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相乃是北戎王信任的朝堂老臣,想必此番陪着太子前來,北戎王必有話語單獨交代給尉相。只不過尉相心中一直搖擺不定,所以纔會將事情拖延到現下,還沒有道出一個結果。
不過,現在您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北戎王的想法而來了。正好這也是朕給你的機會,尉相好生把握吧。”
轅帝開口道,而後將目光遞向一旁的展昭海。展昭海立即應聲,而後走到禁衛面前,猝然將暗衛佩戴的刀刃抽離而出,徑自走到尉面前,然後將那沾染着鮮血的啊的長劍雙手遞予尉甘,等着他的接受。
“轅帝這是什麼意思?請恕尉甘愚鈍,有些不明其意。”
尉甘心中一沉,一片混沌在腦海之中肆意籠罩,呼吸略顯急促。以至於表情之間都有些不自然。
“哦?在這世上還有尉相不明白的事情?真真是讓朕有些意外。罷了,尉相不明白也就不明白吧,朕再說一遍卻也無妨。”
轅帝笑容冰寒,對尉甘的佯裝不知並未震怒,反而極有耐心對他展開一番解,一雙狹長的眸子緊緊地凝視着尉甘面容之上的每一寸表情,嘴角涌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眼下,雷太子危害於朕,鐵證如山。而尉相口口聲聲卻說對此不知情,顯然與太子一流毫無干系。朕相信尉相的爲人,可是朕的臣子們卻不予信任。爲了服衆,尉相便在朕的面前了結了太子的性命吧。唯有如此,才能令所有人都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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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尉相領劍,皇上身子不適,雜家還要回去照料。”
展昭海高聲道,陰柔尖銳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離他最近的尉甘覺得耳邊一陣嗡嗡直響,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又再次鬆開了,來來回回往復不止。
“尉甘,你敢如此對本太子?轅帝,你竟敢要本太子的命!本太子身份尊貴,在北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你若是殺了本太子,必定會後悔莫及!”
雷凌風只覺得渾身到下氣血上涌,徑自起身朝高座之上的轅帝大肆叫囂,眼底充斥着無盡的難以置信。
這狗皇帝,竟要殺他!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雷太子,與其在這裡多費脣舌,不如抓緊時間想想有何遺言要留下。”
轅帝冷眸微眯,期間掠過一抹瘋狂之色。只見他再次將目光投給尉甘,笑容淡然,但卻散逸着修羅一般的光芒。
“尉相,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朕的耐性有限,是你活下來還是你們兩人皆上路,兩者選一,天差地別。”
“皇上,尉甘……”
尉甘心中徹底慌亂,所有的理智全都不再起作用。龍座上的那一位,素來都不是個有所胸懷之人,此番他們更是犯了他的禁忌,令他在他們這些人面前丟盡了顏面。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竟會如此迫切地想要太子的性命,毫無顧忌北戎與天頌現下的關係,如此心狠手辣,毫無顧忌,他真真是沒有想到。難怪多年以來北戎王對他如此忌憚,這位轅帝,真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可是,他真的不想讓自己這雙手沾染上太子的鮮血,哪怕分毫他亦是不想沾染的。再怎麼樣,這雷凌風亦是王上的骨肉,留着北戎皇室最爲尊貴的血液。
雖然在他們此行之前,王上曾親自召他密談,想讓太子在此行之中犯下大錯,從而令他回到北戎之後可以名正言順地被罷黜。但性命之說,卻是絲毫都未曾觸及的。如今他若是手刃了太子,只怕回去之後也是難逃死路一條!
更何況,於他心中,他還是想要讓雷凌風有一線生機的,畢竟若是他親政,他這個相國才做的最爲舒服,而且亦是實至名歸。
可如今保全於他自是不太可能,於是他才決定與他劃清界限,最不濟也就是將他押在這天頌做質子。反正只要留下一條性命,亦算是他對北戎皇室有個交代了。
殊不知事情竟演變至此,這位高高在上的天頌國主竟然連他預計的最慘烈的結果都直接略過,直直將一切逼至最爲極致的局面。他真的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
“尉相,還不動手嗎?若你還在這裡耗費光陰,那朕也就不客氣了。”
轅帝說道,細長的眸子之中兇光乍現,而後揮手示意。位於下首的禁衛猝然拔劍面向尉甘,令氣氛更加劍拔弩張。
“皇上,當真如此不可嗎?”
尉甘擡起頭顱,面容之中夾雜着無盡的滄桑,整個人好似一瞬間蒼老了數歲。轅帝並未言語,反而遞眼神給禁衛。禁衛立即收到指令,而後將劍鋒抵在尉甘的胸口之上,期間含義不言而喻。
“好,尉甘明白了。尉甘這就向皇上證明我北戎的忠誠和不二的決心。”
尉甘點頭,而後拿過展昭海遞過來的長劍。禁衛放下兵器,而後將那掙扎不停的雷凌風送到他面前。
“尉甘,你當真要如此對本太子嗎?你殺了本太子,你以爲你就能逃出生天嗎?別做夢了!”
雷凌風面容陰厲不已,喊出的話語亦是充斥着歇斯底里,顯然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太子,你當真以爲老臣是爲了自己活命才如此而爲嗎?北戎上下,若是因爲你我而遭逢滅頂之災,只怕你我萬死亦是難辭其咎!眼下,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您就好生上路吧。”
尉甘輕聲說道,眼底涌起淡淡晶光,連同呼吸都不由變得困難。反正事情已經如此了,就如此下去吧。
既然這轅帝逼迫他至此,他也不會讓他好受分毫!反正他亦是一把老骨頭了,死了便死了,何足爲懼!
思緒進行到這裡,他便狠狠握住劍柄,而後竭盡全力朝着雷凌風刺去。手中力道竟無一絲留情。
“咣噹!”
然而就在劍鋒即將穿破皮肉直達心房之時,一記猛力立時將那長劍打飛。雖有鮮血劃過,但並非致命。
尉甘低下頭,看着自己麻痹的手,眼前不由一黑,隨即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