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蘭氏也顧不得了,只道:“……一切小心。”
傅宇恆點了點頭,便避着人出來了,道:“先找到,有備有患,到時便能有一條逃生之路……”
暗衛們也點點頭,一路護着他,想辦法在府中摸索起來。
傅宇恆這幾日看了不少機關密室等的書,雖沒那麼精湛,但是也有些心得。
然而能否有命逃出生天,全在這運氣一事了。
一切皆看天意。
蘭氏的心砰砰直跳,拉着筱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夫人別怕,一定會有辦法的,太子殿下既然已經派了人來,一定能護好夫人與少爺……”筱竹勸道。
“就怕一切來不及……”蘭氏道:“我心中很怕。就怕太子的人還未衝進來,我們就已被傅元臺給捉了,他若是事敗,必定會……要我陪葬,我知道……”
“我的命早已置之度外,可我放不下恆兒……”蘭氏道:“我太瞭解恆兒的性子了,必不會丟下我一人,可我這個做孃親的怎麼能……筱竹,若是真到了這一步,答應我,與宇恆先走……我這副身子,到了關鍵時刻,必會是拖累……”
“夫人說什麼呢?!”筱竹急道:“夫人說這樣的話,不是剜我與少爺的心嗎?!夫人若是在這兒,少爺與我如何能走,夫人別這樣說,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我瞭解傅元臺,他若事敗必不會放過我……”蘭氏道:“我與他之間,也許也該有個了結了……”
“夫人……”筱竹看她臉上帶着必死之心,心中震驚不已,定定的看着她。
事情繼續僵持,京中宮中死傷無數,到處都是火和屍體,弓箭,刀以及血跡。兩方形成拉鋸戰,傅太尉脅持不少大臣以及其家眷,日日向宮中示威,如此之下竟殺了不少大臣……
許多膽小之輩,已經嚇的臉色蒼白,更有不少人投降了傅太尉,成了反臣。而更多的忠臣只是碰頭盡死,寧爲君王死一萬次,也不肯受反臣污辱。
傅太尉魔性上頭,一氣之下將這些抓到的人都給殺了……
而宮中卻依舊未出。
太子氣結不已,宣帝道:“……他若事成,這朝中必成屠宰場,這大鳳朝也完了,他是上好將臣,卻絕不是爲帝者,他沒有這樣的胸懷……”
宣帝道:“爲了這些死去的忠臣,太子,你也不能被他脅迫所動?!切勿因小失大,只會死去更多的人……”
太子正想說話,那邊大太監已經白着臉進來跪下撲着道:“……陛下,太子,不好了,靖王殺了五皇子,如今已與傅太尉一同謀反,現下進了後宮,脅下後宮諸皇子公主以及太后,各宮妃嬪,現下……正,正押着太后往陛下寢宮而來,怕是,怕是直逼陛下和太子而來……他這是……這是要逼宮啊?!”
“逆子!”宣帝氣的一口氣血不順,噗一聲就已是吐了出來,道:“……他怎麼進宮的?!”
“父皇……”太子忙幫他擦拭着嘴角,“父皇彆氣。”
大太監也憂心不已,卻答道:“……不知,突然冒出來的,怕是在宮中已等待多日了,他的身邊高手如雲,禁軍諸人只可勉強對付,普通侍衛更不是他們的對手,看這身手,像是……像是與江南追殺太子之刺客十分相像……”
宣帝氣的不輕,大怒道:“……逆子,逆子……”
他劇烈的咳了起來。
太子道:“父皇……靖王怕是將所有自己的勢力都用在這上面了,五弟身邊有傅太尉的高手護衛,可是卻也是死了,看來他這是有備而來……”
宣帝眼眸陰鷙,怒道:“召集弓箭手……”
“是……”大太監已是匆匆的去了。
太子道:“父皇,弓箭手怕是會傷及後宮諸人……”
宣帝道:“爲帝者,有舍有得,太子,這是你做出艱難取捨的第一步,你始終要記住,捨去一些,才能保住你真正要護住的人,知道了嗎?!”
太子一愕,眼中閃過痛苦,咬牙道:“兒臣記住了。”
大太監匆匆的去了,弓箭手立即就將宣帝寢殿四周都給圍了起來。
宣帝雖掙扎着,卻還是艱難的站了起來,眼帶陰沉,怒道:“……與朕一道去看看,朕要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要殺了朕不成?!”
“父皇息怒,彆氣壞了身子……”太子看他堅持,只能扶住他。
靖王卻已經來到了寢殿之外,弓箭手早已經豎好盾牌,對準他們,怒道:“叛賊靖王,快快止步,否則弓箭侍候……”
靖王卻冷笑道:“父皇怕是早已暴斃多日,太子這般圍緊了這處寢殿,還想欺瞞何人?!蕭沛,你給本王出來,一直密不發喪,也掩飾不了你謀害親君父的罪名……”
宣帝聽了大怒不止,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竟一腳將殿門給狠狠的踢開了……
“逆子,你說誰已暴斃多日?!當朕是死的,你好逼宮謀反嗎?!”宣帝喘着氣狠狠的盯視着他道。
靖王大笑起來,將太后給拖到了身前,護住自己,眼中全是陰沉,道:“……好父皇,原來你還未死,你如此護着太子也是無用,本王今日就殺了你們父子……”
“然後你當皇帝?!”宣帝道:“做夢,朕豈能由你做這個帝王,再往太子身上潑上謀害君父的髒水。”
“父皇對二哥真是慈愛……”靖王道:“可惜,大局已定。”
宣帝冷笑,道:“大局已定?!”
他高高揚起手,早已有好幾排的侍衛將宣帝與太子護在身後,靖王臉色一變,道:“……父皇,你竟不顧親母與後宮皇子公主的性命?!”
太后雖狼狽至極,卻道:“爲了江山社稷,哀家雖死無憾,皇帝不必顧忌於哀家,皇家出此叛子,雖死,不悔……”
公主和妃嬪,以及其它小皇子們,全部都已小聲地哭了起來。
宣帝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手勢狠狠往下一滑,道:“……放箭!”
嗖嗖嗖……
箭矢如同雨下,多少的刺客等人已經開始臉色大變用刀阻攔,可是卻根本防不住這些箭弩。一時間死傷無數。
靖王眼睜睜的看着身後的人如被箭射的沒了翅膀的鷹,一時間臉色發青,手也開始微微抖了起來……
他死死的盯着太子以及宣帝,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有些瘋狂,握住刀的手也死死的放在太后的脖子上,怒道:“……父皇,我沒料到你竟這樣狠,這樣狠,你所有的慈愛,都給了太子,竟連對你親母也……這麼狠,兒臣輸的無愧於心,我認栽,輸在父皇手上,兒臣心服口服,若不是你這樣護着,就憑着太子,他有什麼本事能平定朝綱與亂局……他不過是個在父皇懷中喝奶的幼兒,懦弱庸仁,極度無用的廢物……太子,你命這麼大,臣弟在江南派出這麼多人,你竟還能活着回來……哈,我輸於你,不服,不服……”
靖王倉皇的笑着,他身後的刺客,已如被射落的鷹,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只有幾人在苦苦掙扎。
“靖王殿下,速退,尚還有一線生機?!”後面那人大叫,卻已被命中一箭,直中要害,倒地不起,血流如注。
而他的退路之上也涌上來更多的弓箭手。
靖王倉皇一笑,道:“退路?!謀反之路,有何退路,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若是輸於二哥,我真是心中不甘的很……”靖王恨恨的盯着太子。
傅傾顏已從太子身後走了出來。
靖王見到她,眼神也是一厲,道:“……傅傾顏,往日本王說過非你不可,可惜你卻執着爲他,一片癡心?!可惜,今日他能與父皇一同射殺後宮太后與我,他日,我的下場,便是你的前車之鑑!”
傅傾顏笑了,道:“靖王多慮了,古人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可靖王臨死之前,卻還要這樣挑撥生事,真是佩服,小女子的事不勞靖王殿下多操心!”
靖王眼中滿是不甘,深深的看了一眼傅傾顏。
太子心中憤怒不已,站到傅傾顏身前,攔住了他的目光,“六弟,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如今你爲刀俎,我爲魚肉,能有什麼話好說?!”靖王冷笑着環視了嚇的縮成一團的衆小皇子,道:“父皇眼中除了太子,還有何人,這些兄弟們,算什麼,連太子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吧?!”
宣帝冷笑道:“太子是儲君,君臣不同,靖王,你也不必過於挑唆,他日他們若也有人像你一般,朕會親手殺了他們……”
那些小皇子已經嚇的哭出了聲,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父皇能將偏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兒臣也真是佩服!”靖王喃喃一嘆,道:“……輸的心不甘情不願,爲何,偏偏輸於了太子,若是,直憑智勇,本王何次於太子,他不如本王……可是,他得君心,哈哈,可笑至極的君心……讓本王一敗塗地的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