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孫子打扮得跟個會開屏的孔雀般錦衣夜行去了,林憲東喝着林益陽臨走前給泡的那壺好茶,嘖嘖道:“這混小子,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小芒就是他的命是他的魂兒。
小芒失蹤了找不回來的時候,他就像掉了魂一樣,半點也不惜命,次次把自己搞得血裡糊啦的,像是在自虐。
二十幾歲的年紀,活得像個死氣沉沉的老頭子。
我這些年貼着老臉跑上跑下的,把那些性格活泛的新兵蛋子一個一個的往東霖市團部拐,也沒把他帶活潑……”
他這時候已經被林益陽抱回了自己一直住的上房那邊自個兒的臥室裡,牀前還擺着小茶几,茶几上就放着他愛喝的茶水,他只需要探出手臂就能拿茶來自己喝,根本用不着起身,也損不着腰。
嘿,這有人在跟前侍候的感覺就是好。
林憲東感慨了好一陣兒,冷不丁轉眼就看到了瞪大狗眼一直定定盯着自己瞧的黑長毛大狗。
正準備伸手去倒林益陽走後的第三杯茶水的林憲東默默地縮回了手,訕訕地衝着將軍打商量:“這茶是好茶,泡都泡上了,不喝完太浪費了,放心,一會兒我不會尿牀的,你別聽那小子胡說。”
將軍黑黑的狗眼依舊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憲東。
“哎哎,你這狗,我知道你聽得懂人話,也靈性,可是你這狗腦袋還是要知道拐個彎啊。
那小子說我喝多了會尿牀,尿牀了沒褥子就會拖你狗窩裡的草墊子,叫你把我盯牢實點這事我都知道。
我跟你講啊,這事純粹是那小子抹黑我,我雖然年紀是大了人也老了,可我腎挺好,自己也有分寸,絕不會因爲多喝了幾壺茶不就半夜尿牀弄溼褥子。
再說了,哪怕就是真的睡糊塗了尿牀上了,我還有替換的褥子,哪裡會去你狗窩裡扒拉那狗睡的墊子來睡?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林憲東苦口婆心地跟將軍談判。
將軍歪着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狗頭,林憲東趁機又倒了杯茶喝了才心滿意足的睡下了。
“將軍,關燈。”林憲東指着牀腳的燈線道。
他這腰扭了,不想爬過去拉燈了。
將軍這狗通人性,什麼開門關門拉燈線這活都幹得極爲熟練。
將軍突然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跑,無論林憲東怎麼叫它提醒它說你還沒給我關燈,不關燈我睡不着,你先把燈關了再跑啊它都沒回來。
林憲東無奈,在被窩裡拱了幾下就要強撐着爬起來去拉燈。
就在這個時候,將軍哪着一個夜壺回來了,哐當一下往林憲東牀前一放,跳起來就用嘴又叨住燈線尾巴用力扯了一下,那燈就滋的一下滅了。
屋裡立刻變得幽幽暗暗的。
將軍轉身又跑出去了。
林憲東想到那個夜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腎真的還好,晚上不起來尿尿的……
將軍拖着一張草墊子吭吭哧哧地回來了,把草墊子往地上一扔,趴那兒耷下腦袋就睡,看那樣子是要守着林憲東。
林憲東知道將軍肯定是得了林益陽的吩咐要時刻守着他,心頭也止不住涌起一陣暖意,跟喝了一大瓶烈酒一樣……
這時候的林益陽已經來到了阿笙的病房門前。
他整了整衣領又抻了抻衣襬,隨即又伸手摸了摸塗了髮油顯得有些油光發亮的寸頭,這才滿意地伸手開始叩門。
屋內根本沒有人應,林益陽凝神聽了聽只聽到一陣清清淺淺的呼吸,呼吸聲十分均勻,阿笙顯然已經睡得深沉。
這翻窗技術已經十來年沒練習了,也不知道生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