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楊家那邊人說,在縣城有屋子,楊峰和蘭丫頭成親後,暫就住在縣城,免得村人看了蘭丫頭那肚子說閒話……”
“這樣安排也好,可那、那明日出嫁上花轎不就沒人嗎?”樑愈忠驚問,錦曦也在一旁跟着點頭,親戚朋友和衆村民都來看着呢,從老樑家嫁到老楊家,一個村這頭一個村那頭,沒有新娘怎麼跟衆人交差?
“楊家那邊,給找了個跟蘭丫頭身形差不多的丫鬟過來假扮,爹的打算是,到時候紅蓋頭一蓋,往花轎上一送,等到了老楊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到時候找個新娘身子不舒服的藉口把看熱鬧的人給打發出洞房,這事就差不多給遮過去了!”
“啊?”樑愈忠被老樑頭這一系列完美的計劃給震駭的老半天沒聲響,錦曦更是嘴角直抽抽,就是想不透,爲何那些滑稽另類的事情,怎麼都發生在老樑家呢?
洪氏進門,準新郎沒了,是粱禮勝跟洪氏拜的天地。如今樑錦蘭出嫁,準新娘也掉了包,老樑家啊老樑家,這戲真是一出接一出,驚喜不斷啊!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錦曦覺着自己纔剛剛躺下沒一會,就被孫氏給喊起了牀,外面天亮了,得去老樑家那邊幫忙準備早飯去。
孫氏娘倆趕到老樑家時,譚氏和金氏已經在後院竈房裡忙活了,樑愈梅自然是還沒有起牀的。爲了不讓事情露餡兒,楊氏怕是昨夜連夜趕回來了,這會子腫着雙眼在竈房門口擇菜,嘴邊都是一圈火泡,瞧見孫氏和錦曦進來,沒好氣的瞥了一眼,氣鼓鼓的端着菜籃子去了竈房門口。
自從孫氏生下老三老四後,雖然譚氏極少過來探望孫氏,更沒有爲老三老四洗過一回尿片,但是,譚氏看待孫氏的態度,卻跟從前起了微妙的變化。
這回,譚氏更是直接把挑大樑的竈房事務分配給了孫氏,誰讓這幾個兒媳婦裡,就孫氏最能幹呢,錦曦負責給孫氏打下手。其中還有一項,就是給做供品,到時候供奉到老樑家祖宗牌位前去。以往,這供品都是楊氏來做,譚氏甚至都不讓孫氏碰觸,而今,譚氏把這個‘神聖’的重任交給了孫氏,孫氏心裡也是無數的感慨。
快要架火開燒的時候,竈房外面的院子裡,聽到譚氏在用相對和軟一點的聲音跟人說話,不一會,竈房的簾子一掀,樑愈洲領着一個清瘦白皙的小媳婦裝扮的人進了竈房,藕荷色的秋衣包裹着嬌小玲瓏的身形,雙眼皮高鼻樑,臉上帶着一抹羞澀的笑意。
能讓樑愈洲如此引以爲豪的領進竈房的人,不是崔喜雀還能有誰?錦曦上回見崔喜雀是在兩個多月前的中元節那日下晝,也就是崔喜雀的姐夫楊愛民被雷劈死的那日,崔喜雀當時拉着她姐孔雀的倆娃兒跪在田埂上哭的披頭散髮,根本瞧不出什麼美感來,如今事情過去了兩個多月,崔家人也漸漸從悲痛中走出來了些,加之今日又趕上老樑家嫁閨女辦喜事,崔喜雀稍稍打扮了一番,容光煥發的來了老樑家幫忙。
錦曦把這未來的四嬸打量了一番,在心裡忍不住感嘆,真不愧是金雞山村的前任村花呀,崔喜雀長得確實很美很耐看,小巧玲瓏的身形站在高大魁梧的樑愈洲身畔,頗有一種小鳥依人的美感。也難怪樑愈洲這般的稀罕崔喜雀,自楊愛民去世後,樑愈洲幾乎三天兩頭往崔家跑,崔家的那些力氣活計幾乎都是樑愈洲給包攬下來了。
大家都是同一個村子的,都認得,也就不需要再額外介紹,崔老太太和崔孔雀她們,尤其跟錦曦家走得最近,但這會子在老樑家後院,都是以老樑家媳婦們的身份聚在一起,崔喜雀還是難掩羞澀,白淨的臉上涌上些紅色,樑愈洲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幸好金氏木訥,楊氏心情不佳,孫氏溫婉,只有錦曦沒放過他們,在錦曦的揶揄下,樑愈洲還是笨拙的爲雙方再做了個介紹,然後,撓了撓腦袋,道:“幾位嫂嫂,喜鵲就交給你們了,好歹多帶着些她!”
“喲,咱們老四還是個這樣護媳婦兒的男人呢!喜鵲的能幹勁兒那是全村人都曉得的,老四你多操心了!”孫氏笑道調侃了句,樑愈洲的臉更紅了,崔喜雀抿着嘴笑,偷偷嗔了樑愈洲一眼。就那一眼嗔,錦曦彷彿從中看到了一個懷春女子的幸福和甜蜜,心裡不禁微微一動。
“她那是在她自個家,這會子不是換地兒了麼?三嫂,你好歹給指點着,她非要過來幫忙,別到時候幫了倒忙啊!”樑愈洲笑呵呵道,話裡行間雖明着帶點貶意,實則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和滿足。
崔喜雀還是彎着嘴笑,一副很好脾氣的樣子。錦曦眯了眯眼,心想這崔喜雀應該是有幾把刷子的,能把如野馬般暴躁的樑愈洲給馴服成這般,當然,夫妻間的事情往往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要樑愈洲覺着開心,錦曦也會開心的。
金氏只知道傻笑,楊氏明顯心不在這裡,孫氏親切的點點頭,好讓樑愈洲放心。錦曦則直接挽起崔喜雀的手,對樑愈洲道:“四叔,你放心去忙,四嬸就交給我來照拂!”
崔喜雀也笑着捏住錦曦的手,對還杵在那不太想離開的樑愈洲笑着催促道:“就是啊,跟曦兒在一塊,你還有啥不放心的呢?你個大老爺們還跟竈房這傻愣着做啥?剛進門的時候,三哥都在前屋打掃擺桌子呢,你還不去搭把手!”
“誒,這就去!”樑愈洲一樂,朝錦曦眨了眨眼,趕緊轉身出了竈房的門,龍行虎步朝前屋而去。
“三嫂,聽娘說,今個竈房你說了算,那你就看着給我分派點啥活計唄!”樑愈洲一走,崔喜雀便跟孫氏笑吟吟道,一邊已掏出隨身攜帶的圍裙,系在腰間,還沒開動呢,利落的身手就已初露端倪。
“喜鵲啊,你先就和曦兒一道伺候竈火吧。”孫氏道,雖然崔喜雀今日是以老四媳婦的身份過來幫忙,這是出自她的禮儀,但畢竟是還沒有正式迎娶進門的,算得上是半個客人,孫氏也就是象徵性的給崔喜雀分派個活計,走個形式,大家裡子面子都有就夠了。
崔喜雀的伶俐之處就表現在此,洞悉孫氏的良好用意,彎嘴一笑,也不扭捏多言,就跟錦曦坐到了竈門口,引火架柴,兩人有一搭沒一撘的說說笑笑,金氏在一旁切菜,楊氏端着一盆豬腸子去了外面院子裡翻洗,鍋臺前掌勺的孫氏,也不時插幾句,竈房裡的氣氛很不錯。
早上的宴席準時開席,親戚朋友過來道賀的,還有楊家那邊過來迎親的,坐了滿滿三大桌。照着望海這一帶的風俗,和比對上回孫玉霞出嫁的情況,老樑家前屋正開飯的當口,老樑家的女眷,還有親戚家的女眷們,都得去新嫁娘樑錦蘭的屋子裡添妝,屆時還得請村裡的全福人過來給樑錦蘭梳頭穿衣開臉等等。
可是,當老樑家那些親戚女眷們過來想去添妝時,卻被告知準新娘早已梳妝完畢,頭上都蓋上了大紅的蓋頭,袖着手坐在閨房中間的大篩子裡,只等着楊氏最後給她穿上新繡鞋就可以出嫁了。
親戚家的女眷,還有村裡過來看熱鬧的婦人們,都是懂這些規矩的,無疑,一個個都對此詫異不已。大傢伙甚至都不曉得,老樑家是請了哪個全福人過來給樑錦蘭梳頭換衣的,怎麼這麼麻利,這麼悄無聲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藏着掖着的嫁閨女,還真是奇聞。對此,老樑家給出的答覆是,這是安定梁氏的規矩,叫做‘趕早。’衆人一陣唏噓,興趣缺失了大半。不過想到等會還能去村那頭的楊家看新娘子,吃喜糕,大家又提起了精神。
早宴結束,一般情況下,男人們是要開始搬嫁妝到門口,一擔擔,一挑挑,然後新娘子屋裡,奶奶,娘,姑姑,姐妹這些人就要哭成一團,表現出濃郁的依依不捨來。
在老樑家,這兩道環節,又讓衆人刮目了一把。十里八鄉還是頭一回瞧見沒有嫁妝的新娘子,這還不止,孃家的奶奶和娘這些人,一個都沒去新娘子屋裡哭嫁,新娘子自始至終都是安安靜靜的披着蓋頭袖着手坐在那,半聲不出,末了要上轎子的時候,楊氏這才進去給新娘子套上鞋子,然後粱禮勝給把新娘子背到了正門口的花轎子裡,鞭炮一放,喇叭嗩吶一吹,迎親的人圍着一擡花轎就這樣起身走了,樑愈林端了一盆水出來,在轎子起步的時候用力潑了出去,取義: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
錦曦撫額,不免在心底唏噓一句世事無常啊!想當初,樑錦蘭是那般的驕傲美麗如開屏的孔雀,因爲長着一副得天獨厚的美麗容顏,而成爲老樑家精心悉養的金絲鳥兒,盼望有一天放飛出去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如今呢,女人一輩子就一次的婚嫁,樑錦蘭的待遇竟是如此的荒謬可笑,被衆人當做笑話來看,甚至,都剝奪了她穿猩紅嫁衣的機會!
花轎還沒拐過老樑家門前的那條青石板路面的長巷子,楊氏就板着臉扭身回了屋,譚氏也沒多呆,樑愈梅終歸是跟樑錦蘭好了一場,站在門口望着遠去的花轎,儘管曉得裡面坐着的人不是樑錦蘭,但樑愈梅還是忍不住眼裡都是水光。
門口圍觀的村人們,議論指點不絕於耳,大家都越發的覺着這老樑家行事如謎了。
照規矩,老樑家這邊的所有男丁,都要跟去做‘送孃舅’,樑禮文和樑禮武因爲是襁褓中的嬰兒,所以這回就沒安排他們倆去。臨出發前,崔喜雀把樑愈洲叫到了一邊,崔喜雀嘴裡嘀嘀咕咕了幾句,樑愈洲點頭如搗蒜,譚氏遠遠瞧見這二人,臉色沉了沉,礙於衆人都在,就沒有發作。
錦曦很好奇,悄悄走近幾步豎起耳朵聽,差一點就要笑了,原來,崔喜雀是在那給樑愈洲交待,不准他晌午宴在楊家貪杯,就如同無數結了婚的女人叮囑要出去應酬的男人那般,樑愈洲杯盤全收,只有允諾保證的份兒。然後,崔喜雀還伸出手來,給樑愈洲拍了拍後背在牆上蹭來的灰,兩人四目相對,一副蜜裡調油的恩愛模樣。
“娘,四嬸在那叮囑四叔不准他貪杯呢,你怎不去督促下我爹呢?”錦曦笑眯眯跟孫氏輕聲道。
孫氏撇頭望了眼那邊角落裡的樑愈洲和崔喜雀,微微一笑,道:“你爹他本就不貪杯,無須我多言。”
“娘,四嬸還真是老天爺派來專治我四叔的那個人呢,你瞧瞧,四叔平日裡多暴躁的一人啊,這會子我都險些認不得他了!”錦曦抿嘴低笑道。
孫氏也目光帶着暖意的看着那邊,輕聲道:“喜鵲這閨女,人着實不錯,你四叔能娶着她做媳婦,是福氣呢!就算被管着,你四叔也是樂意的。”
“這就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錦曦道。
孫氏點點頭,又道:“不過,我瞧着你奶的臉色剛有點不太好呢!他們倆啊,還是年輕了些,當着你奶的面……這樣終歸不好。”
孫氏的話含含糊糊,但錦曦還是能聽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沒錯,天底下幾乎是沒有哪個做孃的,不盼着兒子媳婦恩恩愛愛,可是,人終歸是會有私心和控制慾佔有慾的。做孃的,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兒子,在自己面前如一頭暴躁的牛,可在媳婦兒跟前,卻溫順的像只綿羊,這心底的落差替丁是有的。
更何況,像譚氏這樣性格的娘,就更是控制慾強烈,縱然她滿意崔喜雀這個四媳婦,可也不能容忍崔喜雀在樑愈洲的心中,取代了她這個十月懷胎的娘!
“娘,或許是咱多慮了,我倒瞧着,像四嬸那樣伶俐的人,是不會做傻事給自個找麻煩的。”錦曦道,崔喜雀既然敢當着譚氏的面這樣做,勢必就是心中有一定的手段來接招,一個會調教男人的女人,試問又怎麼會是個傻女人呢?錦曦突然對這個未來的四嬸,充滿了期待。
沒多大一會兒,村那頭老楊家的方向,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炮仗聲,不用猜也曉得,那是‘新娘子’的花轎進了楊家的門。
老樑家的親戚朋友都散去,男丁們也都去了楊家喝喜酒,家裡就剩下一撥子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飯的女人們。孫氏和金氏在竈房熱飯菜,錦曦和崔喜雀在竈房門口的院子裡洗碗筷,樑愈梅陪着譚氏坐在飯堂等開飯,那邊,楊氏雙眼腫的跟山核桃似的,進了飯堂,跟譚氏那央求。
“作死的,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在家待着麼?今兒凌晨纔剛從縣城回來,這會子新娘子剛出門,你就又去縣城,回頭村口被人撞上,旁人怎麼想?”譚氏的怒聲從飯堂裡傳出,外面刷洗鍋碗的錦曦和崔喜雀聽得一清二楚,崔喜雀對錦曦眨了眨眼,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狡黠。兩人都不做聲,還很有默契的放緩了刷洗的動靜,側耳聽着飯堂裡面的對話。
“娘,我不放心蘭兒啊,昨兒鬧騰了一日,要死要活的,後來還是在她飯菜裡給下了點睡藥,我才能脫身回來一趟。娘啊,就讓我回縣城去看看她吧,我悄悄的,擇那沒人的小路去,保準不被村裡人瞅見……”楊氏帶着哭腔在那央求譚氏,恨不得給楊氏下跪磕頭。
“作死的,少跟我這哭哭啼啼,這會子曉得心疼閨女了?早前幹啥去了?把個好端端的閨女教導成那副鬼模樣,老樑家的臉面都給你們這對不省心的母女給拖累了!”
“娘,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教好蘭兒,娘說的都是對的,從今往後我給娘做牛做馬,只求求娘,就讓我出去一趟吧,蘭兒喝了那睡藥這會子醒來要是沒瞧見我,指不定該怎麼着呢……”楊氏那樣一個高嗓門,尖酸刻薄的婦人,如今軟肋被捏到,如此的做底伏小,哪還有從前半點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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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喜鵲忍不住輕輕搖頭,嘀咕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二嫂這回知錯,也晚了!”
錦曦抿了抿嘴,算是認同她的看法,飯堂裡面,突然傳來轟的一聲悶響,接着就是樑愈梅吃驚的尖叫,在譚氏的怒罵聲中,樑愈梅驚慌的衝出屋門,朝外面洗碗的錦曦和崔喜鵲大叫:“快,快去拉一把,二嫂要尋死!”
錦曦和崔喜鵲對視了一眼,兩人趕緊起身衝進了飯堂,隔壁竈房,聽到動靜的孫氏和金氏也匆忙趕來。
飯堂裡,譚氏正拼盡了全力攔腰抱住楊氏,而楊氏,正拼盡了全力要往飯堂裡的一根柱子上撞,楊氏又高又瘦,譚氏身型矮小,只及她的肩膀下面,兩人拉拉拽拽的,看着似乎很驚險。
錦曦沒有去拉,崔喜鵲也沒有去拉,兩人衝進來後都站在邊上看着,好像都被嚇壞了不曉得動彈的樣子,幸好孫氏和金氏隨後進來,把楊氏給拉回了桌子邊坐着,然,楊氏的額頭上,還是撞出了一個雞蛋大的包塊。
譚氏在一旁又氣又後怕,跺着腳罵楊氏,楊氏就趴在桌子邊上嚎啕大哭。
崔喜鵲和錦曦一直保持着驚駭的樣子遠遠站在一旁看,孫氏也沒多上前,在邊上淡淡勸了幾句,就金氏在中間轉悠,楊氏見譚氏被驚嚇到了,索性豁了出去,滿地打滾哭嚎起來,譚氏氣的臉都白了,最後只得妥協,鬆口答應了楊氏的要求,楊氏也不再鬧騰,一個翻身從地上起來,一陣風似的回屋收拾東西準備抄小道去縣城。
楊氏走了,譚氏就坐在桌子邊哭罵,鍋裡的飯菜早就熱好了,金氏提了一回,被譚氏一口唾沫啐在臉上。孫氏頭痛,不想再待下去了,又惦記着家中的老三老四,早飯也不想在這吃了,跟錦曦交代了幾句,轉身回了家。
崔喜鵲和錦曦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出來繼續洗碗,留了譚氏和樑愈梅在飯堂,當然,還有躺着也中槍的金氏。
“曦兒,你奶這脾氣我今個算是領教到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崔喜鵲壓低嗓音跟錦曦嘀咕,搖搖頭,面有戚色。
錦曦抿嘴一笑,咋了眨眼,打趣道:“那四嬸還敢不敢嫁進老樑家來?”
崔喜鵲微怔,隨即揚眉一笑,道:“那有啥不敢的,我嫁的是你四叔樑愈洲,又不是你奶!”
錦曦差點就笑了,道:“可即便如此,你們還不得在我奶的眼皮子底下過日子?你不怕?”
崔喜鵲毫不猶豫的搖頭,壓低嗓音道:“我做好我的本分,自認無愧於心,不讓別人揪出我的錯處來,別人再要來找我的茬,跟我故意過不去,我也不是塊軟豆腐好捏的!”
錦曦眯了眯眼,崔喜鵲外表看起來嬌小玲瓏的,可這直爽潑辣的性格,跟孫玉霞還真是相像呢,很對錦曦的胃口。
“再說了,只要樑愈洲真心待我,我進了門,行的端坐的正,他自然會維護我的,我男人維護我,誰還敢欺負我去?你說是不?”崔喜鵲又道。
錦曦點頭,確實是這個理兒。
“哎呀,瞧瞧我,怎跟你說這些了,你纔多大呀,誰了你也不懂,好了好了,咱趕緊把碗筷洗完去竈房扒口飯吧,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崔喜鵲嘟囔道,錦曦笑着點頭,兩人埋頭洗碗不再言語。
就着些剩飯剩菜,兩人隨便糊弄了下,便離開了老樑家,各自家去。二人出門的時候,正巧瞧見挎了一隻包袱卷的楊氏,急匆匆趕在她們二人的前面出了老樑家大門。
錦曦和崔喜鵲沒聲張,尾隨在楊氏後面朝村口那邊走去,經過前面一條分叉口時,遠遠聽見那邊大樹下的石凳子上傳來老嫗和婦人們的說話聲,議論的事情正是關於老樑家和楊家今日大婚的事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