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之前不是……”
素珍仍想說什麼,卻發現對方的視線有異,而後便迅速發覺了自己的失當之處,立即將手從那南宮御的手臂上撤了下來,徑自施禮致歉:
“小婦人失禮了,還望御公子諒解。”
“素珍不必多禮,情急之舉,皆可理解。不過,從你的反應上,看來對御某的醫術不夠信賴,不然也不至於如此激動,是不是?
在下的能力也算是世人共睹,然而卻並未得到你的依從,想想卻也是有些傷感呢。”
南宮御眼中閃過一抹狡光,而後自然無比地將手覆蓋在剛剛素珍握過的地方,臉上不動聲色,但覆蓋的力道卻加大不少。
“公子似乎誤解了什麼。在小婦人看來,信賴和盲從是兩碼子事。因爲前者交由雙方共同維繫,而後者纔是公子所要求的。
我信賴公子的前提,必須要公子給予我纔可以。至少,我應看到公子十足的誠意。而盲從依附,太難,恕小婦人笨拙,當真無法學會。”
素珍莞爾一笑,話語徑自出口,不快也不慢,一切剛剛好。
她自來就不是個容易喪失理智的人,縱然偶有偏差卻也不會持過久。例如現在,隨着這南宮御的刁難,她的意識也重新迴歸了正規,無論是腦還是心,都冷卻了下來,可以沉着應對。
這世上,絕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南宮御之前一直在解毒這件事情上持模凌兩可的態度,雖然應允下了解毒的任務,卻也是因爲時局所迫,並不甘願。如今突然間就說出如此肯定的話語,自然也會有相應的代價如影隨形。
雖然如此的狀態着實令人煩惱,但是想不面對卻是不可能。思緒停頓在這裡,素珍不禁微微嘆息,渾身到下閃過一抹頹廢。但是當她的視線不經意地投向榻上昏睡不醒的男子,心中微微一凜,背脊爲之一震。
她現在,似乎並沒有時間去顧及那些所謂的消極情緒,眼下還是振作一些比較好。
“真是好口才,卻也讓在下醍醐灌頂。看來,這都是在下的疏失啊,在下這就好生彌補一番,如何?”
南宮御說道,而後端坐於不遠處的一處圓凳上,等着素珍的對回答。
“那就有勞公子了。”
事已至此,素珍不想再將時間耗費在兜圈子之中,坐在了榻上,等候着南宮御的下文。
南宮御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想要表達誠意需要做些什麼。眼下,她還未曾從他的口中知道什麼與阿墨相關的事情,若他有意,好生爲她解釋一番便足以提升信任程度。
“呵呵,不必客氣。”
南宮御說道,而後在心中暗自捋了一遍想說的事宜,而後開口:
“想必這寒症的由來以及發作你都已經知情,所以在下也就不費那個口舌了。既然當初你相約在下是因爲這昏迷,眼下他也是意識不清,那咱們就說說他爲何會經常如此。
王爺的寒毒,已經快要達到極致。辨識之力已經喪失,想必不出多久,眼睛會徹底失明,再無迴轉之力。
而這頻頻的昏迷,就是失明的前兆。因爲那寒毒正在燃燒眼眸之中的經絡,每日星點,進程緩慢,但滴水石穿,成功指日可待。
任何毒症向來都會因爲情緒的起伏而發生催化,天下奇毒也不例外。說實話,他的身子已經被這毒素蠶食得差不多了,就算日後成功解毒,身子的空耗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後期的調理也是至關重要。只怕沒有兩載很難恢復如常。
所以這是一個任重道遠的過程,道阻且長,你心裡最好有個底。”
南宮御說完,視線在那姬墨謙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便重新轉移到素珍的臉上。
“嗯,我明白了,所以,在日後的日子裡,最好不可有激動情緒是最好不過,是這樣嗎?”
素珍點頭,徑自在心裡迴響了這樣一番話,而後總結出最爲重要的一句,訴諸於口尋求認可。
“沒錯。”
南宮御頷首,見她眉目間仍然閃現疑問,隨即問道:
“在下只說了自己認爲重要的,你也可以提出自己的疑問,我藉此機會好生答上一番。”
“我,想知道你解毒的過程或者計劃。”
素珍思忖了片刻,而後問道,眼底經過一番掙扎之後,重新閃現出篤定的光芒。
說起來,如此問當真有些不知分寸。解毒之道,她從未涉獵,問起來也是一頭霧水。況且,既然是看家本事,有所隱瞞自然是人之常情。可是她就是想知道一些,放心一些。
“哦,珍兒對這個感興趣。告訴你卻也無妨。只不過莫要嫌棄晦澀乏味就好。”
南宮御眼中閃過一抹訝色,而後眼波微轉,從衣襟之中拿出一隻信箋,徑自遞給素珍,讓她拆開任意看。
“在下喜歡將計劃訴諸於布帛,而後貼身攜帶,以備隨時查探或者修改。所以你大致看看就好,因爲字跡實在潦草得很。”
南宮御說道,凝視着素珍低頭查探的樣子,等候着她的再次提問。
之所以潦草,不僅因爲時常的修改其面目全非,而且更重要的還是怕這樣的東西落入別人的手裡,到時可以沒有任何好果子吃的。
素珍垂頭看着那信箋上的內容,任憑時間從指縫溜走。良久,她才擡起頭,然後將幾個不明白的地方徑自指給南宮御,等候着他的回答。
南宮御一邊爲她解釋着,一邊心存訝異,對素珍能看清如此潦草的字體感到甚是意外,雖然他並未因此而說出分毫言語,但是心中並不代表沒有變化。眼眸暗中留意了素珍好幾眼,眼眸之中深沉一片。
然而素珍此刻卻無暇顧及那南宮御的目光,一心撲在那計劃上,想要都記下來。
至於那潦草的字體,她真的覺得沒有什麼。前世她以醫從商,看過的方子病例可比這要潦草更多,所以早就對此有抵抗之力了。
南宮御也是醫者,寫出潦草字體自然更在意料中,令她完全沒有覺有絲毫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