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青鸞聽到身後那個熟悉的威嚴之聲,心中亦是惶然不已。但就在此時,身旁綠吟手上桎梏的放鬆令她心中一震,說時遲那時快,她伸手便推開她,然後朝人羣中衝去。
“小姐!小姐,啊……”
綠吟被狠狠推了個趔趄,神色驚慌,眼眸被無盡的惶恐所淹沒。但就在此時,一抹雍然寶光瀰漫了她的眼眸,令她眼前不禁眼花繚亂。待瞳孔再次恢復焦距之時,眼前情景卻讓她睜大了嘴巴。
“娘,娘,您放開我,放開我!”
司空青鸞嘶聲叫道,神色之中慢慢都是痛楚。司空夫人徑自擒着她的手腕,徑自將她拉進府中,每逢她要反抗,握着她手腕的手就肆意用力,疼得青鸞淚流滿面,呼吸都是斷斷續續。
“放開你?我這些年放得還算少嗎?可你又做了些什麼?今個爲娘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若你執意而去,就把這隻手留下吧。”
司空夫人聲音微厲,平素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行事作風一下子盡展無疑。
司空青鸞是知道自己這個孃的脾性的,所有的掙扎不由在緩緩削弱,眼中的激動迅速消卻,只餘下層層黯然,任由司空夫人將她拉進府中,消失在這喧囂之中。
“雨鳶,給我退到一邊去!”
人羣之外,某人突然間的消失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人羣之中,南宮晰將南宮雨鳶拉到身後,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在說話,而後才擡頭望向素珍,深深作了一揖,語態之中滿滿都是誠心至意:
“此事的確是在下兄弟不對,長兄如父,而養不教父之過,所以我這個做兄長的在此鄭重致歉,望墨夫人能夠網開一面,給他一條生路,也讓家父的這場壽宴得以順利進行。夫人,拜託了!”
說罷,長袖揮動,腰板彎曲,再次向素珍行禮作揖,其隆重虔誠之度,就是當朝皇上到此,也不過如此。
在場之人注視着眼前這一幕,皆暗自屏息,沉浸在震驚之中無法自拔。要知道,南宮府乃是整個無疆城的核心,一舉一動皆是表率。
此番,這少城主如此稱呼王爺身旁的這個女子,並且以大禮待之,無非是以一種無形的言語來訴說她日後所享受的待遇。
只怕他們日後皆不可小覷這女子,無論心中有多麼不甘,這聲墨夫人也是必須要叫出口的。
“南宮城主一向誠懇,歉意素來令素珍無法拒絕,亦感到榮幸之至。”
素珍含笑凝注着對自己大禮相待的南宮晰,隨即傾身一福,話語清脆。
“不過,素珍由衷希望這樣的尷尬是最後一次。我並非是個糾葛不放的人,但也不是個能隨意說原諒之人。御公子最好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否則我真的無法再接受歉意。畢竟很多事情,不是歉意能解決的。”
說罷,便看向一旁被鉗制着的南宮御,嘴角微微揚起,而後將身子靠向身旁面色冷峻的男子,低聲說道:
“阿墨,算我求你,將他放了吧。畢竟他對你的寒症至關重要。”
“不。”
姬墨謙冷聲以對,神色緩緩投在那南宮御身上,令那南宮御渾身一抖,蒼白的臉色更是毫無血色。
“王爺,王爺,在下也求您……”
南宮晰聲音也是抖顫得厲害,想要求情,甚至不惜所有顏面,但他卻很清楚,眼前這如同閻王一般的男子並不好改變心志,尤其是在他這二弟屢屢功觸他逆鱗的情況之下。
試問這世上又有幾誰敢去頻頻招惹這天頌第一王爺?他這二弟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真該好生給些教訓!
可他再如何十惡不赦,也是他的弟弟啊。他怎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身首異處,魂飛魄散?那樣他當真做不到,做不到!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素珍並未對那番請求抱有多大希望,所以被姬墨謙如此簡單果斷地拒絕,她雖有些鬱悶,但心中卻並未存有失望。
將自己的手重新放入那隻寬大微涼的手掌之內,素珍擡起頭,看向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徑自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拒絕的原因可是因爲我?因爲他令我在這衆人面前下不來臺?若原因皆是因爲我,那我希望你可以再向前望一望,爲我真正的需求斟酌再三,若是那樣,我自是感激不盡。”
南宮御固然話中帶刺,句句衝撞,但歸根到底,話語之中也不過是昭示了她如今的身份,令她本來想要低調處理的事由都搬到了檯面上。說不定還會成爲衆矢之的,光是想想就覺得甚是可恨。
然而如此行事,卻罪不至死。雖然以他素來的所作所爲,千刀萬剮都並不爲過,但是此番就事論事,因地制宜,阿墨貿然懲治於他,未免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畢竟,若是他死了,阿墨的病症便是再無希望。而他若是在這壽宴上死去活來,必回令她日後成爲無疆城人人躲避不及的煞氣所在。
她可是要和這羣人好生談生意,賺取他們手中的大把金銀的,若是這樣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想必這南宮御也事先想到了這些可能性,所以纔敢如此膽大妄爲。只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此行此爲並非那麼簡單,只怕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其中作祟。
既是不可告人,那對她而言是好是壞也就不得而知。而如此狀況,以退爲進纔是最好的選擇。
“你當真讓我如此爲你着想?”
姬墨謙握緊她的手,一雙眼眸膠着在她臉上,顯然已經將她所思慮的盡數想到,對素珍進行着最後的詢問。
“千真萬確。而且,我真想進府歇歇腳了。這些糟心之事弄得我腦袋疼……”
素珍說道,而後揉了揉眉心。然而話音落地,腳卻離了地,整個人騰空被姬墨謙攬入懷中。
“累了,現在便可以歇腳。”
姬墨謙對她說道,而後抱着她大步朝城主府邁步,與此同時,還隨口向暗衛丟下了一句話:
“將他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