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的笑意從蕭晟的面容泛溢開來,只見他擡起頭,對向那曲折的小巷,脣邊亦是喃喃自語:
“死者已矣,再執着也是無益。三小姐,這樣無關痛癢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幸而我沒有把希望盡數放在你的身上,否則我如何還有勝算?你當真以爲那玉簪被你毀了,就無法發揮功效嗎?該發揮的其實早就在潛移默化之間發揮了呀。”
話語說罷,夾雜着凜然寒意的笑聲徑自從他口中而出,令他整個人都被那笑聲震盪得無以復加。然而就在此時,一襲黑影瞬間來至他的面前,令他越發肆意的笑聲立時凝止,面容之間一派瞠目結舌。
“你……你……”
“蕭公子不必驚慌,在下親自前來並無他意。只是替我家二爺傳個信,詢問一下蕭公子的意思。畢竟日子越發臨近,尚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若是得公子鼎力相助,自是如虎添翼。”
如風一邊說着,一邊暗自觀察着蕭晟的面部表情,眼眸之間暗光四溢,洞察人心亦是精確無疑。
“回去告訴鳳二爺,之前他和在下所說的提議,在下同意了,並且願效犬馬之勞。但是二爺之前應允在下的,不知能否兌現。”
蕭晟說道,語氣之間一改過往,甚是堅決。如風聽到他的話,笑容蔓上面容,話語沉緩而出,但卻字字清晰,句句有力:
“只要蕭公子肯效力,令我們所行之事免受阻礙。那麼我們自然也會竭盡全力滿足你的心願,助你將司空家從那雲止公子的手中奪取回來,而後令你登上你最想登上的位置。
雖然事情隱匿,但卻也並非無人問津。蕭公子和司空家亦是有些淵源,接掌司空家亦是在情理之中。既是如此,我等必定助你如願以償,令你徹底擺脫如今的形象。”
“哦?是麼?既是如此,那在下也就放心了。爲表誠意,在下決定透露給你們一個重要之至的消息,亦是會令整起事件因此而發生轉折。”
蕭晟說到這裡,便徑自壓低聲音,而後用僅能令如風聽清的語調訴說了自己最想要表達的。如風靜靜聽着,隨着他話語的傾吐而出,漣漪盡無的面容亦是翻滾過一番波瀾,而後便將目光全都投注在他面容之上,徑自倒吸了一口冷氣。
“此話可當真?”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有必要說謊嗎?此事已經初現端倪,只要經營得當必定獲益匪淺。
以你們的行事策略,必定在那蘇凌身邊安排你們自己的人,既是如此,那麼很多事情的處理亦是需要她的協助,怎麼做如何做,你們心中必定有數,也就無需我我多說了吧?”
蕭晟說道,眼神之間掠過一抹暗芒。如風恢復如常,徑自點頭。蕭晟便徑自離開,不多時亦是消失了蹤影。
“不愧是南疆,邪門歪道也真是不少。不過要是沒有這類邪術,王妃她亦是不會安然而歸。”
如風自言自語道,不由暗自搖搖頭,言語之間一派複雜難耐。雖然身爲暗衛,他也算見多識廣,涉獵多方,但是骨子裡卻仍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對於這些詭譎隱秘的事情總是存在着些許牴觸心理。
不過這一回,他卻是真真正正地折服了,而且心中毫無微詞。無論如何,它將真正的王妃帶回到了那人世間,令王爺身邊的冒牌貨可以得到最有力的反擊。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深深地相信,並且絕不抱有任何質疑。
*****
臥房之中,靜默黯淡,唯有幾聲低低的呻吟穿插其間,令人的心口微微發緊。
牀榻之上,秀美明麗的女子躺在牀榻之上,眉頭蹙得極緊。因爲未曾恢復意識,所以緊閉的雙眼一直沒有睜開的跡象。牀榻邊的矮榻上,蘭夫人凝視着她的面容,容色之間一派複雜,眼眸之中的激動沉得極深,但卻仍在發光發熱。
只因爲榻上的女子在無意識間喊了一句“蘭姐”。僅因爲如此,她的所有思想亦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於到了現在,心情仍舊難以平復,什麼都不敢做,甚是也不敢問,只得等她醒來之後再從長計議。
不過無論如何,有些事情總算有有了結果。之前她心的心中反覆爲此而憂愁,雖然一門心思認準,心中的忐忑亦是相隨而生。
畢竟從頭至尾,她都沒有確實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想法,一切全都靠着直覺來行事,而那些跟隨於她的人全都是因爲她的直覺前來行事。
直覺這東西乃是個看不見摸不着的物什,實在無法作爲號召和解釋的理由。所以她真的很難想象這一切努力成了一場空,該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幸好一切終於有了證明,令她的一顆心也算是重新落了地。
“咳咳……水……”
就在她思緒奔騰之時,一陣輕微的咳嗽聲打破了這屋子之中的靜謐氣氛。只見蘇凌緩緩睜開眼眸,迷濛的眼眸一派失神,而後便開口說道。
“好,你等一下。”
蘭夫人應聲,急忙跑到不遠處的圓桌之上斟了一盞茶,而後便坐至牀榻之上,將蘇凌從牀榻上扶了起來,接着便將手裡的茶盞放到她脣邊。蘇凌如獲甘霖一般,立時便喝了大半盞,隨即便搖搖頭,蘭夫人才將茶盞重新放下。
“玉容嫂,你怎麼在這裡?我這是怎麼了?”
蘇凌有氣無力地詢問,沙啞的聲音因爲熱茶的滋潤而好了不少。蘭夫人爲她墊好枕頭,小心地將她的身子扶過去,言語淡然無波,將那些心中奔涌的情緒全都隱藏得無影無蹤。
“姑娘,你方纔暈倒在迴廊了。玉容恰巧經過,反覆呼喚你,卻不見你有任何迴應,便將您送了回來。雲竹已經前去請郎中,稍後便會回來,讓我在這裡照看您一會兒,以免不時之需。”
“哦,原來如此,多謝玉容嫂了。看來我最近是太累了吧,不然也不會如此。”
蘇凌聽罷蘭夫人的話語,腦海之中便開始回憶昏迷之前的事情,但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令她的額頭有些突突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