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該聽到的你都聽到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就明確告訴我,你會不會幫我?”
司空青鸞沒有理會他的話語,而是繼續抒發自己的意見。眼神之中掠過一抹難以抑制的瘋狂,聲音亦跟着拔高,已經無暇顧及其他。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碎裂的聲音驟然刺進她的耳廓之中,令她的身子不禁一抖,呼吸之間不禁凝止。
桌面上,泛着熱氣的茶水浸潤了繡工精緻的桌布,茶杯碎片斑斑駁駁,帶出了凌亂狼藉之感。
“怎麼,自從那謙王爺回來之後,我這個表哥的話也不頂用了是嗎?”
南宮御擡頭看她,嘴角泛起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意,但卻可怖至極。
司空青鸞不由一怔,而後乖乖坐了下來,神色之間忐忑不安。
表哥從來不會對她這樣。雖然她一直都很清楚南宮御從來都不是個脾氣好的角色,很多人都對他退避三舍,心存忌憚。
但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表哥他從來沒有對她急過一次,話語和眼神之間總是帶着柔和溫潤,好似窗外驕陽,暖意融融。
後來她長大了,才漸漸明白,原來一個耐性缺乏至極的男子肯向一個女子展露出隨時隨地的溫柔,而且持之以恆從不懈怠,是他獨有的表達愛意的方式。
因爲所謂的****,他不忍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承受自己那極其惡劣的脾氣,願意給她最好的一面。
可是如今,她卻覺得有什麼發生了改變,而且還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一陣酸楚之情頓時涌上她的心田,令她有些莫名地傷感,眼眶也開始微微潮熱。
“你剛剛說要找我要毒,問我答不答應。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知你,不可能。”
南宮御看着她,聲音之間毫無遲疑,沒有留下絲毫餘地。
“你自己想瘋就自己瘋去,不必帶上我。這五年以來的諸多事由已經令我煩不勝煩,但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準備完畢。我自認問心無愧。你現在想走,便可以走了。”
“表哥!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凌素珍那賤人那麼不要臉,竟然纏着我的墨謙不放,你忍心看我如此被欺凌嗎?
爲了他,我已經付出了所有,如若現在就放棄,那一切也就功虧一簣!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樣的話表哥多年以來的夙願必定不會實現,只怕錯過了如此好的契機,一切都將毀於一旦,你真的可以輕易言棄嗎……啊!你這是幹什麼?!“
青鸞說得慷慨激昂,身子已經不受抑制地重新站起,而後挺立在南宮御面前。
然而下一秒,一股呼嘯而來的狂烈之力立即包裹住她的身子,令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她驚叫,下意識地伸手維持自己的身體平衡,雙手撐在男子那僵硬如鐵的胸膛上,纔不至於臉被撞痛。
帶着薄薄繭子的手指伸上那細白剔透的面容,將那雕琢驚喜的五官一一摩挲,輕緩間撩起了淡淡的****。
青鸞覺得自己身上的肌膚都漫過了絲絲戰慄,秀美無雙的面容掠過微微的怯意,而後準備開口說話。
然而那灼熱的指肚卻按住了她不點而朱的紅脣,而後撫摸着她漆黑的髮絲,眼神之間緩緩升起從未出現過的情愫。
“你還顧及着我的夙願?”
南宮御問道,清俊非凡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笑意,而後低聲問道。
“我……我當然要顧及啊!五年前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要攜手並進,爲了彼此所想而不顧一切嗎?”
青鸞的眼神裡寫滿了緊張,眼睛不敢看向南宮。因爲近在咫尺的距離令她覺得自己的處境不容樂觀。
“如果我說,我放棄我的夙願呢?”
南宮御猛地擡起她的下巴,而後逼視着她的眼眸,眼中似笑非笑,看似漫不經心,但對於熟識他的青鸞來說,那問話絕對不是一句玩笑。
“如果我同你說,在我心裡,你一直優於那個夙願,你會不會回心轉意?”
南宮御步步緊逼,一改以往如沐春風的行事作風,令青鸞徹底陷入一場困境之中,逃脫不得法。
“回答我。”
南宮御微微湊近她,而後與她呼吸交纏,聲音充滿蠱惑,所有壓抑着的情感開始衝破而出。
“表哥,你別這樣,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青鸞已經徹底亂了,眼中恐懼層出不窮,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南宮御猛然停下了靠近的進程,眼神迅速一黯,再也無法染亮。
“表哥,我知道你對我好,而且對我極好,這世上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像你對我那麼好。我也反覆遊說自己,莫要追蹤那些鏡花水月,我做過很多努力,但是都失敗透頂,最後無疾而終。
這一生,我就想要那個男人,就想將這顆心全都交給他,其餘的人,我是定然不會考慮的,表哥,我對不起你。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放棄那份宏圖大志,我想幫你,讓你得償所願,那樣不好嗎?”
說罷,便滿臉誠摯地看着南宮御,字字珠璣,抑揚頓挫。
那樣不好嗎……
南宮御的心中反覆迴盪着這樣一句話,分寸之間皆燃燒着灼灼的苦痛,令他不禁闔上眼眸,而後僵硬了身體。
他南宮御,最爲注重權勢志向,爲此可以不擇手段肆意掠奪,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那個願望,是他這五年來一直運籌帷幄的,爲此,他傾盡心血,殫精竭慮,苦心經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但是如今,他卻甘願爲眼前這個女子放棄這一切。
他甚至都在想,只要她答應,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廖姐這一切,帶她一起遠走高飛,隱姓埋名也好,尋常日子也罷,他都歡喜得不得了,只要有她陪着,什麼都好。
然而,他心心念念想爲她放棄一切的女子,卻告訴他,莫要放棄,因爲她永遠永遠不會愛他。
世上悽慘之事衆多,不順人心之事更是數不勝數,但於他南宮而言,今日之事應該算是烙印在他骨子裡的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