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點了點頭,心下思忖,這樣看起來倒是很明顯了,那毒箭花的花粉多半是在凌晨送完凌纖纖那一段時間下在桃花粥裡的。
不過這從側面也體現出,那下毒的人是很清楚中間的時間問題的。
因爲凌纖纖的身子緣故,所以少吃多餐,很早就送了過來,自然是沒有毒的,他們這些人吃的,卻是後面早膳時間送來的,卻被人下了毒。
“那這段時間內,可有人去廚房碰過那蜂蜜桃花粥?”
白蒹葭挑了挑眉,緩慢開口,既然她這麼一說,那韓瑞家的立即道;“那看爐子的小丫頭就是鮑四家的小女兒!”
他們這些家生子,父母子女都是世代爲奴的,說起來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聽韓瑞家的這麼一說,鮑四家的立即變了臉色,這桃花粥的確是她女兒看着火的,如今牽扯出來,就算是查出跟她女兒沒什麼關係,對於她家來說也沒什麼好的!
鮑四家的小女兒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穿的紅色衣裳,粉嫩嫩的樣子倒是跟福娃娃一樣,臉上還帶着幾絲驚恐。
她年紀小,見大人們鬧成一團,便縮在旁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裡想韓瑞家的一扯嗓子,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一張臉更是白的毫無血色,渾身瑟瑟發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她牙齒打顫的聲音;“我……我……”
鮑四家的心一橫,衝上去扯住小女兒的胳膊就往前一帶,厲聲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你仔細給我說來!”
韓瑞家的冷笑道;“你這是要逼你女兒說什麼呢?”
鮑四家的瞪了她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早就將韓瑞家的千刀萬剮了。
白蒹葭倒是擡眸望了一眼那小姑娘,笑道;“有什麼好怕的,你慢慢說就是了。”
她聲音清柔,臉色冷清,小姑娘看着倒是慢慢平靜了下來,伸手握了握袖子,正要說話,就聽白蒹葭慢聲道;“不過你說話之前也仔細想清楚纔是,若是有那裡不對,就一家人都打發到了大理寺裡去,我可沒功夫聽你慢慢擠牙膏一點一點的說。”
大理寺一般是負責對重大案件的審覈,不過這事情既然牽扯到了凌纖纖,如今聽剛纔水玉來傳遞的話,卻是牽扯到了皇族的身上。
別的不說,進了大理寺,就是不死也要脫掉半層皮!
衆人都在京城裡長大,對於大理寺的厲害也是極爲清楚的,更何況想到水玉剛纔帶來的話,更是齊齊打了個哆嗦,鮑四家的更是雙目通紅的看着小女兒,只巴不得自己衝上去將小女兒將一切話都說了。
鮑四家的小女兒打了個哆嗦,她聲音柔細,略微有一點結巴,好在不太嚴重;“奴婢素來是負責看火的,那桃花粥極吃火候,若是不用火溫着放着便涼了,蜂蜜黏膩。”開始說起來還有點緊張,慢慢的就簡單了起來。“但是如果用火溫着,又唯恐將桃花煮壞了去,所以只在爐子裡封了一塊火炭,僅以炭****暖,每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將火炭取出換上新的。劉師父以前跟我父親有點關係,見我還有幾分伶俐,所以纔將讓我幫忙打些下手。”
韓瑞家的撇了撇嘴,她哪有功夫想這些有的沒得,只覺得鮑四女兒囉囉嗦嗦的,不成樣子。
不過眼看白蒹葭聽得仔細,便也閉了嘴,這夫人看起來溫婉和順,但是聽剛纔說話,下手也是半點不留情的。
更何況--如果沒猜錯的話,她的丈夫就是那修羅死神,想到凌絕塵的名聲,韓瑞家的也有些心驚膽顫,那樣一個修羅一樣的男人的妻子,就算以前在傳說中再怎麼溫婉和順,靈敏巧慧,那手段心思,也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可以想象的。
而且別說心思手段了,這白蒹葭隨意的翻一翻手掌,就可以將他們打壓入塵埃,就算平時韓瑞家的再怎麼驕傲張狂,如今也只能乖乖的跪在那裡,聽鮑家女兒慢慢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這鮑家女兒做事還是極仔細的,跟在劉廚子身邊也有兩年了,劉廚子也很滿意她,否則這樣看火的重任也不會交託到鮑家女兒的手上。
在鮑家女兒的言語下,她卻是片刻都沒有離開過那火爐,一直盡心盡力的換炭看火,當下垂目低聲道;“如今廚房還剩下些許桃花粥,不知道夫人可要檢驗一二?”
她雖然緊張,身邊衆人人緊張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聲,似乎都清晰可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因爲如此,反而更加的仔細起來,囉囉嗦嗦的說完,心中還有些緊張,自己也說的太清楚了些,不知道上頭的貴人會不會嫌棄自己太過囉嗦了。
鮑家女兒心裡緊張的不得了,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還能聽到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
聽她這麼說,白蒹葭倒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跪在下頭的小姑娘。
這姑娘開始的時候臉色蒼白,如今倒是已經平靜了下來,雖然眼中有些壓抑不住的恐懼和慌張,但是並沒有什麼心虛的表情。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白蒹葭便看了一眼立春,立春點了點頭,指了一個本來在樓裡伺候的小丫頭,讓她帶着立冬去將東西取回來,檢驗之後,卻的確沒有毒箭花的花粉。
聽完立春的彙報,鮑家女兒的臉上倒是顯得放鬆了幾分。
雖然她知道這蜂蜜桃花粥出了事,自己看火這件事情如果出了什麼事,只怕帶累全家。
但是若是那鍋裡沒有花粉,這事情便賴不到自己的頭上,就算是自己一架脫不了關係,總比被送到大理寺去好的多。
白蒹葭手指輕釦。
送給各位貴人的蜂蜜桃花粥,都是裝在精緻的青花瓷甕裡,那上面的花紋,正好是桃花流水。
白蒹葭看着那幾個青花瓷甕,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倒是有點意思。
這些蜂蜜桃花粥裡都有毒箭花的花粉,偏偏廚房裡的大鍋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