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陽在田裡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滿天的星斗。
他慢慢地坐了起來,環顧左右。
田裡橫七豎八地躺了二十幾個人,有男有女,卻無老小。
這些人年齡都不大,最小的約十四五歲,大的二十出頭。
大家都很累,睡得正香。
有要在磨牙,格格格的。
有人在說夢話:“哥,把你的自行車借我騎騎,保證不摔壞……”
林益陽習慣性地把手往右邊褲袋裡掏,手直接碰到了祼露的皮膚。
他愣了一下,又把手往左邊褲袋裡探。
褲袋裡有兩張紙,一張折成四方紙塊,一張捲起來對摺過。
他慢慢抻開卷着的畫紙,指腹小心翼翼的撫過紙上那人的肩頭。
畫上的人很瘦,肩胛骨突了出來,像是一對巨大的蝴蝶翅膀。
肩胛骨下豎着兩顆暗紅色的痣,像是兩個冒號,特別顯眼。
林益陽盯着畫看了十幾分鍾才把畫收了起來。
旁邊那個長得和羅大樂有六分相似的男孩揉搓着眼睛醒了過來,摸了摸被蚊子咬得發癢發痛的額頭,唉了一聲。
“半個小時到了沒?”男孩問林益陽。
林益陽擡腕看了看錶,已經半夜三點了。
見林益陽只看不說話,男孩湊過頭來自己看了一眼,然後立即像被燙着一樣彈了起來,驚叫着:“都起來都起來,我們睡過頭了啊。林大哥說睡半小時就起來繼續搜的,我們睡了快兩個鐘頭了。”
聽到男孩的驚叫聲,睡在田裡的半在孩子和小年輕們接二連三的爬了起來。
林益陽擺了擺手,“這三人挺狡猾的,車都不要了也不想被找着,你們已經跟着我跑了大半夜了,不用追了,應該追不上了,都各自回家吧。”
“啊?可我哥說那三人侮辱小芒姐姐,罪大惡極,必須找到,先把他們吊起來狠狠打一頓再讓他們給小芒姐姐磕頭認錯的啊。”
“對啊,之前你也很生氣,說一定要抓到他們把他們扔進小芒姐姐做的蟮坑的麼?”
男孩們圍着林益陽,七嘴八舌地說着話。
林益陽把畫着紅桔的畫紙也一併揣好後才淡淡道:“他們被追了兩輪,應該也嚇得夠嗆了,教訓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來這兒是想見一見小芒外公一家,只是我十年沒敢踏足這裡,竟不知道他們已經搬到了縣裡。
今天羅銀說,他們搬家的時候把紅桔樹也移栽過去了?”
“對,把紅桔樹也搬過去了,前幾天我經過的時候還看到樹上結了好多桔子。”羅小樂點頭,眼帶不甘,“真就這麼放過他們嗎?”
林益陽呵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只說現在不用追了,並沒說放過他們,出入口主道繼續守着,但是沒必要漫無目的的去搜人浪費精力,守株待兔就行了。
還有,主要注意力放在那個女人身上。”
“爲,爲什麼?你,你該不會是聽羅知恩說那女的長得特別漂亮,所以起了什麼……”羅小樂脫口道。
林益陽雙止一凝,“起了什麼?說下去啊。”
羅小樂閉上了嘴。
都是羅銀喊那一嗓子,附近的人都聽到林益陽隨身帶着一張那樣的畫……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有個特別瘋狂的想法。
但是這個瘋狂的想法,在林益陽再次見到那棵老紅桔樹的時候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