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怎麼回事,竟然讓爹爹跟我們等她一個人,太放肆了。”冷銀鈴心裡憋了一口氣,不吐不快,那個女人居然給她甩面色,閉門謝客,簡直可恨。
“二小姐,四小姐身上有傷,難免會耽誤些時間,咱們等等也是無妨的。”喬姨娘話音還未落下,那邊花姨娘也坐不住了,不停的衝女兒眨眼,要她說上幾句。
冷風鈴倒上一杯茶,柔聲道:“爹,要不風鈴親自去請四妹妹?”
話說得動聽,一句一句都透着一個訊息,那就是冷梓玥不懂規矩,竟然讓她們坐在這裡等她,是該受些懲罰。
冷錚皺了皺眉,說道:“張副總管等會兒事情談完,讓四小姐到祠堂領罰。”
“不知道犯了什麼錯,需要到祠堂去領罰,候爺大人可以解釋一下嗎?”冷梓玥人未到音先至,像是臘風寒風直直的吹進人的心坎裡,整顆心都泛起寒意,一時間冷了幾分。
冷錚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門口昂首闊步向他走來的冷梓玥,那雙精明而銳利的眸子閃了閃,心泛起疼痛,滿是酸澀之味,看着面前的女子就好像看着她一樣,是那麼的像,美得更加耀眼而奪目。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誰也不敢出聲喚醒失神中的冷錚,她們都害怕,每每一提起那個女人,他就會發狂。
眼神一閃,冷錚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不是她,即使是母女,她們也是不一樣的。記憶中的女子溫柔而恬靜,性子果斷而倔強,但是在她的身上從來都看不到冷絕,感覺不到殺氣。
冷錚對上冷梓玥的眼,這是他十三年來第一次正視這個女兒,在那雙清澈澄淨的水眸裡,他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一眼可以看到底,卻又帶給人強大的壓迫感,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樣,不敢與她對視下去。
她,還是那個見了他就縮成一團,連頭都不敢擡的冷梓玥嗎?
“冷梓玥你是什麼態度,見了爹爹也不行禮?”冷銀鈴抓住時機指着冷梓玥的鼻子就開罵,這一次她看誰還能護着她。
她可沒有看錯,爹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耐與厭惡。
“你怎麼不說,本小姐見了你們不行禮呢?”冷梓玥勾脣一笑,眸光如水掃過房間裡端坐在椅子上的三個姨太太,三個庶女小姐,連她這個嫡女都沒有坐下,她們卻高高的坐在那裡,有道理嗎?
冷銀鈴語塞,什麼時候這個膽小的丫頭嘴巴那麼伶俐了。
“本小姐記得,忠君候府的候爺夫人名叫長孫悠悠,即使她已經死了十三年,依舊是當今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忠君候唯一的正室,而我冷梓玥是忠君候府唯一的嫡親小姐,你們說得好聽一點叫姨娘,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替候爺暖牀的小妾,在本小姐的面前應該自稱奴婢,而不是在本小姐站着的情況下,你們卻像是主子一樣坐在那裡。”冷梓玥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髮絲,話鋒一轉,又道:“雖然你們三個明面上是忠君候府的小姐,本小姐的庶女姐姐,但是你們也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本小姐的面前,你們只是比婢女高貴那麼一點點罷了。”
古代,尤其是這個時空最重嫡庶之分,大戶人家的嫡女都是嫁給達官貴人做正室的,庶出的男子身份稍微尊貴一點,而庶出的女子只有嫁給別人做妾,或是嫁給小戶人家做正妻,身份完全不可跟嫡女相提並論。
一個候府的嫡女,再怎麼不濟也可以嫁給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員爲正妻,這是誰也不能抹去的。
“爹、、、”不僅是冷銀鈴受不了這氣,其他兩個打扮得嬌媚的俏臉也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
“候爺大人,本小姐說得有錯嗎?”冷梓玥挑了挑眉,理了理頭髮,那一身泛白的衣服絲毫掩不去她一身的光華,尊貴之氣不言而預。
冷錚瞪着冷梓玥,一時間找不到反駁她的話,的確,她的母親死後,他並未續妻,她也的的確確是高貴的嫡女,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當年,他只說長孫悠悠病死,其中的緣由皇上縱使有過猜測,卻也沒有再提起,但是誥命夫人的官銜依舊還在。皇上一日不下聖旨,就永遠有效。
“既然沒有錯,本小姐很想問問,在我祁月國有哪一家的嫡女小姐過得連下人都不如,上要被下賤的小妾壓着,下還要被不懂規矩的下人壓着,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忠君候府還能不能擡得起頭。”冷梓玥狀似無意的說道,她來就是攤牌的,一個連她生死都不顧的爹,親自找她,除了她還有利用的價值之外,還能有什麼。
他想利用她,那她也要拿回本尊應該得到的一切,這些個女人,不好好治一治,她身心不爽。
“你想怎麼樣?”冷錚看着她,他重面子,外面流傳冷梓玥在候府過着連下人都不如的生活,各種版本都有,皇太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留住她的命即可。
玲瓏宴的時間臨近,此事一旦被闊大,他的前途也將盡毀,他又如何捨得。
最多,他容忍她幾個月的時間,就當是補償她十多年來所受的苦楚,以後,他也不會覺得愧疚。
“沒什麼,要求很簡單,讓她們一個個認清自己的身份,以後見到本小姐規矩一些,小妾就是小妾,沒有什麼夫人。另外,東院原本就是本小姐母親居住的地方,哪能讓上不了檯面的女人霸佔着。”冷梓玥觀察着冷錚的神情,到底是想利用她做什麼,居然如此忍得,那她也就不客氣了,“按照規矩,三位姨娘院裡不該放置的東西都給撤了,三個小姐住的院子凡屬於只有嫡女纔有權使用的東西也都一一撤了,至於西院就勞煩候爺大人派人收拾收拾,好歹也要能遮風避雨才行。”
冷梓玥垂下眸子,暗光劃過,沒有人可以安排她的命運,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她說了纔算。
“王管家,全都按四小姐說的辦。”眼前站得筆直的身影,是那樣的清冷與孤絕,傾城的臉透着病態的蒼白,毫無血色的嘴脣,似有什麼穿過冷錚的身體。
他願意滿足冷梓玥現在所有的要求,最多一個月之後,她就必須住進皇宮,從此,跟他便再無任何的牽扯。
那一聲聲‘候爺大人’似乎就是對他最大的控訴與嘲諷,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倘若沒有當年那件事情,或許什麼都會不一樣、、、、、、、、
看着那一張張憤怒的女人臉,冷梓玥無比暢快的笑了,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不玩死你們遊戲就不會結束,“既然候爺大人按府裡的規矩滿足了本小姐所有的要求,那麼,本小姐也會按你的要求行事,絕不反悔。”
前世,她的爺爺與父親對她總是很嚴厲,他們不苟言笑,但是對她也是極好的,或許只是表達感情的方式不一樣。
生病時,她依舊可以感受到他們的關心與呵護;然而,本尊的父親是這般的利用着她,親女兒尚且如此,到底還有何人性。
“好。”冷錚點頭,沉聲應下。她是怎麼知道他的心思的,好敏銳的觀察力,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愧是他的女兒。
只是,她還是嗎?跳樓之後,到她醒來,似乎她已不再是原來的她。
“在候爺大人整修西院的這十天裡,本小姐就到靜月庵小住,希望不要讓本小姐失望,否則,後果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死過一次的人,連死都不會怕,還有什麼值得顧及的。”話未落,冷梓玥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只留下那一抹素白深深的烙印在衆人的心頭,她是可怕的。
這個念頭第一次讓她們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她聞到了陰謀的味道,無聊的人生似乎開始有了色彩,不用心對待怎麼可以。十天恢復到原來的身手,再去悠隱閣瞧瞧,那是她對電魄的承諾。
擁有悠隱閣,她能活得更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