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梵只覺得自己肺裡面所有的空氣都要被擠空了,她奮力擡起了彷彿有千斤重般的眼皮,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
這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如果不是現在他的兩片薄脣緊緊的抿着,如果不是他一雙濃密的眉毛麻花一般的擰着,如果不是他那張俊俏的臉現在有些猙獰的扭曲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現在的手不是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彷彿要致自己與死地的話,那麼這便是一個實實在在英俊的男人了。
儘管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儘管對於這莫名其妙的情況不瞭解,可是人求生的本能讓薛梵猛地掙扎了起來。
人在絕境的時候往往會爆發出連自己都不會料想到的爆發力。
薛梵猛地的擡起了手,就朝着那個男人的眼睛扣去,那個男人下意識的一躲,原本狠狠的緊緊的捂住薛梵口鼻的手就放開了。久違的空氣一下子充斥進了薛梵的肺部,讓她猶如一條久旱的魚被人丟回了水裡一般。
她大大的吸了兩口空氣,甚至被這美好的感覺給嗆得咳嗽了起來,不過,她也來不及好好的感受這種美好的滋味,薛梵可沒有忘記,在屋子還有一個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男人呢!
作爲薛氏的繼承人,從小到大當然是有很多人覬覦的,所以,在薛梵自小就學了一些拳腳功夫,以避免不時之需,而現在正是有用的時候,她用右手猛地撐起了自己的身體,讓它側了過來,以左腿爲支撐,右腿用力的朝着那個還坐在牀邊的男人狠狠的踹了過去!
那個男人大概沒有預料到薛梵回來這麼一手,在要踢到他的時候,他才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不過,他還是沒有完全的躲掉,薛梵那掃出去的右腿還是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奇怪!
她平日裡最注重的就是鍛鍊身體了,這拳腳功夫可是從來都不間斷的練習的,可是,今天這擡起了腿,她只覺得雙腿綿軟無力,身體也沒有什麼力道,更不要說這一腳踢出去會給人造成什麼大的損傷了。
不過現在薛梵卻顧不上深入的思考這個問題,她已經從牀上翻了起來,做好了備戰的姿勢,緊緊的盯着那個男人。
雖然剛纔薛梵踢出去的那一腳綿軟無力,卻踹在了那男人的小肚子上,他被蹬得一個趔趄,差點跌到了牀下面,這更是激怒了他,他站起來,原本想要上前抓住薛梵,不過卻又看見薛梵現在的姿勢,他眉頭皺了起來,沒有再上前,不過卻壓低了聲音惱怒的警告:“沈滴舟!”
薛梵微微一愣,沈滴舟?這是誰啊?
那個男人也不是一個吃素的,趁着薛梵這一愣神,直接將她給提了起來,一個轉身就緊緊的壓在了牆壁上,他的臉上罩着冰霜,一雙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厭惡和憤恨:“別耍花招了沈滴舟,沒用的,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我都絕對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我心裡只有雪珍,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雪珍?
沈滴舟?雪珍?這都是誰啊?
薛梵忽然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她想擡起手推開這個男人,可是渾身上下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從來都是個堅韌的人,一點點疼痛想來是奈何不了她的,可是,今天的疼痛卻讓她無法忍受。
而耳邊這個男人又在一臉怨恨的喋喋不休讓她越發的心煩意亂,她眯着眼睛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張開嘴,聲音卻柔弱的好像是一隻弱小的貓:“你閉嘴,我頭很疼!”
那男人只是冷笑,沒有半點的憐惜,“少來這一招了,沈滴舟,知道你德行的人,誰還會上你的當!”
說着,他毫不客氣的直接就薛梵狠狠的丟在牀上。那牀有些硬,撞得薛梵的脊背生疼,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那男人還想說什麼,忽然就聽到門被輕輕的敲響了。那男人轉頭看向了門口。門開了,從外面探進來了一個容貌清麗,但是卻裝扮合體的年輕女人,她有着一雙大大的杏眼,她朝着男人笑了笑,然後目光就落在了牀上。
幾可不見的,她秀氣的眉毛得意的挑了挑,不過卻沒有對薛梵說一句話,只是看向了那男人笑着說:“明哲,你跟滴舟的話說完了嗎?外公要見你呢。”
高明哲衝着那女人點點頭:“說完了,我馬上就來。”他又看向了蜷縮着身體躺在牀上的薛梵冷笑:“沈滴舟,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以後也請要點臉,不要再糾纏我!”
走到了那女人身邊的高明哲先是在她的脣角上印上了一個吻,聲音暖得像是冬日得陽光:“一起去?”
“你先去吧,我有話跟滴舟說。”
高明哲點點頭,他橫了牀上的身影一眼,又仔細的叮囑:“小心點,她發起瘋來六親不認,跟瘋狗一樣。”
“怎麼說話呢!”女人笑嘻嘻的推了高明哲一下,不過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看起來,也是很是認同這個說法的。送走了高明哲,那女人則走進了屋子,她扭着腰肢,嫋嫋娜娜的朝着牀邊走去。
薛梵頭疼欲裂,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難受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的臉頰被人狠狠的捏住了,雖然身體已經難受到了極點,可是薛梵還是用最後一點的理智讓自己清明一點,看向了那捏住自己下巴的人。
這是一個女人,皮相不錯,面容清麗,化着精緻的妝容。她那塗着鮮紅的指甲油的手狠狠的捏住了自己的臉頰。薛梵很想推開她,可是此時此刻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一樣,根本任何的力氣。
她只能看着這個女人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梢,脣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怎麼樣?沈滴舟?被想着念着十幾年的男人如此糟踐的滋味如何?呵呵,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個人嗎?”
說到了這裡,她慢慢的俯下了身子,貼到了薛梵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的緩緩的說:“跟我鬥?沈滴舟,你還太嫩了!我告訴你,你根本就不配呆在沈家,這裡一切都是我的!高明哲是我的,財產是我的,地位還是我的!都是我鄭雪珍的!如果你不想死,我勸你老老實實的呆着,興許我能心情好了賞給你一口飯吃,你要是再不識趣……”
鄭雪珍擡起了頭,看着身體不斷顫抖的薛梵,放開了捏着她臉頰的手,然後輕輕的拍了拍的臉,微微笑着。
忽然,她猛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揚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抽了薛梵一記耳光。
薛梵本來就難受到了極點,這記耳光又狠又重,直接將她打耳朵嗡嗡鳴叫起來,胸口更是翻江倒海的難受,她掙扎着起身轉頭想要趴在牀邊嘔吐,可是身體實在是受不住,纔剛剛擡起身子,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昏暗,身體也不可控制的一攤軟,重重的從牀上跌在了地上。
坐在牀沿的鄭雪珍靜靜的看着滾到了地上的人,脣角又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緩緩的站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似乎剛剛做過的地方有什麼病毒一般。
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人的鄭雪珍,嘖嘖的笑了幾聲:“沈滴舟,你看看你現在像不像是一條狗?”而後她揚起了眉毛,擡起了腳,狠狠的踩在了地上的人手上,又用力的碾壓着:“就像是我的一條狗?”
薛梵疼的幾乎要叫出聲音,她勉力的擡起了頭,仰望着鄭雪珍,不管現在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況,但是,這個女人真的是惹怒她了!
她的眸光中不帶一絲的感情,只是看着鄭雪珍,而鄭雪珍卻被這樣的目光給激怒了,她猛地擡起腳,狠狠的踢了薛梵一下,低低的咒罵道:“賤人!”
說罷轉身就走,彷彿身後有什麼見鬼的事情一般。
鄭雪珍的走得極快,沒有幾步就走到了門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要將剛纔那種奇怪的感覺給掃去,她纔不會承認,剛纔沈滴舟看着自己的目光讓她心底裡面泛起了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她又轉身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似乎已經死掉了的沈滴舟,低低的又咒罵着:“賤人,賤人!真是看見就噁心!”鄭雪珍整理了一下自己慌亂的情緒,快速的離開了這個房間,只是她離開時慌亂的腳步,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過那個叫做鄭雪珍的女人還有那個叫做高明哲的男人,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這是薛梵陷入了黑沉之中前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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