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吃過早飯沒多久,客人上門來了,是老爺子以前的學生,現在是鎮上的一家酒樓的掌櫃姓沈,因爲住得近,每一年在這一個時候,他都會上門來看望老爺子的。
有客人,當然要留人吃飯。
何氏,張氏在客人進門,也就忙碌了起來,上茶,上點心,備飯食。
家裡的氣氛立刻起來了,很是熱鬧。
佟氏有特權,不用幹活,守良不在家裡,她也沒有心幹活,坐在桃樹下,會影響到客人,而佟氏也不甘於坐在院子裡等,她更傾向於到榕樹頭去,可是有了身孕之後,常常會抽筋,她走不遠。二丫也擔心佟氏在路上出事,自己與大丫處理不了。於是二丫讓大丫帶上小凳子,與佟氏坐到了屋外的湖邊的大樹下,既可以曬到太陽,也可以看到路上的行人,更不會影響到家中的客人。
吃過中午飯,送走了客人。守良還是不見人。
守賢坐了一會,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沒有說去哪裡,就往外走了。
二丫看着守賢的背影,這大伯父好像沒有想像中的,記憶中那樣的自私小氣哦!
守禮沒有與守賢一起外出,他一句話也不說的,進了後院。
太陽開始慢慢的西移着。
坐在湖邊大樹下的佟氏已經坐不住了,原本昨天晚上到家的人,今天天黑了還沒進家門,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連老爺子也向門外張望了兩次。嘴裡叨了着,怎麼還不回來?
江氏垂着眼盤腿坐在炕牀上,整個人看上去沒精打彩的。每一次看到有人進出大廳,她就略略的擡一擡眼皮子,看看是誰進了屋。
何氏張氏收拾完家中的東西,也站到門前張望了一下,這小叔是怎麼回事?
如光她們幾個小鬼也感覺到了家中的氣氛不對勁,安份了許多,沒有早上那樣聚在一塊大聲的喧譁,吵鬧。家中的氣氛慢慢的變得很是壓抑。
“給你。”如光遞給二丫一個有點變形的泥人。
是一個鬍子猛扎的張飛。形象很是威武。
“我不要。”二丫不喜歡這東西。
“這是用你給我的鏈子換的。”如光之前拿了瓔珞鏈子說是去賺錢,賺了錢會分給二丫,可見如光並有將東西賣出去,而是拿去換東西玩了。如光說着,將東西塞到了二丫的手裡。“叔很快就回來了。”說着,他捂着手中的竹筒子,跑向如宗他們。
幾個小鬼看到如光將張飛給了二丫,都向二丫投來了怒目。
如光不知道與他們說了什麼,幾個小鬼立刻將目光收了起來,轉而去看如光竹筒子裡的蟈蟈。
看着手上的泥人,二丫的心突然覺得暖暖的,這哥,好像還不錯。
將泥人放好,二丫進了屋,江氏擡了擡眼皮子,沒有說一句話,老爺子張了張嘴,“還沒看到人?”
“唔,還沒有,我倒水給我娘,我姐喝。”說着,小心的爬上了凳子,就要動手。
老爺子卻站了起來,“站好,爺給你倒。”說着摸了摸水壺,壺子溫熱,是適合飲用的時候,他先倒了一杯,放在了二丫的面前,“你喝了再拿到外面。”看了看四周,拿了一個托盤子,放上兩個杯子,再倒上水。
二丫看了老爺子一眼,這樣的爺,很親近,完全不是高高在上的。
呆呆的喝過了水,接過老爺子送到手上的盤子。
“小心點。看到你爹,讓他快點進屋。”
“是,爺,二丫知道。”雙手拿着盤子,二丫小心的出了屋子。
老爺子目送着二丫出大門,這雖然是丫頭,可是比家中那些小子強多了。
給佟氏,大丫送上了水,外面的太陽已經落到了天邊了。
“娘,我們進屋等好不好。”大丫擔心佟氏的身體,這樣等了一天,佟氏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了,大丫,二丫都擔心佟氏會不會這樣就病倒了。
“再一會,太陽下去了,娘就進屋。”太陽下去了,也就看不到路上是否有來人了。
大丫,二丫站在佟氏的身後,兩人用力的往路的那一邊張望着。
有人。
正有人往着慕容家的方向而來,三人一陣的興奮。其中一人會不會是守良?
等人近了,三人又是一陣的失望,來人並不是守良,而是守賢與今天剛來過的老爺子的學生沈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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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好。”大丫,二丫向來人問好,佟氏向沈掌櫃很禮。
“嫂子請起,有守良兄弟的消息了,是一個鄰村的兄弟送來的,說是守良兄弟有事,會遲幾天纔到家。守良兄弟與三姑娘平安。”沈掌櫃回了佟氏的禮,立刻將消息告訴佟氏。
今天沈掌櫃的到來,也看出了慕容家有問題,一問之下,知道是守良到佟氏家送年禮過了時間還沒有回來。所以他是知道慕容家發生了什麼事的。
三人一聽,平安。這兩字比什麼都來得好。
佟氏臉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個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接着佟氏緊張的問起了細節,“沈掌櫃,知道是什麼事麼?”
“我們進屋說,老師也等久了。”
佟氏立刻就要轉身就要進屋,大丫連忙要將凳子抱起,守賢看了大丫一眼,大手一抄,“看好你娘。”說着,不管大丫愕然在站在那裡,跟在沈掌櫃的身後拎着凳子就進了大門。
大丫愕然了一下,立刻上前扶着佟氏往裡走,坐了一天,佟氏的腿早麻了。這會要走,她的步子立刻就蹣跚起來了。
二丫眨了眨眼,扶在了佟氏的另外一邊,落在了兩人的身後,也跟着進了大門。
當佟氏三人進到屋裡的時候,沈掌櫃已經落坐了。
“人齊了,是這樣的,我剛纔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個認識的鄰村的兄弟,正在問江家村怎麼走。我上前一探,原來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守良兄弟,守良兄弟讓他帶一個口信回來,說是有事要晚幾天到家裡,他與三姑娘平安,一切都很好,讓大夥不用擔心。那送信的兄弟因爲不懂走這附近的路,這天也快黑了,又知道我是鎮上的掌櫃,當我告訴他我認識慕容家的老爺子,還是老爺子的學生之後,就託我送這個消息回來了。這不在村口的榕樹頭就碰到了在那裡等消息的守賢兄弟了。”
有守良的消息,大夥也都鬆了一口氣,老爺子更是上前握着沈掌櫃的手,“謝謝你給我們帶回了這個消息,有了這個消息,大夥今晚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這心也不用七上八下的。謝謝,謝謝你。”
在老爺子謝沈掌櫃的時候,江氏在一旁偷偷的擦了擦眼角。
“不,老師,這只是舉手這勞,那用得了您的一個謝字。”
“好,不謝,晚飯一定要留在這裡吃。”
“不了,下次,我沒有與家裡說下,不回去,家裡擔心。”在有了守良消息的慕容吃晚飯,喝點小酒是少不得得。喝了酒再回家路上會危險,不回去家裡人卻是會擔心的。
“這樣啊,也是,可不能讓家人擔心,守賢,去給秋實說一聲,讓他送家謙回去。”沈掌櫃名家謙。
“不用,咱用走的,快得很。”沈掌櫃推辭。
“要的,一定要。”
守賢應了一下,“沈大哥坐一會,我去去就來。”說完也不等沈掌櫃拒絕,就出了門。
沈掌櫃見狀,只能應下了,坐下來與老爺子聊起了天。
一會,守賢就坐在秋實的牛車上過來了。
一家子,排着隊將沈掌櫃送出了門。
大夥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媳婦,開飯。”剛剛在等守良,誰也沒有胃口,也就一直沒有人喊開飯。
聽到老爺子的話,一家子的人只要能幫忙的全往廚房走去。
二丫當然也不例外。
看着何氏,張氏在忙碌,二丫發現竈上竟然已經燃了一大鍋的熱水,“大伯孃,洗澡水這麼早就燃好了?”二丫隨口問了一句。
“那是你二伯父燒給你爹的。”何氏笑眯眯的說,張氏在一旁小小的打了一下何氏,“就你多嘴。”
看着那一鍋水,怕就是在大伯父出門找人的時候二伯父燒的。有這樣的兄弟,二丫突然覺得上一輩子,她爹過得並不冤,雖然常常被這兩位伯父佔便宜,爲這兩位背黑鍋,可是有這樣友愛的兄弟,她爹怕是心甘情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