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向南行走,不多時就來到一座城鎮,名叫姜廟鎮,投了客店。
黃蓉道:“靖哥哥,你跟我去買作料,讓他們倆在這先歇會兒吧!”郭靖點了點頭,兩人便走了出去。
洪七公雙腳翹在桌子上,眼睛微微眯着,看樣子是在打盹,旁邊的獨孤行並沒覺得不自在,端正的坐在洪七公對面的椅子上,想着爲什麼自己大哥會對這個奇怪的叫花子如此禮遇。
“娃娃,今年沒有二十歲吧?”洪七公忽然淡淡問道。
獨孤行不敢怠慢,低聲回道:“今年剛好十八歲!”
洪七公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問道:“你的功夫是誰教授的?小小年紀便有現在的武學境界,想來教你的人定然不是無名之輩,據我所知,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幾個人了!”
獨孤行搖了搖頭,說道:“最近我的劍法境界是提高了,不過我沒有師傅!”
洪七公臉上露出些許詫異之色,又問道:“這倒是稀奇了,武學這個東西可不像吃飯那樣簡單,沒人領路,你又怎麼會到達現在這等境界呢?”
獨孤行也很奇怪,問道:“七公怎麼能看出我如今的境界?難道是大哥說給你聽的?”
“你現在正處於‘法道’的境界,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因爲你還沒學會內斂,不過你大哥倒是很聰明的,現在已經收斂了很多!”洪七公悠悠說道。
“法道?”獨孤行嘴裡反覆喃喃說着這句話,接着問道:“您說的可是感悟萬物規律的這個境界?”
洪七公笑着睜開眼睛,點了點頭。
獨孤行道:“您說的這個境界是大哥告訴我的,不過他卻是自己悟出來的!”
自己能感受到這等境界?洪七公更加看好這個郭靖了,於是問道:“你可知道郭靖出自哪個門派?”
獨孤行搖了搖頭,道:“大哥曾說拜師江南七俠,並沒有其他門派!”
“江南七怪?”洪七公搖了搖頭,笑道:“他們斷然不可能教出這種弟子的,因爲他們現在大概還不知這個境界的存在。不過如此說來,這人還真是怪了!”
獨孤行也不多言,低聲道:“大哥天縱奇才,我與他相比,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什麼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不稀奇!”
“哈哈,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天資,並不比他差,只是氣質不同,他這人看着心思活絡,不過卻容易誤入歧途。你卻不同,你的道路很堅定,將來未必會比他差多少!”
獨孤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爲郭靖是否比他強大已經不是一個重要的問題了,重要的是他現在是自己的大哥。
“好了,不多說了,向你們兩個這樣的人物,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洪七公說完又把眼睛閉上了。
獨孤行聽完,面無表情,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過了小半個時辰,郭靖終於和黃蓉買東西回來了。原本假寐的洪七公,立刻坐不住了,睜開眼睛,問道:“什麼時候能有東西吃?”
黃蓉笑着說道:“知道您老人家嘴饞,不過今天的東西很多,您要稍等一會兒了!”
其實在路上,郭靖就把洪七公的底細說給了黃蓉聽,當黃蓉聽到洪七公跟自己爹爹齊名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不過也明白了郭靖拉住這人的原因。
“好好,老叫花子好久沒吃好東西可,今天可要吃個夠了!你們兩個,現在跟我到後面院子去,你們的武功境界很不錯,不過要看看武功如何了?”說着,洪七公慢慢晃悠的出了門。
郭靖一拉獨孤行,道:“二弟,這可是個好機會,七公此人武功強如東邪黃藥師,得到他的指教,勝過練習一年半載!”
獨孤行點了點頭,跟着郭靖來到了院子裡。
“使出你的大劍,盡全力!”郭靖說着,雙腳首先攻到,疾如閃電。
獨孤行快步移開,一把大劍從背上拔出,橫掃千軍,立刻封殺了郭靖下一步的攻勢。郭靖面帶笑意,跳了起來,單腳點在大劍之上,輕輕躍起,直接踢向獨孤行的頭顱。
獨孤行左手向右肘去,拳腳相接,立刻一聲脆響,接着,獨孤行的大劍已經揮來助威了。郭靖後身一翻,一個筋斗落在地上,再來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大哥小心,我要使用絕招了!”獨孤行大劍橫陳,大喝一聲“出浴蓮花”,真是那次重傷黑風雙煞時的招數。
郭靖看着不斷轉換的劍影,微微一愣,此時的他也看不出真是劍影的存在,也不敢貿然出手。
“直接攻擊!”洪七公突然開口說道。
郭靖似乎明白了什麼,腳下如旋風一般,運足全力,直接攻入大劍的影子範圍,突然他自己感到一個實體大劍就在腳下,於是狠狠用力,獨孤行受不住如此力道,連連後退。
“二弟,你沒事吧?”郭靖問道。
獨孤行把劍放進背後的劍套中,道:“沒事!”
洪七公看着兩人僅僅過了幾招,立刻就看出兩人的天賦高低。方纔的戰鬥,兩人的招法簡單直接,而且每每發出,都是攻擊要害和對方弱點,但憑這兩點,兩人的格鬥天賦就可以很明瞭的被評定——天才人物!
“不錯,這麼多年來,能夠達到這點的小夥子,我也沒見過幾個,除了那些未出江湖的門派之外!”洪七公笑呵呵對兩個年輕人說道。
郭靖聽到一些蹊蹺,遂問道:“七公,不知道這個江湖中還有哪幾個門派沒有出世?”
洪七公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否則你們難免會被拖累。現在你們兩個的底細,我也看了,說說,你們想要學習什麼樣的武功?”
獨孤行沉默的看着郭靖,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郭靖笑道:“聽說七公最拿手的一套功夫,可以領整個江湖聞風喪膽,我們很想見識見識,不知可否?”
“哦?這你也知道?那你說說老叫花最拿手的是什麼?”洪七公略覺得奇怪了,除了江湖上一些老人物,自己的底細還沒其他人知道。
郭靖伸出手掌,問道:“可是傳說中以剛猛著稱的‘降龍十八掌’?”
洪七公詫異的看着他,問道:“你這小娃娃從哪裡聽來的?”
郭靖笑道:“其實是那天魯大哥無意中說到的,他說過若非您傳他的降龍十八掌,他那次就沒命逃出來了!”
洪七公點了點頭,道:“我是傳過他兩招降龍十八掌,不過他資質有限,根本不能發揮那兩掌的威力!”
“那現在晚輩就更想看看這套掌法了,沒有發揮威力竟然能夠對付比自己強很多的敵人,這簡直就是神技!”郭靖毫不誇張的說道。
洪七公聞言,自豪之感油然而生,道:“那是,在整個江湖上,又有哪個人敢說我這掌法不是天下第一的?”
“呵呵,七公的確可以稱得上一代掌法大師了,不知道你這掌法可有傳人?”郭靖看似隨意的問道。
洪七公笑道:“你這娃娃想的倒是挺美的,不過你們兩個天資聰穎,傳你們這掌法又如何,不過丐幫有規定,學此掌法之人,必須是我丐幫中人,這點你們可以做到嗎?”
獨孤行顯然有些猶豫,郭靖卻笑道:“七公,您還是在晚輩們面前露上兩掌,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拜師之事,稍後再說!”
洪七公也笑了,道:“你這娃娃倒是個鬼靈精,難道我老叫花子還會騙你們不成?”郭靖連道不敢,道:“小子們是坐井觀天,只想自己走出一條道路而已!”
洪七公仔細看了兩人一眼,讚道:“有志氣,當年老叫花也是爲了集全這十八招,獨自一人闖遍江湖,說起來,這後來的掌法已經帶上了老叫花自己的東西!你們想看,今天就破例傳授幾招!”
說完,腳下未動,卻詭異的向後飄去,直到離兩人十米開外,才停了下來。郭靖和獨孤行都是嘖嘖稱奇。
洪七公笑道:“這招叫做‘以氣御形’,秉承莊子《逍遙遊》裡面的精髓!下面就是這招‘亢龍有悔’,你們可要看好了!”
洪七公說完,雙手已經錯開了位置,右手後撤,左手拳頭攥起,一種微弱的氣場在他的周圍升起,忽然他的左手動了,緩緩帶動周圍的一圈勁風,可是速度卻不是很快。
突然,左手停止,右手猛地推了出來。
“吼吼~~~”掌風發出,如同巨龍的嚎叫,震耳欲聾。
郭靖和獨孤行立刻運功阻撓勁風的打擊,不過後方確如長江大浪一樣,綿綿不絕的推來,直到兩人放棄抵抗,詭異的是瞬間掌風不見了,一切彷彿是一場夢境。
回憶着方纔的一幕,兩人後背溼透了,因爲剛纔兩人明顯感到死亡的到來,不過洪七公的這掌竟然如此的收發自如,瞬間就收了回去。
看着兩個發愣的年輕人,洪七公笑道:“怎麼樣?老叫花這一掌,能不能算是江湖一絕?”
郭靖拱手道:“七公絕技神乎其神,在下受教了!原以爲武功到了我這個地步,也算是高手了,想不到在您手中竟然不能走過一招,真是慚愧!慚愧!”
洪七公道:“你們不必傷心,老叫花一把年紀了,內力深厚自然不假,你們不是不行,而是畢竟太過年輕,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啊!”
兩人點頭稱是,郭靖腦中回憶着方纔的景象,一種特殊的感覺縈繞心頭,忽然問道:“前輩的這掌雖然很是剛猛,不過我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洪七公驚訝的看着他,急問道:“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