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我不甚明白,不知可否說得再詳盡一些,也讓我可以明澈一些。”
蘭夫人開口說道,眉頭緊緊凝起,腦中一點思緒都沒有。桑禪的話語太過突然,以至於她到現在都沒有法子好好地消化吸收。那還魂珠若是沒有交到他們手裡,那麼阿珍腹中的那顆珠子又是什麼?會不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想到這,她的一顆心立即揪到了一起,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夫人你莫要胡思亂想,事情並未到那般地步。”
桑禪注視着蘭夫人憂思難解的模樣,心中對她的想法亦是瞭解得差不多。於是便開口勸慰了幾句:
“此刻放在阿珍腹中的珠子,卻是還魂珠無疑,不然她也不會維持着平穩的呼吸和脈搏,雖是沉睡,但一切卻同常人無異。若是沒有那顆珠子,只怕她現在只是一句冷冰冰的屍體了。
然而你可曾想過,也許從一開始,南宮御想要救的便不是那副肉體。還魂還魂,只要靈魂歸來,其他一切皆是枉然。到時候改頭換面,重塑人生,卻也是不無不可,不是嗎?”
“先生的意思是,借屍還魂?或許,阿珍已經以另一個人的樣貌重新出現在這世上,王府之中的那副驅殼,已經毫無用處了,是這個意思嗎?”
蘭夫人眼眸越瞪越大,話語之間雖帶着無盡的訝異,但卻有喜悅之色呼之欲出。桑禪不置可否,視線微微低垂,似在思索什麼。沉吟片刻,便繼續說道,語氣低沉沙啞:
“溟山乃是世間陰陽交界的地方,乃是行使秘術的最佳地點。南疆素來在這方面極其擅長,所以選擇在此地行事並不奇怪。真正的能量之物,根本便不會拘泥於實物之上,更多時候,它自身潛藏的無形的力量才最重要。
雖然老朽對此還不確定,很多細枝末節仍舊沒有弄清。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南宮御的輕易放棄絕對是有問題的,還魂之說雖然荒誕,但確實存在。”
“那這些同那樑清又有何關係?就算阿珍重生,以另一番模樣重新迴歸,只怕也是不會和他們扯上什麼關聯吧。”
蘭夫人問道,心中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桑禪看了一眼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緻,吐出的語句頗有些虛無縹緲:
“老朽一直在想,如若阿珍重生,老朽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才能找到她?畢竟人煙茫茫,我們之間又無法心有靈犀。如若那御公子想要好生瞞着,只怕老朽就是拼盡全力,亦是找不到阿珍分毫。
所以老朽想了好久,纔想出這樣一個辨別的方法,那便是那方子。老朽相信,有些事情是刻印在靈魂之中無法抹殺的。那方子的手法,老朽教授過她,而她也運用得遊刃有餘,好似那手法如她生來就會一般。
於是老朽心中就抱着一番奢望,希望可以因此而引出阿珍。樑清這個人急於求成,勢必會將那張方子發揚光大,如此正合老朽之意,因此老秀才會選中他。”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可是先生不覺得,您的這番想法頗有些天方夜譚嗎?且不說其他,就單說這找尋的法子,實在是有些天馬行空,令我不敢苟同。阿墨他知道先生的這番計劃嗎?”
蘭夫人點頭,但是視線之中卻抱着懷疑態度。方纔的喜悅已經消失無蹤,所謂的信任亦是少得可憐。
“還沒有。因爲這一推測不過是源於一些古籍之上的隻言片語罷了,老朽之所以嘗試不過是因爲不想留下遺憾罷了,一切都處於未知之中。王爺已經因爲阿珍的事情草木皆兵,只怕還沒有頭緒便告知於他,並沒有任何好處。”
桑禪說道,眼中涌過一片黯然,連同話語亦是有些低落。蘭夫人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準備開口勸慰幾句,但卻被桑禪攔截,任憑他先行開口堵住了她的話語:
“老朽來到這裡,便是打着尋找可行之法的旗號。但凡有法子,定要好生嘗試,不可有絲毫懈怠。縱然天馬行空,但也不能因此而不去做。世間萬物皆有可能,但若是因此而放棄嘗試,未免過於消極。”
“嗯,老先生說得有理。您且放心,我定是會在一旁襄助於您的。”
蘭夫人點頭,言語之間鑑定無虞。桑禪開口稱謝,面容如同墜入雲霧之中,一時間有些看不清。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穩穩行駛的馬車猝然停了下來。蘭夫人和桑禪望向窗外,發現所停之地還未到無憂的邊緣,不由面面相覷。蘭夫人當即便準備掀開車簾,從而問個究竟。
“馬車怎麼停下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語未完,便有一隻修長的手先行掀開那車簾。只見一個黑衣男子向他們躬身行禮,而後便從衣襟之中掏出一隻印了封泥的信封,徑自遞給桑禪。
“桑老先生,這是王爺加急送來的信箋,請您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讀完,而後給在下一個準確的答案,好讓在下快些去交差。”
“爲何……算了,老朽先看看吧。”
桑禪容色一凜,而後伸手接過那信箋,快速開封便開始快速起來。很快,他的面色便凝重起來,握着信箋的手不由微微發抖,嘴脣亦是微微發白。
“此事……當真?”
桑禪擡起頭來,視線之間涌現無盡的狂熱,呼吸和話語亦是被燒灼殆盡,滾燙不已。
“確鑿無誤,還請先生儘早決定,畢竟王爺的脾氣大家有目共睹,此事又是他心尖的頭等大事……”
“老朽明白了,你們且去安排吧,老朽不會有什麼意見。”
桑禪立即道,手中的信箋已經皺得不成樣子。黑衣暗衛立即應聲,而後迅速離開。蘭夫人看向神情不定的桑禪,再也按捺不住,正準備詢問,卻被桑禪的一句話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方纔那信箋之中,只說明瞭一件事,那便是……阿珍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