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們都沉默了下來,現在局面已經變成了不可控制的,他們說也無用,更何況,沈滴舟忽然覺得很累,累得連喘氣都無法繼續下去了。
她終於鬆弛了那一直都挺拔的脊樑,將自己的頭顱靠在了薛合的肩膀上,她的目光中的凌厲也慢慢的收拾了起來,整個人顯得平和了不少,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
“薛合,我是不是很髒。”沈滴舟的聲音輕輕的,鬆鬆的,軟軟的,彷彿就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在計較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薛合低頭看着沈滴舟那亂七八糟的頭髮,伸出手將她臉上的幾縷凌亂的髮絲小心的撩到了一邊,這才緩緩的說:“不髒。”
“騙子,我自己都聞到我自己身上發臭了。”沈滴舟低低的嘟囔了一聲,似乎對於這個答案非常的不滿意。
“真的不髒,家裡的小狗就算是一個月不洗澡我也不覺得它髒的。”薛合的眼睛裡帶着十分真誠的笑意,他的聲音裡泛着輕鬆,其實相比起說那些冷冰冰的公事,他更喜歡跟沈滴舟說些這些沒有什麼意義的,被沈滴舟定義爲廢話的東西。
“你居然把我比成狗……”沈滴舟的聲音微微提了一點,她扭頭看向了薛合,帶着幾分不滿,不過很快就又放下了臉上的不滿,笑出了聲音:“我現在真的連小狗都不如呢。”
“哪有。”
“薛合。”
“什麼?”
“我好餓。”沈滴舟低低的嘆息着,她垂着頭顱,無精打采的靠在了薛合的肩膀上,開始跟薛合將她和顧飛陽那天地震時候的事情,她發着牢騷:“你別看顧飛陽背了那麼多的東西走,可是我跟你說,這非洲都沒有什麼好吃的,就連蔬菜都是些奇怪的東西,你知道嗎?他們這裡有一種香蕉是烤着吃的,烤熟了之後跟吃糧食一樣,但是那個味道……第一次吃還好,吃到後面……”
沈滴舟真的說不下去了,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天真是受了不少委屈,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薛合,我這些天最想吃的是鹹鴨蛋,就是你小時候給我醃的那種?我要吃蛋黃,光吃蛋黃,那種紅紅的,流油的蛋黃。”
她的聲音嘟嘟囔囔的,有點不太清楚了,薛合的眸子猛然一縮,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他一把握住了沈滴舟的肩膀,而沈滴舟的身體卻柔軟的順勢躺在了他的腿上。
薛合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的時間纔將自己的身體顫抖平穩下來,他低下頭靜靜的凝視着那個人,終於,他將自己還略微帶着顫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臉龐上說:“有鹹鴨蛋,那種紅紅的,沙沙的,流油的蛋黃,只要你想吃,我就給你弄。”
而回復給薛合的只有沈滴舟綿長而平靜得呼吸聲。
薛合擡起了頭看向了外面的天空,那如血的殘陽似乎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消逝了,而現在留下的只是一片沒有辦法觸摸的漆黑和暗沉。這樣的黑色就像是地獄裡面的怪物張開了巨大的嘴一樣,將這天地間一切的生命都要統統的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