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娘子是肯願意正面以對這個問題,不然在下還以爲會繼續同我打啞謎呢。在下平素最爲厭棄敷衍之人,娘子當真明智。”
南宮御聽罷素珍一番毫不客氣的話語,不禁笑聲朗朗,言語之中竟還閃爍着些許揶揄。
素珍暗叫不好,想要出口圓上一番,但卻發現已是來不及。
自己爲何如此沉不住氣?再過不久,阿墨就會轉危爲安,到時候怎會眼睜睜地看着她爲這種事情而困擾。
而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再與眼前的男子再有交集,所以只要沉住氣,希望還是就在前方的。只可惜一切已是晚矣。
“娘子爲何不說話了?哦對了,娘子已經表過了態,接下來該在下說了。娘子剛剛提到了前朝復辟,又提到了造反之談,說到底這都是未來的事情,一切未卜。所以眼下談及尚且過早。我這個人注重眼下,相談內容也是視眼前對象而定,因此你我之談,和這些扯不上關聯。
正如娘子所看到的,我們南宮一族性命堪憂,而掌握着我們生殺大權的謙王爺亦是朝不保夕,而最令人瞠目結舌的,莫過於掌控着他喜怒哀樂的女子,即爲你,素珍娘子,亦是前途不容樂觀。
想必緣由無需我贅述,但是咱們三人之所以出現如此窘境,全拜一人所賜,這人便是咱們天頌的聖主,當今的皇上!”
“你……”
素珍從未想到南宮御竟然將話題引到此處,將好端端的一個政治傾向問題變成了同仇敵愾的仇怨陳情。
一切皆是始料未及,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話題的開端令她無力反駁。
“南宮之姓,觸及到了當今聖上的痛處,不得不除之而後快。但是王爺乃他親弟,無論於親還是於臣,王爺都已經做到極致,但是在下卻並未覺得皇上對這番極致做出了相對的迴應。
坎坎坷坷了二十餘載,好不容易嚐到了人生中的那點甜,找到了人生唯一,但是卻得不到唯一親人的祝福,反而處心積慮將其逼上絕路。想必娘子此番來到無疆,有一部分緣由正是如此,不是嗎?
娘子聰慧之至,做事情定能瞻前顧後,有所預見。想必經過那次置之死地而後生,必定會心生疑慮,而後擔憂將來回去之後那皇上會如何對待你們。突然成婚,違逆而行,若是王爺此番行動不成,無法將我南宮一網打盡,娘子覺得,事態會如何發展?想必兄弟反目成仇自是在所難免。而所謂的造反,只怕是在所難免嘍。”
南宮御說到此處,戛然而止。而後好整以暇地瞅着蹙眉深思的素珍,神色之中揚起一抹不動聲色的得意之情。
攻人心,抓軟肋,一直以來都是成事之人必備的技能。而他在此造詣不菲,在這種關鍵時更是要揮灑自如。
如今看素珍從起先的排斥變爲了如今的神思,足以用事實說明了他的話究竟管不管用。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番話的確是由衷之言,句句都是爲他們好。這謙王過於信任他的皇兄,以爲一起都會迎刃而解,但事實上不過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若他此刻知道這一切背後的因果緣由,同時親眼目睹了他的皇兄此刻正在準備一份什麼樣的“回程大禮”給他,只怕就算不斷絕恩義,自此之後也會隔閡從深了吧。
想到這,南宮御的眼眸驟然深邃,滄桑之色盡收眼底。若是有人看去,定會覺得訝異。
“公子所說不錯,此番的確是我們行事唐突。實不相瞞,對於這個先斬後奏的後果,我和阿墨也做好了抗爭到底的準備。若是逼到走投無路,必定要鋌而走險。生死勝敗,我都追隨於她,絕無後悔。所以公子這番點醒人心的話語,我必定會告知於他,而後感激公子好意。”
半晌,素珍纔開口道,眉目仍舊閃現一抹糾結,但是話語卻令南宮御眼前一亮:
“只可惜的是,我和王爺醉心田園,一心一意只想做鄉野的平凡夫妻。公子費盡周折,去換得我們這一顆不爭於世的心,以公子的價值觀,可否能接受呢?”
“你說什麼?”
南宮御呼吸不由一窒,眼中揚起凌厲之光,宛若冷刃抵住脖頸一般危險。
“公子這是怎麼了?那麼好的一顆頭腦怎麼憑空不會轉了?我的意思很簡單,若是我們假意與公子聯營,而後營造出造反的假象,到時候逼得那皇上覺得我們退隱山林是極好的選擇。我們急流勇退,而公子則成爲皇上的一大死敵,同時對我們也多有忌憚,如此陣營,足以護佑我們安危,不是嗎?”
素珍說完,而後衝南宮御眨了眨眼睛,言語之間盡是俏皮,顯出一抹嬌憨之態。
“娘子在打趣在下?後果如何娘子可想過?”
南宮御冷聲笑道,手中動作已經悄悄進行,卻也是不動聲色。
“後果如何便如何了,素珍雖時常權衡輕重,但心中若是不痛快到了極點,也就顧不得那些了。”
素珍莞爾一笑,面色染上一抹桃李之色,竟也夭夭。
“公子也有兄長,亦愛家如命。只怕背叛起來如同承受刀剮之刑,卻也始終落不下個痛快。我的阿墨不及公子命好,並沒有一個像晰公子一般珍他愛他的哥哥,但是因此就叛,無疑是理由不足。而這期間還夾雜着朝堂社稷,更是不可爲之。”
“娘子當真不願?甚至都不問問王爺的意見,從中思慮一番?”
南宮御說道,手中銀針閃爍,即將朝着素珍呼嘯而至。
“正是因爲我瞭解於他,纔會給你這一答案。阿墨他最忌諱拖泥帶水,既然可以解決就無需再做周折,所以公子還是棄了這個念頭吧。”
素珍道,眼底堅定無虞,不畏不懼。
“呵呵,呵呵。娘子真是王爺的賢內助,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南宮御說道,笑容越加擴張,眼底波濤洶涌:
“但在下一貫擅於嫉恨,自己沒有的也不希望他人有,所以,摧之毀之,必然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