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樣,才能活的更好一些。看開一些,眼前的一切迷霧都會散開,才能真正的放開活的更好。
如果不能改變自身的處境,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態了。
貞貴太妃到如今是真的想開了不少。那些倔強不服輸,也已經漸漸的淡了,那些恨和不甘心,也漸漸的弱了。
歲月在前進,半點不停留,在她還沒想明白的時候,時光匆忙不復返的溜走了。
宮女看着這樣的她有點心酸,喃喃道:“娘娘都有白髮了,藏都藏不住了……”
“你不也有白髮了嗎?!”貞貴太妃道:“人熬着熬着就老了,不知不覺的,也不知這一生圖的是什麼,仔細想起來,好像也沒活的太過明白……”
宮女看着她滿身的傲氣已經被磨平了,再沒了以往的那種骨子裡的姿態,心中越發的難受起來。
“娘娘,在這深宮裡,還有奴婢陪着您,您不會孤單……”宮女低聲道。
貞貴太妃輕應一聲,道:“在這宮裡,也只有主僕之情,再沒有其它珍貴的感情吶,甚至都不會長久,說到底,到最後我只剩下你,許多妃嬪到最後一生,連身邊的宮人都衆叛親離,有你在,我這一生也知足了……”
她拉住宮女的手道:“這一生可曾後悔?!若是早些年放你出宮去嫁人生子,你也早已經兒孫滿堂了,在這宮裡,你不過是個宮女,無兒無女,是個見了主子就要跪的下人……”
“不後悔。”宮女的眼睛有些酸澀道:“奴婢能跟在娘娘身邊服侍着,是一生的福氣……”
貞貴太妃眼睛一酸,喃喃道:“是我帶累了你……”
宮女的眼淚止不住的下來了,年輕時的貞貴太妃十分銳氣,從不曾有這樣善解人意的時刻,更不會注意到身邊之人的狀態。
而到如今,老了也有老了的好處,變得慈仁起來,也沒以往的那股尖銳了。
在這深宮,這樣也好,至少應能平安到老。
不求權勢,平安到老,應已是有驚無險。這一輩子,能落到這樣的下場,也算是極好極好的了。
賢太妃與容太妃折騰的實在太過狠了,直把上皇給嘔的要吐血,她們現下是揹着太妃的名份,卻做出這種事來,再任之這樣下去,遲早得把這宮裡的兩位至尊的主子的名聲全給帶累了。
上皇十分憤怒,乾脆將這二人給丟到了行宮,這兩人哪裡肯甘心,更是折騰起來,鬧的行宮也不安寧。
上皇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將二人給圍了,偏偏她們還是不安份,到最後讓暗衛去一人一包啞藥給毒啞了,這才消停下來……
朝中兩位重臣已是請了病假,估計氣的不輕。朝中也是議論紛紛,頗不太平。
“上皇做事未免太絕了一些,人是他弄進來的,若是實在不想要,乾脆退回去,雖打臉,但總不至於……如此,再另嫁人也是好的……”筱竹低聲道:“那兩位太妃也不懂審時度勢,適時而退的道理,太過貪心,竟落得這樣的下場,終究是小姑娘。”
筱竹一想就有些不忍心。
“她們活該!”杏雨道:“煩着皇上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呢……”
“你啊,嘴巴還是不饒人……”筱竹道。
杏雨道:“皇上說過,這一生只有我們娘娘一個人,其實若是想硬擠進來,我也必不依,管她無辜不無辜……”
筱竹知道她年輕氣盛,也不與她爭辯,只道:“若是退一步去做姑子,等過幾年,這事淡了,說不定就有轉機,偏偏這樣爭強好勝,竟是這樣的下場……”
傅傾顏聽了,道:“父皇是天下君王,他是太上皇,任何女子的性命都比不上皇家顏面重要,更何況,這兩人,他根本就不在乎,弄進來後也折了他的面子,本就不喜歡了,她們這樣折騰,父皇有此舉,一點也不意外,相反,能留下她們的命,已算是仁慈。以前的父皇,有多狠,姑姑也是知道的……”
筱竹道:“但願她們能借此收斂,若是啞了還不甘心,只怕小命定要不保……”
杏雨湊過來道:“娘娘,只是上皇這一次怕是得罪了朝中兩位重臣,我聽小豆子說,他們二人請假了,想必氣的不輕,可偏偏此事有苦說不得,若要嚥下去,他們定十分不甘心,可是想爲此事出頭,他們也沒這個能耐,娘娘,小豆子說此事怕有不妥呢,最近皇上爲朝事十分煩心,本來朝臣們心就不一,如今上皇又折騰這樣的事來,讓朝中更是亂糟糟的,真是要命……”
傅傾顏思忖了一下,擰眉道:“皇上最近心煩,此事就別去問他了,派兩個暗衛去盯着這兩位重臣,看人是真病還是假病,是氣不過,還是另有所圖。人在氣極之下,容易走極端,前段時間京城的傳言讓我有些在意,背後定有人……我想來想去,若是我是這個人,定會藉機拉攏朝中重臣,以圖不軌……”
“是……”杏雨應了一聲,道:“暗衛都守在外頭,我去叫他們進來。娘娘隔着簾子吩咐一聲……”
傅傾顏點了點頭。如今她已貴爲皇后,暗衛自要避嫌,因此現在都是見得少了,他們也都是守在宮殿外頭,從不靠近內殿半分。
她吩咐下去,又道:“要辛苦你們細心查探,皇上最近分不開身,忙的也是焦頭爛額,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定要細心,若是有蛛絲馬跡,定要細心的查看下去,一定要想辦法將背後之人找出來……”
兩個暗衛恭敬的應聲是,便各自去了。
待人走後,杏雨道:“娘娘,這些人一直都是盯着宮裡,以及娘娘,他們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傅傾顏道:“不知道,查一查才能問清楚。”
“但願能找到,總在外頭詆毀娘娘的名聲,想一想都生氣……”杏雨道。
傅傾顏道:“只要不影響前線戰事,動搖軍心,於我而言,我並不在意……”
“娘娘就是這樣,什麼也不在意……”杏雨道:“連那兩個太妃這樣去引皇上,娘娘也不着急。”
杏雨道:“我知道娘娘信皇上,可是娘娘卻不知道這宮裡有多少的手段,萬一哪一天皇上中了招,娘娘只會後悔不迭。”
“又胡說八道了,哪有那麼誇張,蕭沛武功高強,能中什麼招,在這深宮大內,真還有人敢用強不成,用毒?!”傅傾顏哧笑道:“這更不可能,蕭沛身邊跟了多少人……”
杏雨真是無可奈何。
“若是我插手了皇上身邊的人和事,上皇又會多心了……”傅傾顏道:“況且管得太緊,又有什麼意思?!你別多想了,杏雨,你一進宮,怎麼比以前性子還急?!”
杏雨道:“還不是被嚇的,聽宮裡的那些宮女說了一些以前深宮中的事情……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上皇的事,宮人們不敢說,不過聽說有宗室裡皇室子弟,有中過催情毒的……因兩家都是大家,最後還成了婚,以堵悠悠之口……”
傅傾顏微微一怔,道:“說的是誰家?!”
“他們說的有些含糊不清了,應是老陵王家……”杏雨道:“這是我猜的,老陵王不是與王妃關係很差嗎?!聽聞兩個人都喜歡對着幹,從不配合,互相拆臺,老陵王在外頭不知道養了多少小的,老王妃就去打,鬧騰不休的……”
“依你這般說,他們是被人算計了,成了孽緣,還是一人心有所求才會如此?!”傅傾顏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宮女們進宮都是新人,有些是聽以前的舊宮人說的,都說的不大清楚……”杏雨道:“況且這應該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只怕其中的事情只有老一輩的人才知道,我說這些是想讓娘娘當心,這些齷齪事情不得不防……”
傅傾顏知道她是擔心,不過也只是輕輕一笑。
每日都會喂他生命之水,一般的毒是拿蕭沛完全沒辦法的。這對她來說,是一點也不擔心。
杏雨還在嘀嘀咕咕的說着聽來的八卦,傅傾顏聽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就有些昏昏欲睡,便躺在榻上小憩着了。
杏雨見狀聲音小了些,給她搭上被子,這才退出去了。
筱竹道:“你呀,就是太囉嗦,進了宮,越發的杞人憂天了,不光如此,還嘴碎,有些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杏雨思忖了下,道:“不是我太苛刻,只是怕娘娘吃虧,姑姑也知道娘娘這性子,有時候看着就乾着急,我只怕上皇還有別的招兒呢,這一次上皇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想必定心中不舒坦,這筆帳怕還要算在咱們娘娘身上……”
“吃虧又如何,那是上皇,是娘娘如今的公公和長輩,有些虧也只能硬吃了……”筱竹道:“你啊,就是太硬,硬碰硬,哪裡有什麼好下場,軟和一些,讓上皇心裡舒坦了,這事說不定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