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杯軟潤而晶瑩,放在紫檀木的茶几上,並沒有被那沉靜的黑‘色’掩掉了它的光澤,反而讓它更有了一種有如鑽石一般的璀璨。
杯子裡面盛放着一盞雨前的雀舌,那細細的,小小的、尖尖的茶葉在滾燙的水裡面上下飄舞着,就好像是一個美麗的少‘女’穿上了廣袖長裙,在那裡衣袂飄飄臨風而歌一般,說不出的優雅。隨着它的飄舞,那茶湯的顏‘色’也漸漸的便得清亮翠綠起來。
滾滾的白氣從玻璃杯上面涌了出來,一團團的嫋嫋騰空,幻化出了一個個奇怪的影子,瞬間之後又消失不見。
沈滴舟的目光就落在了着玻璃杯裡面的茶葉和那嫋嫋的白煙上。她坐在另一個單人的沙發上,用一隻手撐着頭,身體軟軟的靠在沙發被上,整個人顯得慵懶而又那麼心不在焉。
“你最近好嗎?”
顧飛陽問得很輕,似乎不太想打破這種漫漫無邊的閒適。
“‘挺’好的。”沈滴舟做到了有問必答,只是,除了有問必答之外,她就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這樣消極的距離讓顧飛陽覺得當時那個在小島上跟他什麼都不顧及的‘女’人似乎已經恍如隔世般的遙遠。
“國內這邊似乎各種狗仔鬧得‘挺’兇的,就連我在德國的新聞也看見了。”顧飛陽雖然沒有指出是什麼事情,但是沈滴舟知道,他說得是所有的媒體對於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在小島上的各種猜測。
提起這個,沈滴舟的目光就更深沉了起來。她其實也不是石頭,那些天的日子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了,但是,她的自‘私’卻不允許自己在提起那時候的光‘陰’,況且,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沈延對於她的告誡。
緩緩的擡頭看向了顧飛陽,他眉眼如畫,整個人彷彿謫仙一般,這樣的人,並非良人。‘脣’邊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她終於開了口:“在德國過得如何?”
“天天都吃香腸和火‘腿’。”顧飛陽似乎想起了什麼十分讓人不爽的事情,他皺了皺眉‘毛’,回答的答案實在是有點啼笑皆非:“實在不怎麼好吃。”
沈滴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是一直都不怎麼在意吃這方面的嗎?”
顧飛陽深深的看着沈滴舟,而他的目光卻像是帶着鉤子一樣,帶着沈滴舟似乎又想起了那就發生在不久前,卻又彷彿已經過去了那麼遙遠的日子:“人總是會變的,更不要說是口味了,我現在便覺得,原來的日子卻是白過了,人活在世界上,怎麼能辜負這世間的美食呢?”
沈滴舟的臉‘色’微微的變了,這話的原話並不是顧飛陽說得,而是沈滴舟說的。那些天在小島上,兩個人雖然很安全,但是到底物質上很缺乏,可是跟顧飛陽什麼都能對付不一樣,沈滴舟卻在吃上面很是計較,顧飛陽問她原因,當時她便是這麼告訴顧飛陽的。
她說,人活在世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去,怎麼能讓自己什麼都對付呢?怎麼能辜負這世間的美食呢?
顧飛陽看着沈滴舟那微變的臉‘色’輕笑:“滴舟,我不想讓自己再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