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別過去!”
南宮御從未想過自己會發出這般驚慌失措的聲音,腳下步伐疾馳而去,徑自到達極致。
然而結尾已經註定,過程再如何精進節省,也是無從更變的。
閃着淡淡光澤的梨花小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釘進了南宮晰的胸口之間,刺入皮肉的針尖迅速變黑,而後又恢復回原先的模樣。但那抹肆意的黑沉徑自滾入了他的心脈,直接揮散在身體各處,一張面容瞬間青紫不已。
“啊……我……我不是……”
倒在地上的南宮儀眼眸睜大,手中剩餘的一根金針徑自滾落到一旁的地上,臉上皆是驚愕之色。
南宮御徑自攬住南宮晰的身軀,手指如閃電一般,徑自封住南宮晰的各大要穴,而後將那梨花小針拔出,徑自射向南宮儀的印堂。
南宮儀瞪大眼眸,徑自指向南宮御,但還沒說出一個字,整個人便翻倒在地,七竅流血,隨即便嗚呼哀哉了。
“大哥!!”
南宮雨鳶剛剛恢復些許精神,便看到眼前這一幕,登時便推開司空青鸞,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而來。
“鳶兒!”
司空青鸞大叫道,而後和司空夫人一道直奔而來,所有意識皆已經開始混亂不迭。
“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了大哥!爲什麼你的臉色看起來那麼難看,你不要嚇唬鳶兒啊……”
南宮雨鳶跪倒在南宮晰身邊,緊緊握住南宮晰冰冷的手,眼淚肆意而流,模糊了眼前的所有。
在他的身後,暗衛一行人皆在姬墨謙令下徑自而來,等候差遣。桑孺亦守候在一旁,準備在關鍵時刻相助南宮御。
鳳清塵看着眼前這一幕,而後又看向一旁面色蒼白的男子,面色關切,卻又不禁喟嘆了一聲,滿面嘆息。
若不是有這少城主出手搭救,只怕此刻成爲如此模樣的便是阿墨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南宮晰至情至性,心思醇厚,但此番之舉,卻也是令他想象不到。
“大哥,你且忍着些。我這就帶你回我屋院之中的療室。你定不會有事,且相信我,相信我!”
南宮御徑自喂他吃下一顆藥丸,而後準備將他扶起,但是四肢皆顫抖得厲害,扶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也正是在此時,近在咫尺的兩名暗衛徑自上前,輕而易舉地將南宮晰架起來,然後詢問他要去哪裡。
南宮御向他們致謝,而後徑自給他們帶路。由於地上屍首過多,影響前行速度,他們索性使出輕功朝院外而去,片刻之間便消失了蹤影。
在他之後,所有人皆輕躍而行,緊跟而上。不多時便在御苑中落了腳。
療室內,略略狹小,僅供幾人佇立期間。姬墨謙遣暗衛出外守候,而後徑自坐到外室的藤椅上,閉目養息。
桑孺在一旁爲他切脈,神情凝重。鳳清塵則站在一旁,視線時而關注這邊,時而關注裡側,神情間滿是焦灼,呼吸急促。
診室之內,忙碌之色盡收眼底,說是熱火朝天卻也不爲過。
牀榻上,南宮晰面色烏青,已經全無意識。南宮御施針於胸上,滴滴汗水灑落其間,一雙眼眸沉靜如水,但卻是死水,帶着濃濃的絕望。
“二哥,大哥究竟中的是什麼毒,爲何臉色越來越差了……”
南宮雨鳶跪在一旁,話語斷斷續續,哽咽聲已經將她身子之中的所有力氣盡數奪去,連呼吸都幾近凝滯。
南宮御全無理會,依舊忙碌不迭。但是手指尖的顫抖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速度。突然間,一股氣血涌上心頭,令他的脣邊溢出鮮血,突然間,肆意噴薄,嚇壞在場所有人。
“表哥,你沒事吧?”
司空青鸞驚恐不迭,徑自掏出絹帕準備爲南宮御擦拭嘴角的血液,卻被他的一記冰冷的眸光嚇了一跳,舉着絹帕的手停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鸞兒,你且和爲娘出去一會兒吧。省得看人眼色,食髓知味。”
司空夫人徑自攬過青鸞,眼神之中掠過一抹不悅,腳下步伐朝外而去,但卻被南宮御的一句話語生生劫了下來:
“方纔,爲何不按照計劃而行?難道我解封您的武功,僅僅是讓您袖手旁觀的嗎?”
“看來,你是怪我剛剛未出手救鳶兒吧。若是我當時可以相救,只怕也不會出現如今這番狀況,你是這個意思,對不對?”
司空夫人轉身詢問,眼中流出一抹暗光,徑自將她的面容都陷入一番陰沉之中。
“御兒,看來此番晰兒所中的毒該是棘手不已,不然你定不會失卻理智問出如此蠢笨低能的話來。
要知道,眼下的你兩手空空,可以說是一敗塗地。若姨母是你,定然不會如此質問,畢竟我已經是你手中唯一的一張牌了。若是這張牌也棄你而去,只怕你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說罷,便拉過司空青鸞,徑自朝外而去。南宮雨鳶徑自站起,狠狠瞪向她們,但卻發現嗓音已經沙啞,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她很是氣憤,甚至不惜跺腳。然而轉過頭來,卻看到南宮御低頭跪在牀前,牀褥之上盡是水漬,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二哥……”
南宮雨鳶鼻子一酸,徑自跪下來抱住南宮御。任憑眼前的男子低頭垂淚,且毫無聲響。
“鳶兒,我治不好大哥了,這可怎麼辦……”
片刻之間,南宮御擡起滿是淚痕的面容,一雙眼睛中滿是無助和悽惶。仿若與生俱來的鎮定從容全都消失殆盡,此刻的他渾身狼狽,面目苦痛,與過往那遭遇困境亦意氣風發的樣子大相徑庭。
“二哥你說什麼?……”
南宮雨鳶猛然站起,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用力搖頭,神色之中帶着一抹嗔怪:
“二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莫要耍弄鳶兒了。這天下之毒還能有你無法解開的?小妹可是不信的,你快些告訴我,大哥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稍後便會醒過來,但自此之後,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南宮御低聲說道,眼淚自下巴滴落到了血衣之上,徑自將上面乾涸的血液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