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顏冰見如棋來,立刻向如棋招了招手,“姐姐,快來坐。這裡暖和。”說着往旁邊讓了讓。偏殿裡雖然也生着火盆,但是偏殿大,總在一些地方是暖不到的。
如棋向顏冰笑笑,坐到顏冰的旁邊。
顏冰是皇后的親生女兒,是名正言順的公主,真論身份,如棋的品階不如她,是要向她行禮的,但是在外人的面前,她卻反過來會向如棋行後輩禮,以示她尊重如棋的年齡比她年長。但是兩人相處的時候,卻一直都是朋友式的平等對待。像現在,她見了如棋也不讓如棋行禮,她也不會向如棋行禮,直接的就招呼人到身邊坐。
“今天不用上課?”平時這一個時間,顏冰應該在她的宮殿之中學習。
“三哥不在了,十一哥也不在了,停課了。”本來,沒有出事,上完這幾天的課,因爲年關將至應該要停了,只是出事了,便提早的停了。
“冰兒,節哀!”
“沒事的,或者說是習慣了。”顏冰低下了頭。
習慣了這話,如棋是明白了,在皇宮裡,夭折實在是太多了。
顏冰是看習慣了。
“你多倍伴母后還有父皇,他們一連經歷這親的事,心,太痛了。”
“知道的。”顏冰點了點頭。
如棋大約也猜到,顏冰出現在這裡,或許在自己還沒有來之前。她正倍伴着皇后,只是自己來了,或是她還倍伴着皇后並不合適。所以纔會來了偏殿。
顏冰招呼下人擺菜,“來,吃飯,吃多點,你看你,都瘦了,臉上的蒼白一片。母后看了,怕要心痛了。母后可是真心的疼你的。”
“沒事,我瘦一點,是不是更漂亮了?”如棋向顏冰笑了一個。
顏冰側了側腦袋,上下的打量如棋。“是漂亮了,只是我更喜歡氣色好的你。”
如棋笑了一個,“好,我努力的吃胖一些,讓你看到好氣色的我。”
“當然要這樣了。”顏冰擡起小下巴,一個得意的模樣。
……
吃過飯,皇后再一次召見了如棋,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訴如棋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有皇后這話,如棋的心更定了。
謝過皇后,如棋離宮。在宮門處與守良相見。
兩人見到對方均好。相視一笑,那吊着的心終於放下,安心的登上馬車,往府裡趕。
……
回到家裡,剛進門,如宗。如祖,已經迎了上來。“明天開審。”剛剛牛現派人來說的,如棋和守良還在路上,這消息他們還不知道。
四個字,告訴着大家,顏烈那事,明天,最快明天就會有一個結果了。
“賢王被貶了。”
五個字,如棋告訴大家,明天的情況一片大好。
“真的?”顏烈被貶,表示顏烈有錯,既然顏烈有錯,換句話來說,慕容家就是沒有錯了。
“皇后說的,一切都會好的。”
“告訴大家,讓大家也高興一下。”守良立刻指揮如宗,如祖去傳話,家裡已經烏雲密佈了這麼多天,每一個好消息,都能爲大家帶來動力與希望。
“好,我這就去。”如祖向裡跑去。
“辛苦你們了。”如宗向守良,如棋行禮,他知道守良,如棋這一趟進宮是兇險的,說錯一句話,不但她們,就是整個慕容家都會立刻的喪命。
“不,我們只是說實情而已,是陛下天恩。”守良一點了不居功。
如棋也沒有說話,只是笑笑。
如宗卻在如棋的臉上看出了一些問題,只是他卻沒有點破,有些事,守良並不合適知道。
……
慕容家一家子都沒有吃飯,都在等着如棋與守良。
雖然如棋在宮裡吃了一些,現在一家人平安的圍在一塊,她陪着大家,又再吃了一次。
一頓平安的,高興的飯。
慕容家上下都盡興。
因爲在閉門思過,大家不能離開慕容家,而且這幾天,大家都累了,於是在這一天的下午,慕容家上下都睡覺了,睡一個踏實的,長長的,‘午睡’。
……
慕容家因爲得了好消息,所以都能睡得着。
而嚴正在早上知道宋和做了大事的消息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特別是知道原因之後,他更是一下子軟在了椅子上。老對手倒了。
他,會不會跟着。
幾十年的記憶,慢慢的在嚴正的腦子裡回放,他是因爲宋和,被先帝‘趕’回清水的。衝這恨,他心有不甘,所以,他回來了。除了是要爲兒子謀一個爵位,裡面,更有要打敗宋和這樣一個念頭。
現在老對手倒下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空虛,茫然,各種的不知所措。
嚴正的心由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就靜不下來。
收拾了一下,嚴正看望他的老對手去了。
大牢。
沒有想像中的陰深。
只是那空洞,與寂靜,讓嚴正的腳步慢慢的沉重起來,有一天,他會不會也像宋和那樣被關進來。
跟在獄卒之後,來到了一個木欄的前面。
“嚴大人,長話短說。請恕小的不能離開,兩位的對話,小的要記錄下來,向上面回稟。”案件雖然由一些人的嘴裡大約的問了出來,只是還沒有審,而且景帝親自下令在嚴看,獄卒可不敢有一絲的鬆懈。
嚴正點了點頭,“只是問些問題,你聽着也好。”
隨着嚴正的回答,宋和也知道是誰來看他了。
“老對手。來看我怎麼落泊?”宋和擡頭看着嚴正。
“你落泊了,有什麼好看的,只是不明白你怎麼會落了這樣一個下場。想由你這裡知道。”
宋和打量嚴正,看嚴正的確不像是來取笑他,搖了搖頭,“爲什麼要告訴你,你這是在求我?”
“求你?說不上,只是我也怕有一天會落得你這樣的下場,所以來了。來看看你的下場,來警惕一下。”
“你。也怕,哈哈,還說不是來取笑我,你這是什麼話?”宋和瞪着嚴正。
“取笑你什麼。你有什麼好取笑的。”嚴正卻不難堪,真白的回了宋和,“向十年的老對手,你落了這樣一個下場,我還不能警惕啊!”
宋和被嚴正說得啞口無言。
良久的。
“當上面無人,是我錯了。”宋和是急了,顏凌是他最後的目標,他希望能靠上顏凌,所以一時的。就忘記了景帝還在,有些事情,景帝在的時候。不管他是誰,不管他的權有多大,他都不可以做。
如果這一次,顏凌沒有派人去保護顏熹,他或許就成功,而且還會全身而退。只是有了顏凌的介入,他的人逃不掉。被捉了,他也就被供了出來。
“當上面無人?”
宋和上面還有誰?
朝中,權力最大的人就是宋和了,皇帝最倚仗的人,就是宋和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形容的就是宋和,而這宋和當上面無人,那等於置景帝爲無物。
論位置,嚴正比宋和高,但是論實力,卻是佔據後部尚書位置長達二十多年的宋和更勝嚴正一籌。兩人一直是死對頭,宋和是有實力置嚴正於無人的。只是宋和這樣做是要付出代價的。
“知道了。當上面無人,的確是不好。”嚴正隨口答到,他的心裡正迷茫着。
宋和倒了。
是不是代表嚴正他贏了?
不,他沒有贏!
嚴正覺得非常的迷茫。對手倒了,他卻沒有贏?
“老對手,你老了,回老家吧。”宋和看到嚴正這一個迷茫的樣子,一時的,他覺得應該做一點事情,於是他開口了。
“回去?”嚴正重複這兩字。
打敗宋和?他沒有。
爵位,他也沒有拿到。
位極人臣?
他更沒有。
這樣回去,嚴正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他卻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樣。
“聽不聽隨你。”宋和現在也知道嚴正爲什麼會來看了了,因爲嚴正迷茫了。
……
龔品下朝回家什麼事也不幹,他在家家轉着,三個女兒,三個都許了出去,可是三個,他都許錯了對象。
以後怎麼辦?
龔品也迷茫。
這一夜,慕容家上下都早早的歇息了,明天有大事情,養好了精神,一切纔會更好。
宋和在牢裡看着那小小的窗子,他感嘆,一子錯,滿盤佳輸。
想到這裡,他覺得肚子有點隱隱的痛,那痛他非常的熟悉,自小,寒病發作之前,他的肚子都會這樣的痛。
辛苦的上前拍了拍木柱子,“來人,來人,讓人往我家送信,藥,本大人要藥。”
獄卒聽到了,立刻向上稟報。
牛現知道後向宮裡傳了話。
景帝是知道宋和有這病的,他想了想,才下令讓御醫到牢裡給宋和診治。
一層一層的送消息,一層一層的回傳。
當御醫來到大牢的時候。
宋和整個人縮成一團,在牢房的一角不停的抖着,甚至御醫的叫喚,他也無力迴應。
在這一刻的宋和,除了知道辛苦,難過之外,他更清楚一件事,他不要再經歷一次這樣的辛苦與難過了,他要藥,他的病要治療。
在宋和的心裡,他恨四方笑,恨四方笑不給他將這病解決了,恨慕容家,恨慕容如耀學藝不精,不能爲他解除痛苦。
宋和的恨,讓慕容家又一次惹上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