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你讓開!”傅太尉臉上十分難看,道:“……今天我便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所謂的逆子。”
“老爺要打就打死我罷……”蘭氏一臉悲壯,帶着堅決的眼神死死的與傅太尉對峙。
“孃親,別攔着,小心他傷了你……”傅宇恆急道,他是真怕此時傅太尉惱羞成怒,只怕十幾年的夫妻情份也完全不會再顧了,況且林氏的死,是他一手促成,既能對髮妻下手,只怕對孃親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聽着他說的話,傅太尉的臉色更差了,在這個兒子心中,他這個做父親的就是一個能鞭打自己女人的人嗎?!
“蘭兒?!”傅太尉雖怒極,可到底對蘭氏是有些情意的,一時又急又氣又怒,見蘭氏怎麼也不肯讓開,又實在恨極這個兒子,恨恨的往書架上甩了一鞭,書架竟倒了,裂了一條縫,書房內更是一團亂糟糟的……
傅宇恆嚇了一大跳,忙抱住蘭氏,將他護在身下。
傅太尉陰沉着眼睛,恨恨的盯着這母子二人,真是連吃了這兩人的心都有了,他呼呼的喘着氣,一腳踹翻了書桌,怒道:“……滾,滾去你們的後院,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們,滾,滾滾……”
傅太尉大怒至極,心中不知翻滾着何種滋味,說不清的很。
他紅着眼睛,咬着牙看着這母子二人出去了,又恨恨的甩開了鞭子。
外面的兵士們聽到動靜,更是鴉雀無聲,沒一個人敢進來。
蘭氏和傅宇恆能毫髮無損的出來,本身就是一件心中慶幸的事了。
兩人回到後院,傅傾顏早已經急的不行的在等着了,一看到他們便急道:“孃親,哥哥,聽說父親叫你們去了書房,是不是責罵了你們?”
“不礙,”蘭氏笑着道:“你可知他是爲何責罵我們,還不是因爲在朝上輸給了陛下的堅持,拿我們撒氣呢,他心中有野心,卻不能明說,也就只能跟我們發發火了……”
傅傾顏看母子二人身上果然沒有什麼傷痕,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太好了,我很擔心父親會惱羞成怒……”
“沒到輸的最後一刻,他不會與我們撕破臉,林氏剛死,若是我也出了事……”蘭氏笑着道:“他父親也是在乎旁人怎麼說他的,更何況女兒剛與太子定下親,我又本與陛下有緋聞,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不能讓我有事,於情於理都不會讓我有事的,放心……”
傅傾顏這才鬆了一口氣。
“妹妹,你猜今天朝堂上唱了什麼好戲?!”傅宇恆笑着道:“你一定想不到……”
傅傾顏笑着道:“哥哥,你與我說說纔好……”
“玄虛真人往那兒一站,朝堂上的人都呆住了,陛下更是下了丹陛去親迎玄虛真人,回來的路上,我還聽聞陛下說了什麼天帝之言,後來朝堂中人又讓玄虛真人測了你們的姻緣,真人說天作之合,陛下還說這與天帝之言一模一樣呢,妹妹,你不知道當時父親的表情,氣的眼睛都要豎起來了……”傅宇恆哈哈大笑道:“朝堂上人各個臉色灰敗,一副受了大打擊的模樣,更不敢多說幾句,就怕陛下也送他們去問天帝了……”
傅傾顏聽了也咯咯笑,道:“哥哥,那玄虛真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也不知,只是看狀況,應是來歷不凡?!”傅宇恆道。
“那哥哥是怎麼找到他的?!”傅傾顏道。
“當日得了吳總管的囑託,便去了京外百里之外的小太行山上,那山上也真是奇怪,本以爲沒有人在,沒想到去了之後,還真有一處不起眼的道觀,我與那小道士說了我的去意,那小道士就引我去見了玄虛真人,真人得知是陛下所託,二話不說就跟着我回來了,至於來歷,我也不知……”傅宇恆道:“只是看陛下十分敬重真人,朝中上下一些老臣也是不敢等次,陛下在朝上還說,自己老了不少,但真人還是當年模樣,那真人的相貌倒是不出色,可是他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清雅之氣……真是奇怪極了……”
傅傾顏聽了也是微微擰眉,道:“我也沒聽過……”
前世更是沒聽過有這麼一個人在。
蘭氏道:“我雖不是太清楚,但是當年在坊間也曾聽聞些一些傳聞,現在想來,也許這些傳奇之處,肯定有一些的事實,只不過是誇大了些罷了……”
兄妹二人便都看着她。
蘭氏道:“我朝開國也有百年左右的光景了,聽聞當年太007祖皇帝統一天下之時,有一個叫玄虛子的道士爲他授了天封,就在泰山頂上,當時名震一時,不過……”
她壓低聲音道:“……我只以爲是傳聞,誇大其詞罷了,現在想來可能確有其事……”
傅傾顏低下頭思索便不語。
蘭氏道:“……可是一個人,怎麼能活到百餘年,這不大可能吧?!”
“也許……”傅宇恆猜測道:“每一個傳下來的真人都叫玄虛子,我看那真人實在年輕……應決不可能是開國之時的人吧?!”
蘭氏道:“不管如何,真的得謝謝他,他肯定是與陛下熟識之人,不然也不會這般的幫我們了……”
“看來妹妹與太子這樁婚事也沒什麼不妥,不然真人不至於違反天意爲妹妹說謊……”傅宇恆笑着道。
蘭氏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恆兒說的是,孃親也是如此做想。”
傅傾顏低着頭想,自己重生這種事都發生了,若說世上果真有那超越命理的修道之士,也不奇怪。
金色的大殿之上,陽光灑在上面,形成一道說不清的光暈,有麻雀飛到了殿中,凍的在原地休息,雖到了冬天,但麻雀本就不是遷移的鳥族,它們費勁的到處找着食,以圖生存下去,但是它們剛剛停下來就已有宮人拿着網兜出去捕了,生怕它們飛來飛去的驚擾了聖人,或是宮中的貴人,況且鳥兒多了,萬一在空中拉了屎下來,落到不該落的人頭上,又是一樁倒黴的事,所以宮中是禁鳥的……只除了觀賞的鳥雀,像麻雀這一種,是最不應該存在的……
宣帝笑了,笑着道:“衆臣就如這麻雀,捕了一隻還有十隻來,宮中宮人年年日日都在捕,卻也捕之不盡……作爲皇帝,總有操不完的心……”
玄虛真人笑了,卻沒有說話。
“朕老了不少,我們二人也有近二十年未見了……”宣帝笑着道:“當年你選了朕,可曾後悔過?!前一段時間朕殺了這麼多人,舉國震盪,滿朝皆驚,玄虛子,你真的沒有後悔過嗎?!”
玄虛真人道:“這件事貧道知道,只是當時除了陛下,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其餘皇子更不堪,陛下所背血債,實在累累,數不勝數,但……至少現在大鳳朝還算安泰,雖有外敵,及強臣,可是隻要用心經營,大鳳朝,一統疆域也不是不可能,九洲分裂日久,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啊……”
“只怕統一天下是應不到朕身上了,朕沒那個精力,能治一個清明朝堂留給太子,也是不錯……”宣帝笑着道:“太子之選,玄虛真人可有疑議?!”
“若有疑議,陛下就能改立太子嗎?!”玄虛子笑着道。
宣帝似笑非笑。
“陛下決心已定,何必問我?!”玄虛子笑着道:“陛下在位這麼多年,也許做的最正確的事,便是陛下選的太子。”
“哦?!”宣帝笑了,道:“難道在真人心中,朕除了這件事,再無旁的建樹?!”
玄虛子笑笑不語,與宣帝心照不宣的笑了。
“我雖未見過太子,但是觀其星象,的確真心赤誠,只是他現在還有幾劫未過,正好渡劫後也能修養身性……”玄虛子道:“他如今不過是個孩子,少了一些身爲儲君的果敢決心,不過會來的,太子與陛下少年經歷不同,陛下當年在宮中嚐盡人間冷暖,而太子雖失母,卻是陛下用心疼護長大,他心中難免少了一些帝王該有的狠決,不過這些,時間會帶給他的……”
“太子還有幾劫?!”宣帝緊張起來。
“陛下不必緊張,都是小事,會很快過去的,”玄虛子笑着道:“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對太子殿下來說,現在最重要的經歷便是此了……”
宣帝道:“你是讓朕別多此一舉……”
“嗯,護的太過了,小鷹是永遠都學不會飛的,太子既是陛下選定的太子,就該相信他能熬過難關,才能蛻變成長……”玄虛子道。
宣帝卻萬分緊張起來,想要再問,玄虛子卻再也不肯多說了,宣帝的心又開始胡思亂想的跳了起來。他關心兒子,見他怎麼也不肯再說,只能稍安下心來,定了定神,又道:“吾兒之姻緣,果然極好?!不說朝堂上的爭執,只單說對太子而言,玄虛子切莫瞞我……”
“這樁姻緣,再好不過!”玄虛子笑着道:“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