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顏的臉色沉了下來。這些日子她進了宮,一直沒有真正的發過威,只想着好好度過這新婚三日,倒是讓這些人以爲她是真的好欺負了。
“嬤嬤這是怎麼說?!”傅傾顏臉色淡淡的道:“這樣一說,倒顯得本宮恃寵而驕,竟連元后婆婆也不放在眼中了。嬤嬤這樣說,豈不是陷本宮於不忠不孝?!”
那嬤嬤臉色一怔,顯然沒料到傅傾顏竟這樣厲害。她一直沒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起來,道:“娘娘,奴婢不是這樣說……”
“嬤嬤嘴巴這麼利落,在本宮面前說話都肆無忌憚,往後本宮怎麼放心你在外頭會不會更口無遮攔,東宮可要不起嬤嬤這樣的人……”傅傾顏一身素淡,坐在上位,卻氣質如華,一身尊貴,顯然與往常大相徑閮。
那嬤嬤暗想這傅傾顏真是,真是小瞧了她。原來她以往的溫馴都是裝的,一時覺得話不對頭,臉色已是白了,跪了下來道:“奴婢多嘴,求太子妃娘娘恩赦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本宮能容得下那些偷懶,但嘴巴卻不會惹禍的,卻萬萬容不得嬤嬤這樣口無遮攔的……”傅傾顏道:“來人……”
已有宮人進來跪下了。
傅傾顏頭也未擡,淡淡而威嚴的道:“嬤嬤是從哪兒來的就送哪兒去吧?!東宮實在廟小,本宮心胸也沒那麼寬大,容不下這樣的人……”
那些宮人一聽便要拖了她走,那嬤嬤急了,道:“太子妃娘娘饒命,奴婢這樣被退回去,會被貴妃娘娘扒了皮的……求娘娘開恩……”
話還未完,已被人給堵住了嘴。
杏雨道:“明明是慈寧宮的人,卻還攀扯上貴妃娘娘,這個嬤嬤,真是居心叵測。打發了纔好……”
“若不是還顧忌着太后的面子,這嬤嬤卻是絕對不能退回去的……”荷香道,“只是如此一來,更是打了太后的臉了……”
“不管如何,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留的……”夏竹道:“一開口就事事挑撥,以後定是大患。”
冬青也點了點頭。
其它宮人一時還弄不清太子妃的性子,一看這情景,也是心中發愣,更是小心的服侍着。
“你們都出去罷,留下四個丫頭就好……”太子妃淡淡的道:“本宮習慣他們服侍了……”
其它宮人一時心思各異,便退下去了。
“這東宮也是步步危機,看上去風光顯著,只是這些人哪些能用,哪些要防,哪些懷有其它心思,怕是一時參不透,娘娘遠些他們也是應當的……”冬青道。
傅傾顏洗罷臉,梳了妝,穿上華服,照了鏡子,杏雨笑着道:“娘娘可真好看,這一身衣裳,更襯的娘娘像天女一般……”
傅傾顏額上畫了梅花妝,倒與這金色袍服十分相襯,她對鏡一笑,道:“拿早膳來吧……”
杏雨便忙奉上來了。
“熬了好些時候,此時正軟糯可口,娘娘嚐嚐,這些不多,先墊一墊,一會子就是午膳了,太子說午膳要與娘娘一道進的……”
傅傾顏點了點頭,吃下這溫熱可口的粥。
“娘娘,太子可真疼你……”杏雨看無其它人在,便笑着道:“如此,奴婢們也安心了,這幾日有宮人向東宮傳了話,說夫人一直擔憂着,奴婢做主便報了平安……”
“嗯,過幾日便要回門,那時再去看孃親……”傅傾顏笑道:“等將這東宮肅清了,再接孃親進宮小住,現在卻不是時候……”
杏雨自是點頭。
傅傾顏無事,便低聲道:“將我的嫁妝單子拿來我瞧瞧……”
杏雨便忙去拿了。
傅傾顏拿開看了,便道:“夏竹,你最是心細,這些日子得了功夫,便一一的將這嫁妝單子與實物對上,再封到庫中去。”
“是……”夏竹應了,接了過來。傅傾顏道:“有些布匹綿緞卻是不能久存的,你送到內務府去,讓他們都做了衣裳與被面吧,還有一些藥品與參之類的東西,送去給胡太醫,讓他製成參丸也好,總比放着,慢慢失效好些……”
夏竹自是都應了。
傅傾顏揉了揉太陽穴,道:“這幾日進了宮昏昏沉沉的,如今理智回籠,這東宮,我自要牢牢的把在自己手中,以後你們也要處處小心,荷香,以後廚房的事,你管着,我與太子的膳食,能不用大廚房就不用,一些溫補的藥,以及粥品等,用東宮小廚房,進出的食物,全部都要細細的查看,這宮中,一點也不能馬虎……”
荷香點頭。
“冬青,你與杏雨以後多看着這東宮的人,進出等人,物都要留心一些……”傅傾顏道。
兩人都應了。
“現在無人可信,無人可用,只能讓你們多勞累點了……”傅傾顏道:“……我的處境,你們是知道的,坐在這太子妃的位置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死……”
四人微微一凜,道:“娘娘別怕,還有太子殿下護着呢。”
傅傾顏點頭。
午膳時分到了,太子匆匆的回來,與她吃了午膳,又不捨的去處理政務。傅傾顏笑着安慰他道:“等處理完再回來也一樣,我去園子裡逛逛,不會無聊的……”
太子聽她這樣說,這才走了。
園子裡如今有點暖意,曬的人昏昏欲睡,花兒都開了,初夏的花草,都是青色極爲豔麗的。
傅傾顏一身金色袍服,尊貴無比,如同鳳凰臨世,倒讓園子裡過往的宮女太監個個看花了眼。
他們心下暗忖,太子妃可真美。
杏雨和冬青看了便十分自豪。這滿園春色,只怕也比不上傅傾顏的美。
貞貴妃聽到消息,特意過來,遠遠的瞧見了,便是一怔,只覺得眼睛有些刺疼。
她微遮了遮眼,道:“最好的年華,絕美的姿容,這後宮傅傾顏的風頭,怕是再也無人可擋……”
宮女低聲道:“太子妃與太子大婚到今天第四天,可是連後宮所有去處都未去過,甚至連太后那邊也未去敬過茶呢,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太輕狂,陛下不怪罪,只怕太后早恨她入骨了……”
“娘娘也是,她竟也不來見見娘娘,這般目中無人……”宮女不忿的道。
“你還看不明白嗎?!”貞貴妃斜睨了她一眼,道:“如今輪不到旁人不高興,只有太子妃不高興。以後少說這些沒用的,她在這後宮,看看這五翎鳳服,即使是本宮,只怕也得屈居於下了,如何敢叫她去給本宮請安敬茶?!哪怕本宮再不服,也不能託大……”
“可娘娘是貴妃,畢竟是長輩……”宮女不服氣的道。
“長輩?!哪門子的長輩?!是貴妃又如何,終歸不是嫡母……”貞貴妃道:“太子妃本就有這個本錢不將本宮放在眼中……”
宮女跺了跺腳,還想再說什麼,貞貴妃已經走過去了,她只好忙跟了上去。
“太子妃……”貞貴妃一臉笑意,親近的走了過去。
傅傾顏微微一愕,看着滿園的花草,她正想着在這宮中的計策,沒想到卻看到了貞貴妃。
傅傾顏略施一禮,笑着道:“給貴妃請安……”
“不敢……”貞貴妃忙也還了禮,笑着道:“太子妃身份尊貴,這後宮之中只怕除了太后,本宮也是不敢受太子妃的禮的,以後就別客氣了……”
傅傾顏輕笑,一時不知貞貴妃的深意,便沒有多話。
“太子妃這性子可真是純靜……”貞貴妃輕笑道。
她身邊的宮女早已經有眼色的退開了一些。
貞貴妃笑了半天才說明來意,道:“……如今因太子妃這宮中大動干戈,怕是太子妃更要受人詬病了,無事還是去拜見一回太后,不然太后不悅,多多少少的會有些謠言傳出來,說太子妃不敬親長,又是一樁麻煩,即便是本宮,只怕也不好總爲太子妃遮掩。本宮深知太子妃可能不屑於這些禮數,但至少這些禮數,雖虛僞,卻能堵住那些有心人的嘴……讓他們不再生事……”
太子妃輕笑着道:“貴妃所說,本宮深感教悔,並非沒有敬太后之意,只是三天新婚獲父皇恩准這纔沒有及時前去,又聽聞太后病了,若是去打攪,反倒不好,太子三天朝休,今日又忙,待太子回來,本宮自會與太子前去拜見太后,豈能失禮。多謝貴妃提點。”
“提點倒談不上,只是太子妃不吃虧,本宮的事也能少許多……”貞貴妃輕笑着道:“這宮中的動靜,想必太子妃也聽到了一些,這幾天不光東宮,這後宮都不太平……以後只怕本宮要將這事交與太子妃了,有些事,即使是本宮卻也不敢與太后較勁。到底太子妃在太子與陛下的心中不同,太子妃管後宮諸事,最能服衆。”
傅傾顏聽的好笑,這頗費了心的試探,倒也難爲這貞貴妃了。
“本宮初進宮,如何能管這諸多事,怕是也不懂,辦砸了倒是難看,如何及得貴妃娘娘熟悉?”傅傾顏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