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事……”傅傾顏道:“只是她若是去了,這個孩兒總不能養在宮中的,我總得爲他尋個去處,如今我已去叫筱竹姑姑和胡老太醫了,也不知慕相同不同意,若是願意,給他們收養是最好的……”
月華道:“倘若筱竹縣主不便,我願意收養……”
傅傾顏吃了一驚,道:“月華?!”
“待我與傅公子成了親,與他一同收養,我相信他一定也願意……”月華道:“不管他是什麼來歷,我只會好好教導他,待他如親生……”
傅傾顏道:“你真願意?!你可知道他是男孩,一旦成爲你收養的孩兒,無論你願不願意,他都是你的長房嫡子,你真願意?!”
“自然願意……”月華公主道:“我也能猜到一些這孩子定是來歷不普通的,我一定會好好教導他,讓他成爲有用的人,傅公子一定也這樣想。”
“月華……”傅傾顏長長一嘆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先保密。你與哥哥還未成親,總不能貿然弄個孩子出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你們這樣負擔一個孩兒,於名聲也說不過去,而且引人猜疑……”
月華還想再說,蕭沛已經進來了。
月華只好告退。
傅傾顏見他面有怒色,道:“怎麼了?!”
蕭沛道:“還不是這班老臣,在朝會上,質問於我昨晚的孩兒是怎麼回事,他們消息收的真快……”
傅傾顏臉色也不好,道:“只怕這樣下去,人人都能猜到這孩子是陵王之子……”
“得想個辦法……”蕭沛道。
“你是怎麼與他們解釋的?!”傅傾顏道。
“他們要我解釋,我反而更惱火,一句話也沒說……”蕭沛道。
“不解釋纔好……”傅傾顏道:“這個時候,不能隨意的編造不合適的理由出去,只會給人當做把柄。”
“我明白……”蕭沛道:“一想到他們咄咄逼人的話,我就頭疼……”
“我已經去找筱竹姑姑和胡老太醫,此事……”傅傾顏道:“若是由他們收養孩子是最好的,只是還需掩人耳目纔可,孩子的八字也要動一動……”
蕭沛點頭,道:“等你見了人再說,慕相不在,總不能胡亂塞給他一個孩子……”
“嗯。”傅傾顏點點頭道:“這孩子的事得儘快解決,不能再留在宮裡了……”
“就今晚吧……”蕭沛道:“對外只說這孩子夭折,這太醫和奶孃穩婆等,我已經都安排好了,萬不會泄露半句。”
“好……”傅傾顏道:“作爲陵王之子,他只能死,脫離了陵王血脈的身份,他才能毫不顧忌的生……”
蕭沛點頭。筱竹和胡老太醫很快就到了,傅傾顏也不瞞着二人,將這所有一切都全部告知。
筱竹紅了眼眶,道:“這孩子太可憐了,我願意收養,無雙定也願意,待他回來,我與他說。不管他是誰的血脈,以後誰也不會提起。有何關係,我不在意這個。”
筱竹道:“況且,他與娘娘有些淵緣,與夫人更有些淵緣……”
“姑姑……”傅傾顏紅了眼睛,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道:“姑姑,我讓皇上給慕相寫信告知於他……”
“不可,萬一被人劫了信就是大麻煩,不必告訴他,待他回來,我親自與他說……”筱竹道:“雖然晚上會安排,可是,宮裡夭折了一個孩子,而相府卻養了一個孩子,這在時間上如此相合,怎麼能不叫人生疑?!現在不可聲張……”
“也對……”傅傾顏道:“今晚我就安排孩子和王真兒一同出宮,只是王真兒如今怕是時日不久,姑姑可忌諱?!”
“這怕什麼,放到慕府上來吧……”筱竹搖頭道:“她是有緣之人,我哪裡會忌諱這些,況且萬一她能醒來,也可見最後一面這個孩兒,否則她豈不是連離世都不能安心,體諒她一個爲母者的心,我也不能拒絕……”
胡老太醫一直沒有說話,見筱竹態度堅決,這才道:“是啊,到了慕府上,臣還可以照看一二,已死之人卻不好假手他人,有臣在,他們母子的事,娘娘只管放心……”
傅傾顏點了點頭,道:“多謝胡老太醫。”
胡老太醫道:“不敢不敢,臣已致仕,怎麼還敢以太醫自居?!”
“胡老太醫的醫術天下無二,一日爲太醫,終身爲太醫……”傅傾顏道。
胡老太醫心中感動,朝她一拜,傅傾顏忙還了一禮。
二人匆匆敘了話,他們不好多呆,安排好一切,就匆匆出宮了。
當天晚上,王真兒和其孩子就被暗衛們從密道密送出了宮,送至了慕府上,悄無一人。
筱竹早有準備,加上最近因慕無雙不在京的事,慕府本就戒嚴,因而準備充分,此事竟也未驚動人。
同時,宮中也傳出消息,那女子死於難產,其孩子因胎毒過重,在胎中呆的過久,也歿了。
太醫與穩婆等人衆口一辭,衆人也就沒有多想。
宮中很快就將這二人發了喪,連夜送了晦氣的屍體出宮火化,竟是連灰也沒留……
本來這事詭異的很,衆臣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第二天就有傳言說那女子是真側妃,是陵王的側妃,其子也是陵王的遺腹子……
衆人還是想不明白她爲何會出現在皇宮中時,早朝中,蕭沛已經宣佈陵王其實是詐死……其真人早已經遁到海島上躲了起來。
此消息一出,朝臣已是炸了,有說陵王造反的有,有說陵王有誤解的也有……更有的說要先抄誅了陵王府的也有……
但是陵王府早已經被蕭沛控制了起來,更是證實了此事。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關心那王真兒的事了,朝臣們已經猜到王真兒定是被皇上顧忌,這才母子俱誅,只是這事,是宮廷秘辛,無法正當說出口罷了,所以需要遮羞布……
陵王這麼大的事一出來,也就無人關心王真兒母子的事了。
雖還有幾個陵王黨羽早就有所懷疑,只是此時卻也已經顧不上了……
此時已經人人都猜到,真側妃母子肯定是俱死無疑,以帝王心性,是絕對容不下他們的。
因而,所有人都已經猜到,歸帝肯定已先下手爲強。
所以,都以爲真側妃母子是真的死了。
現在朝臣們反而最不關心的是這個,最關心的莫過於陵王公然詐死,奔逃於海島,私建基地,其心可誅,而有的朝臣更是被歸帝給驚出一身冷汗。
歸帝不聲不響,就查出了這麼多,誅了他的子嗣女人,控制了陵王府……而且最關鍵的是,歸帝竟然已經包圍了海島,掀了陵王掩了這麼多年的底線,而他們全然不知,可怕的是歸帝這麼多年,竟然悶不吭聲,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這樣的冷靜,這樣的睿智,這樣的一擊即中。
慕相在京中,卻從未露出過面,現在不少朝臣已經懷疑,只怕歸帝早就讓慕無雙去跟着此事,難怪明明在京中,連會客也不曾。朝中猜測紛紛。
歸帝發佈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河中,激起無數條大魚開始反抗,尤其是忠於陵王的某些重臣,已經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們早就已經被歸帝給盯上了,只是歸帝一直隱而不發而已。光想想就覺毛骨悚然。
這個歸帝,這樣的皇帝,當初真的是小瞧他了……
好可怕的手段,好可怕的心智,這樣的人,天生爲皇,再加上慕無雙在背後出謀劃策,如虎添翼,如龍添晴,光耀灼灼,無法遮其耀日光華。
這個帝王,已經無人可以控制了,他像騰龍,已經欲飛,總有一天,朝臣們再也沒有辦法仰其一二,掣其翅膀。
京中亂糟糟的,有不少臣子驚於此雷,如劈中一般,天天吵嚷着要攻打其海島,一些重臣反倒開始沉默,或者除述各種弊端,兩方拉距。
只有知情的一些新臣,始終沉默不語,反正他們知道,這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他們再吵,也改不了前進的步伐。
這件事現在放出來,無非也是因爲時機到了罷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蕭沛現在放出消息來,只不過是爲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消息傳到海島上時,陵王已經無法與外面正常的通消息了,許多京城的情勢他也收不到消息。
包圍島的船隻也由最初的十艘到現在的三十艘,密密麻麻,遠遠看去,如同要吞噬海島的大鳥。
陵王覺得壓抑,真側妃與其胎兒的死訊,在他心中已經激不起半分波瀾,儘管他也覺得有疑慮,爲何歸帝非要等孩子生下來才殺死他們,可是他沒有精力去想其中原因,唯一粗糙的解釋只是因爲生下孩子,纔好控制王真兒……
陵王粗粗一想,確實是這個理。
只怕這海島一事,他們能這麼快找到,也與王真兒有關,一想到這最初的憐惜之情也沒有了,有的只有恨意。
對這對母子,竟再也無半點傷心和留戀。
“這個賤人,壞了本王的大事……”人已死,陵王說起來,卻也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