子我就放了起來。”說到這裡，於仁聲音有一絲的愧疚，“一個月前我沒有靈感，開始翻閱以前的創作，無意中翻到這曲子，我以爲……”
“您以爲是你曾經的創作，所以直接拿來用了。而常洲不知道自己的曲子被父母給賣了，所以才……”
於仁苦笑了下，“年紀大了，記憶力跟不上。倒是我害了那孩子。”
林凌沒有說話，說到底，錯在常州的父母。賣了自己孩子的作品，卻連告訴他一聲都沒有。
“林小姐，我立刻發聲明，是我抄襲常洲。這孩子前途無量，不能因爲我影響了他。”於仁說着，當即就要行動。
林凌攔住他，“於老師，您說自己抄襲就不怕影響您的前途嗎？更何況您不是抄襲。”
“可我總該還他一個清白。”於仁一臉堅定。
“您只需要說明這首曲子的來源就好，您沒有抄襲，常洲也沒有，這樣對誰都好。”
“好吧，這樣也好。”
林凌鬆了口氣，她現在知道爲什麼以於仁的性格在娛樂圈還那麼吃得開了。
赤誠單純，難怪能寫出那麼多膾炙人口的好歌。
這時，傅元澤突然走過來，笑容溫和地看向林凌，“林小姐，有件事我想應該提醒你一下。”
“什麼？”
“於老師跟常洲在歌壇的地位不對等，沒有確切的證據，單憑於老師一個人的話，很難不讓人覺得於老師是被迫澄清，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林凌心裡咯噔一下，差點犯了大錯。
於仁還沒明白，道：“既然是我的疏漏，我一力承擔，沒人逼迫我。”
傅元澤搖搖頭，含笑看着林凌。
林凌只得跟於仁解釋道：“於老師，娛樂圈的事沒這麼簡單，您的澄清對常洲有幫助，但是不足以平息輿論，會被有心人利用。”
常洲年紀輕輕就火遍亞洲，眼紅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就算澄清了，沒有確切的證據，常洲依舊會被議論。要是再被有心人從中煽風點火，到時候更加無法控制。
必須要一次讓所有人閉嘴，才能解決這次的危機。
幸好傅元澤提醒。
林凌舔了舔嘴脣，“這樣吧，於老師。您先等我兩天，我去找證據，到時候證據加上您澄清，應該就差不多了。”
於仁倒是很配合，“是我的錯，需要我做什麼知會一聲就是。”
“太感謝您了。”
從於仁工作室出來，傅元澤看着林凌垂頭喪氣地模樣，忍不住輕笑，“林小姐該不會是不知道去哪裡找證據吧？”
林凌苦惱地抓了抓頭髮，“我知道啊，得找到常洲的父母，找到一年前的交易記錄或者轉賬記錄都行。
可是，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常洲的父母在哪裡。他們把常洲賣給利華娛樂後，聽說各自分開出國了，我就一個星期的時間，出國再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傅元澤含笑沉思，“原來是這樣。”
“林小姐。”傅元澤突然道。
“嗯？”
“不如先請我吃飯，也許吃飽了會柳暗花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