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皇城,三大酒樓最爲出彩,在業界的地位一直沒有被超越。
滿香樓,因酒香而著名,是酒客最愛的地方。
醉客居,因謎而令人沉醉,地位不比滿香樓低,反倒有扶搖直上的趨勢。
品齋苑,因素菜而聞名,各國皆知。
三大酒樓,進出的都是有頭有臉,身份地位都高的人,哪一個出手不上成百上千的,完全不是小門小戶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然而,醉客居就爲沒有錢,但有才的人開出了條件。琴棋書畫,任選其一,若能讓醉客居琴棋書畫四主其中一個敗下陣來,兩個條件任選擇其一。
第一,一個月之內,醉客居的所有食物,任吃不外帶。
第二,立即可以拿走白銀五萬兩。
不知爲何,挑戰者之中勝出的人,屈指可數。
“小姐,我們真的要進去嗎?”華兒可憐兮兮的拉着冷梓玥的衣袖,在她看來,進出這樓裡的人都衣着華麗富貴,可她們主僕倆看上去就像是乞丐一樣。
萬一進去之後,被人丟出來,多丟臉呀!
“比金子還要真。”冷梓玥面不改色,擡起腳就往裡走。
華兒無奈只得跟上,拉聳着腦袋,不斷的對自己說,如果有人敢對她家小姐不敬,她會跟那人拼命的。
“唉,說你呢?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也敢往裡走。”王強一身小二的裝扮,肩上搭着一條白色的帕子,盛氣凌人的擋住冷梓玥的去路。
立馬就引來路人的圍觀,一時間對冷梓玥指指點點的人也就多了起來,瞧着她的裝扮,完全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敢進醉客居,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嗎?
清冷的目光落在王強的臉上,一掃即離,周圍頓時揚起一股輕薄的寒氣,冷梓玥最討厭狗眼看人低的人,很不巧這個男人犯了她的禁忌。
王強身子一顫,往後退了一步,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美的女人,但她的眼神好冷,像是一刀鋒利的尖刀刺進他的心裡,那尊貴不凡的氣質,比起高貴的公主也不遜色。
但他是男人,居然被一個女人的眼神所嚇到,面子上掛不住,瞧着冷梓玥身上的粗布衣服,鄙夷的說道:“你有錢嗎?”
“你怎麼說話的,我家小姐可是忠……。”華兒怒了,雙眼睜得大大的瞪着王強,即使很害怕她也護在冷梓玥的前面。
如果不是冷梓玥拉住她的手,華兒就已經說出她家小姐是忠君候府的小姐了,那樣只怕也給小姐惹了麻煩。華兒拍着自己的腦袋,她怎麼那麼笨,忘了她跟小姐是偷偷跑出來的。
“怎麼不說下去,我看你還能撒什麼謊?”王強洋洋自得,看向主僕二人的眼光越發的不屑,也讓周圍的人更加嘲諷的看向二人。
人羣裡的話越來越難聽,華兒一張小臉氣得紅通通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偏偏冷梓玥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淡然得讓人覺得他們討論的對象壓根就不是她一樣。
“怎麼回事?”掌櫃聽着門口的喧譁聲,大步走了出來。遠遠的他就注意到了冷梓玥,單單就那麼站着,渾身也散發出一股子疏離之氣,那清靈尊貴的氣質豈是她身上粗衣所能掩蓋的。
此女,必定不凡。
“素聞醉客居設挑戰臺,可否賜教一二。”冷梓玥沒有錯過掌櫃對她的打量,同樣的她覺得這個掌櫃不一般。醉客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一如門前石臺上的特殊標記,似乎在預示着什麼一樣。
“小姐言重了,在下黃興是醉客居的掌櫃,恕黃某管教不嚴,多有得罪。”對上冷梓玥的眼,黃興一觸即離,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兒似有魔力一般,窺探着他心中的秘密,手心裡竟不自覺的發了汗。
“客氣。”冷梓玥越過王強順着掌櫃黃興的手勢往裡走,神情淡漠,華兒緊緊的跟在後面,恨恨的瞪了一眼狗眼看人低的王強。
“不知小姐想要挑戰琴棋書畫中的哪一項?”黃興笑着問道,最近三個月以來,都沒有人能破局,不知道她會不會是能破局之人。
心中既是期待,又是緊張。
“琴。”冷冷的一個字之後,冷梓玥沒了興致再開口。
黃興面色一僵,這位小姐還真是冷得可以,立馬又變了笑臉,指着樓上說道:“小姐,樓上請,看過題目之後,彈奏出來即可。至於輸贏,琴主自會出面告知。”
“華兒,走了。”冷梓玥眼角一抽,這小丫頭真是土得可以,她就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可看的,至於讓她呆成這樣,只差流口水了。
摸了摸嘴角,華兒的身子像是秋風中的落葉,抖了抖,小跑似的跟上冷梓玥的腳步。
“小姐,可是這題目有什麼問題?”黃興腦門上掛着數條黑線,後背發麻,他不知道那題目是怎麼了,但他卻沒有錯過冷梓玥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是那樣的冷絕。
“沒事。”說完,冷梓玥走到琴架旁坐下,樂器她接觸過的有很多,現代的古代的,應有盡有,但她最喜歡卻只有笛子。
題目:一曲道相思。需要有美麗的初遇,甜蜜的過程,悲慼的結局。
手指輕觸琴絃,冷梓玥的心狠狠一痛,似在滴血,她知道這是身體本尊的感受,那便讓她用一曲結束她的悲戀,重生好了。
傷她的男人,誓必要被她狠狠的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
悠揚的琴聲響起,曲調帶着淡淡的悲傷,一句一句,娓娓道來,似講述故事一樣,清麗婉轉猶如黃鶯鳴叫一般的嗓音迴盪在酒樓裡,將聽曲的人都帶入那樣一個意境裡,沉醉不已,不可自拔。
元夜琴鼓奏花街燈如晝
歡歌笑語飄上船頭
被你牽過的手攬不住永久
雨過方知綠肥紅瘦
欲除相思垢淚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離人愁
你送我的紅豆原來會腐朽
可惜從沒人告訴我
寒江陪煙火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麼獨留我一個人過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當時承諾太重
聚散無常怨誰錯
……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景常柯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指輕釦着桌面,口中不由得反覆和吟唱着剛纔的曲子,只覺朗朗上口,以前還真沒有聽過。
擡眸,輕笑,“長劍兄,宮中可有如此動聽又有意境的曲子。”
全曲婉轉悠揚,將那份傷,那份悲,發現得淋漓盡致,亦將故事中女子傲然的氣質表現得格外出重,豁達。聽着那淺淺的歌唱,他們就猶如親身經歷了那樣一份感情一樣,畫面一幅一幅清晰的呈現在眼前,不可忘。
“沒有,此女的琴技只怕能與冷梓玥一較高低了,呵呵。”說話的男人一身青衣長袍,華麗尊貴,墨色的長髮用金簪束起,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氣。
百里長劍睨了一眼失了神還沒有清醒過來的張嘯,皺了皺眉,再次出聲道:“張兄,莫不是你認識彈曲之人?”
張嘯搖了搖頭,手放在胸口,針扎一樣的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剛想說不認識,看到從琴架旁起身的熟悉身影時,猛然站了起來,打翻了酒壺都不自知,失神的說道:“玥兒……”
景常柯側頭一看,那神情淡漠,小臉盡顯蒼白卻依舊掩不住她傾城之姿的容顏,不是冷梓玥又是誰。
對於這個女子,他有過數面之緣,只是今日見到,感覺竟完全不一樣,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
月都皇城的人,幾乎家喻戶曉,冷梓玥不堪未嫁先休之辱,一氣之下跳下朱雀臺。那麼高的地方,她能活着是好還是壞。
那個刁蠻公主又會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