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這話說的,這世道哪個又不是在土裡刨食的?凌雲還有工作呢,我也不是要在家跟我媽下地幹活搶工分的?”
“那怎麼能一樣,你看看你現在吃的穿的用的,你姐向來喜歡與人攀比,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淑梅這人就這樣,喜歡跟人攀比,尤其是姜淑蘭。
上輩子姜淑蘭不知道,因爲上輩子嫁人之後與孃家聯繫就比較少,但這輩子,她早就看明白了。
“但你不能慣着她,你看看素鳳,也有五六歲了,開始懂事了,要是我二姐一直這樣,以後素鳳也學到她怎麼辦?還有那什麼,二姐夫,以後你要是幹完活還有時間的話,也跟大姐大姐夫一樣,別留在家裡跟我二姐吵吵,不如到山裡挖點兒草藥,撿點兒野菌什麼的,曬乾了拿去賣了換錢,公社這邊可能真的壓價厲害,你帶給我,我去幫你們賣,能攢幾個是幾個不是。”
二姐夫人好是好,但有點太木訥老實了,有點不知道變通。
聽到姜淑蘭的話,楊順的眸光終於亮了一下,點了點頭。
“行,那竹筍能賣嗎?這會兒那種芊芊筍要出來了……”
芊芊筍,其實就是金竹水竹等比較纖細的竹子新芽,炒出來做菜也是很美味的。但是新鮮的竹筍怕是不能賣,來回不方便呢。
姜淑蘭想起後世二女兒曾經把這種小竹筍也曬成了筍乾,用來燉湯什麼的也是很美味的。
“可以,你去掰吧,掰完了之後剝掉皮,用水煮一下曬成筍乾,一小捆一小捆的扎着,我到時候拿去給你賣。”
雖然來回跑有些辛苦,但她現在也沒有別的能力幫助他們,只能盡些綿薄之力。
楊順倒也是個知好歹的,聽到姜淑蘭這麼說,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你們來回跑會不會太辛苦了點兒?不然……不然還是算了吧,我賣到公社的供銷站也一樣。”
“不麻煩的姐夫,到時候凌雲一個人來就行了,我就不來了,他載着我才辛苦呢。”
那些東西頂天了也就二三十斤,那比得過她一個大活人啊。
“那就辛苦妹夫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用心幹。”
看着楊順咧開嘴笑起來的樣子,姜淑蘭就忍不住替姜淑梅慶幸,二姐夫真的是個很容易滿足的男人。別看這曬筍乾好像很容易,那芊芊筍的皮剝起來都很費勁,楊順的意思竟是要一個人幹,姜淑蘭不由得皺了皺眉,轉身走進了屋子裡。
“二姐,我剛剛跟二姐夫說了會兒話,聽他說這會兒芊芊筍正多呢。我讓他去多掰些回來曬成筍乾拿給我去幫他賣,你回家了可別讓他一個人埋頭苦幹,記得幫幫他的忙知道嗎?”
姜淑梅聽到這話,不由得亮起了眼睛。
“你是說那幹筍子也能賣錢?”
薑母在竈臺後邊,朝着姜淑梅就狠狠瞪了一眼。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每年進山挖筍子的人多多啊,供銷站也不是沒有幹筍賣,哪兒來的?還不是從老鄉手裡收來的,我每年都要賣個幾斤呢。”
“我哪知道嘛,我們每天都要下地出工搶分,幹完了一天活累也累死了,回家還要煮飯吃……”
“說得好像別人沒出工沒搶分一樣,那早上呢?下午晚吃會兒飯能餓死你?怪不得你日子苦,活該你苦啊。”
想到這個,薑母就忍不住嘆一口氣。
老二倆口子,真是沒救了。
楊順勤快是勤快吧,但眼力勁不太好,有點太老實了,也沒有一點男兒血性,成天被老二呼來喝去。
老二吧,小聰明有,卻永遠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盡盯着人家鍋裡碗裡的……
這倆口子以後,可怎麼是好?
“反正我跟二姐夫說了,你自己掂量着辦吧。你剛剛在外面一口一個二姐夫不能幹,只會燒火,二姐夫在裡面都聽見了,我看到他眼睛都紅了,要不是我在外面,他說不定都要抹眼淚了。二姐,你那些話可太傷人了,以後你收斂一點吧,二姐夫再沒本事前幾年也沒把你和素鳳餓壞了,還不夠護着你嗎?你可別等到失去了,纔來後悔,到時候沒人同情你的。”
姜淑梅一聽這話,立馬吹鬍子瞪眼要跟姜淑蘭吵吵起來。
“你什麼意思?”
虧得薑母反應快,拿着手裡水瓢朝着姜淑梅澆了幾滴冷水。
“你要幹什麼?你妹子也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別不知好歹!”
“媽,你瞧瞧她說的什麼話?那是爲我好嗎?她都盼着順子跟我分開呢。”
得了,姜淑蘭聽到她的話,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
“我祝你們百年好合行嗎?話我只說這一遍,以後我也懶得說你,愛信不信!”姜淑蘭如今好脾氣也是有底線的,見姜淑梅豬油蒙了心誤會自己,心都涼了,轉過身跑到另一邊去幫姜淑芸的忙去了。
磨盤村和響水村是相鄰的,沈凌雲和程少進很快就拿着一大包的幹菌回來了,姜淑蘭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口袋看了一眼,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菌香飄了出來。
“都是些好吃的菌子呢,大姐,你們曬得時候挑過的吧?”
姜淑芸點了點頭,“可不是嘛,我就是想賣個好價錢,那些不怎麼好的都沒要,誰知道拿去不但沒賣上好價錢,反而被壓了價,氣死我了。”
見姜淑芸說着就動氣,姜淑蘭急忙拍了拍她的後背。
“大姐彆氣了,我到時候定能給你賣個好價錢的。”
“嗯嗯。”
姜淑芸處事大氣,從袋子裡抓了一把幹菌出來,拿開水泡發了,要煮一些給大家嚐嚐鮮。
其他的,姜淑蘭看到姜淑梅的眼珠子又亮了,忙朝着沈凌雲道。
“你去把這袋子紮起來直接幫到車子旁邊吧,一會兒吃了晚飯咱們就走,也不知道媽回家沒。”
想起鄧寧心,沈凌雲的眸光就忍不住狠狠一沉,卻又怕姜淑蘭看出什麼端倪來,忙提着幹菌轉過身往自行車走去。
也不知道他媽的那個親戚,到底是什麼親戚?
爲什麼要神神秘秘的瞞着他,還似乎有點兒怕他知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