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和喜妹從那幾戶迎請的人家出來,轉身朝孫老太家這邊回來。
剛坐在孫老太家外面的院子跟下,遠遠就瞧見前面大楓樹下面,錦柔正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揪住春花家三小子的耳朵訓斥。
一旁,二小子縮着腦袋,垂着手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錦曦微微皺了下眉,讓喜妹先進院子去了,自己則快步朝着前面的大楓樹走去。
“臭小子,還沒到飯點,是哪個讓你們跑到竈房去的?又髒又臭,噁心死人了!”
錦柔用手把春花家三小子的耳朵揪得老長,那孩子臉都漲紅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柔兒,你們在這說啥呢?”
錦曦的聲音突兀的從後面響起,錦柔詫異扭頭,發現錦曦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錦柔被抓了個現形,心裡一慌,趕緊收回手。三小子看到錦曦就像看到了救星,吱溜一下就躲到錦曦的背後。
錦曦伸手撈住三小子,看了眼他被揪得紅通通的耳朵,心疼的給他揉了揉,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杏脯塞到他的衣裳兜裡。
“三小子,你母親在我家燒火呢,你們就在這附近耍會子,等會開飯喊你們!”
三小子接過杏脯,也忘了痛,和二小子一道開心的撒丫子跑了,後面還傳來錦曦的聲音:“莫跑太遠啊!”
錦柔錦曦骨碌碌的轉着,第一個想法就是溜走,還沒蹭到那邊孫老太家的院子牆邊,就被錦曦喊住了。
“柔兒,你這是在幹啥?三小子那耳朵都快被你揪成兔子耳朵了,你這要是讓春花嬸子瞧見,像什麼樣!”
錦曦不悅的看了眼心虛想要溜走的錦柔,皺起眉頭沉聲道。
錦柔俏臉憋紅了一些,哼了一聲。
“姐,你是不曉得,那兩個小子就是仗着他們娘在竈房裡燒火,就跑進去大鬧天宮似的賴着不走,眼睛盯着那鍋裡的菜,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娘給了他們每人一根肉骨頭一把花生米,這纔打發了。”
錦柔氣哼哼的將這兩個小子在竈房裡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錦曦無奈的伸手撫額。
春花家日子過得緊吧,家裡三個小子都是吃不飽穿不暖,來了孫老太家的竈房,那自然是眼睛流油。
“小孩子嘛,不都是這樣饞嘴的?咱們小時候沒分家那會子,哪一回瞧見梅兒姑姑吃雞蛋羹,不是饞得眼裡冒油的?咱都是那樣過來的,沒什麼稀奇!”
“一碼歸一碼,晌午拖家帶口的都要在我家吃飯了,這飯前還得這樣蹭吃蹭喝的,我就是看不順眼,憑什麼呀!”
錦柔依舊很不服氣,氣鼓鼓的撅着嘴巴,認爲自己做的事情理所應當。
“柔兒,你這是怎麼了?以前的你可沒有這般小量氣喲。”錦曦詫異的朝錦柔走過去,口裡耐心的勸慰她。
“春花嬸子家跟咱家交情厚重,她家的小子們來咱家蹭點吃喝,這沒多大的事兒!往後,千萬別再對那兩個小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顯得咱多沒胸襟!” шшш• тTkan• co
錦曦說着話,已經走到了錦柔的身前,如同以前那樣,她習慣性的擡手想去摸妹妹的頭。
跟以往不同的是,這回,妹妹不僅沒有乖巧憨厚的挽住她的手臂,而是將腦袋偏了偏,錦曦的手撲了個空,微微詫了一下。但她沒有惱怒,而是釋然的笑了下。
柔兒不知不覺間也長大了,不再是從前那個膽怯的,只知道躲在她身後的小妹妹了。
“我纔沒有姐姐你那樣的爛好心,在我眼裡,他們就是一羣沒出息的山豬,土包子!對那樣的一羣人,我要胸襟有個屁用,哼!”
錦柔歪着腦袋,濃眉豎起來,大眼睛裡的淳樸憨厚散去,閃過一抹深刻的嫌惡。
錦曦愣住了,隨即臉上的耐心和親切也煙消雲散,眼神變得嚴厲起來。
“柔兒,你怎麼說話呢!”
“我想咋樣說話就咋樣說話!”
“你再說一遍試試?”
“哼!”錦柔重重啐了一口,扭頭一甩辮子就跑不見了。
錦曦愣在當場,看着那抹遠去的粉色身影,還有身後甩來甩去的辮子,這當真是我的那個淳樸憨厚,善良怯弱的妹妹柔兒嗎?
“曦兒,怎麼站在這裡發愣呢?走,隨大嘎公一道去瞅瞅阿財兄弟去!”
錦曦正準備去追錦柔,孫老爹突然從那邊搖搖晃晃走了過來,手裡拎着一隻蛇皮袋,一看就是極有分量的那種。
錦曦趕緊將思緒壓住,轉身迎過去托住蛇皮袋的另一端。
“大嘎公,你過來吃飯就吃飯,拖着這個袋子幹啥?”
“哈,這可不是給你們的,是我打算託喜妹那閨女捎帶回去的,是些白米和麥子,還有些土豆乾菜什麼的,聽二虎他們回來說,他們那莊子在老林子最裡面,想必農作物不豐裕,這些應該作用的上!也算是作爲他們搭救了阿財的謝禮吧!”
“大嘎公,您想得可真周到。”
孫老爹笑呵呵道,一邊跟錦曦兩人合力擡起了那隻蛇皮袋子往孫老太家的院子門處走來。
這邊錦曦和孫老爹前腳進屋,後面,里正,孫大根,孫六福都陸續來了。
堂屋裡擺開了八仙桌,文鼎被阿貴和阿財推了出來,男人們坐在桌子邊說話喝茶,好不熱鬧。
竈房這塊,孫氏和春花也是忙得像陀螺似的抽不開身。孫老太帶着老三老四在院子裡耍陀螺,喜妹笑盈盈站在一旁跟孫老太拉家常。
錦曦被孫氏抽空喊去了竈房,春花和孫氏一齊圍了上來,將那份神聖的包打聽的差事說給了錦曦。
“娘,嬸子,我沒聽錯吧?你們打算撮合喜妹姐和大偉?”
竈房裡煙熏火燎,就像騰騰的仙境。錦曦驚愕的看着鍋臺上下兩個包着頭巾的婦人,嘖嘖驚歎。
“怎麼就不能撮合了?都是十多歲的男男女女,終歸都要成家過日子的嘛!好曦兒,你就幫幫嬸子去套套喜妹的話唄!”
春花低聲央求道。
錦曦再度撫額,今日這是衝了哪門子的邪神了?大家都上趕着往‘倒插門’這個窟窿裡鑽?
“曦兒,你春花嬸子也有她的難處,你能幫就幫。”孫氏在一邊勸道。
錦曦回過神來,目光在春花那神情切切的臉上打了個轉兒,不想期滿,決定實話實說。
“嬸子,不是我不願意去幫你張那個口,而是,大小子和喜妹,怕是沒有緣分。”
春花一時沒明白過來,孫氏訝異了下,只聽錦曦接着,便把先前在外面,喜妹跟錦曦那私下央求的事情給大概說了。
“事情就是這樣,喜妹姐她相中了阿財,還想讓我去給做說客呢,我沒答應,這事是他們自個的,還是讓他們自個去處理比較好。”
春花的神情瞬間灰敗下來,耷拉着腦袋坐在竈門口,口中喃喃自語着道:“咋就這樣了呢?唉,真是沒有緣分!”
孫氏琢磨了一會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麼說來,喜妹那姑娘的膽氣,還真不是一般姑娘能比的。這樣的事情,竟然都敢自己說到曦兒這裡來。這份魄力固然可嘉,可真要用在過日子上面,未免太剛硬了些。大偉那孩子是天真的老好人,沒緣分也不是壞事!春花,你要看開些!”
春花苦笑了下,將落到臉前面的幾縷頭髮給掛到耳朵後面,又嘆了一口氣。
養兒養兒,在這山裡面,靠的是勞力吃飯。想自己當初嫁給孫鐵生,一口氣生下三個帶把的兒子,當時真覺着自己臉上貼了金,甭管走到哪裡腰桿子都比那些沒有兒子的女人要硬。
可是,男人不僅沒本事掙錢,還可勁兒的敗家。眼瞅着三個兒子一日日長大,吃穿用度各種花銷,都不再是以前那種給口吃就能了事的。
這幾年,若不是侄女琴丫在一直的貼補,春花早就揭不開鍋了。兒子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拉扯本就難的要命,還要給他們一個個的娶媳婦。
這樣的人家,這樣的條件,上頭還有一個那樣聲名狼藉的爹,誰家捨得把閨女嫁過來受罪?
即便當真拉扯着給他們一個個的娶了媳婦,她還不能享清福,還得繼續幫襯着他們一戶戶。
這日子,真是過得沒個頭了!
“嬸子你家大小子這塊,說了也是沒戲的,還不如不要去碰一鼻子灰。再說,大小子才十一歲,比我家柔兒大一歲,談婚論嫁還早了些,不急不急。”
錦曦打量着春花臉上重重愁悶的黑雲,也找不出合適的話來說。
在農耕社會,講究的就是家大業大人多勞力多。但是,擱在春花家這樣的窮苦人家,其實孩子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孩子將大未大的那幾年,最是熬煞人的。
由此可見,不管在哪個時代,每對夫妻都要根據自身的力量,量力而行,合理的規劃孩子的數目,不能盲目。
“唉,看不開又能咋樣呢?就這樣吧,這就是我家大偉的命,誰讓他託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呢,攤上孫鐵生那個挨千刀的畜生做爹!這三個孩子本身就命不好啊!”
“再等等看吧,指不定啥時候他的緣分也就到了。要是真沒有,那也是命裡註定讓他打光棍,咱也無能爲力!”
春花無奈的搖頭,眼裡的神采早就熄滅的一乾二淨了。
孫氏和錦曦相顧無言,安慰也不濟事,錦曦乾脆擼起袖子,過來幫孫氏打下手。
孫氏目光閃了閃,試着將話題從孩子們的身上,轉到了孫鐵生的身上,問起了孫鐵生的近況。
“聽說鐵生病了?你怎麼還把他鎖在那屋子裡呢?人又不是畜生,總不放出來透透風,會傻掉的!”
孫氏問道,在她面前的小鍋裡,菜籽油正在滋滋的冒着熱氣。
錦曦站在一旁的鍋臺上,一手拿着一隻大籬抓,另一手扶着一隻大瓦盆裡,裡面是麪粉兌換清水。錦曦往裡面打入兩隻雞蛋青,用籬抓將它們調勻成粘稠狀的麪糊糊。
錦曦的耳朵高高豎起,藉着調麪糊做掩護,正大光明的偷聽春花跟孫氏講她男人孫鐵生的事情。
“出不出來透風都不打緊,他如今跟畜生也沒啥兩樣了。”
春花懊喪的拿了一根茅草杆子在手裡無意識的折來疊去。
“自打那回琴丫頭的事情後,他整個人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刺激到了,整個人瘋瘋癲癲的。”
回想自己跟他相親那會子,一眼就被那個乾淨整潔,相貌堂堂的男人把心給丟了。從麻油嘰嫁到孫家溝,爲他生養兒子,擔起家庭重任,對他像對待孩子一樣的包容着。
如今,那個男人壞事做盡,到頭來神識混亂,昔日的好皮囊也毀了,大小便都嗬在身上,渾身上下臭烘烘的!
春花心裡不由悲慟陣陣襲來,臉上更是遮蓋不住的絕望。
“你早前幾日不是說,鐵生怕是衝撞了什麼祖宗神明,中了邪麼?”
孫氏對此很是疑惑。
正在調勻面糊的錦曦微微挑眉,孫鐵生可不是衝撞了神明,而是衝撞了她,她才讓阿財夜裡過去懲治他的。
咦,對了,她一直就對此好奇,不曉得阿財那夜對孫鐵生到底做了什麼,活脫脫把孫鐵生弄成那副慘樣,等回頭揪住空了,她一定要好好問問。
“那是村裡的秀華嬸說的,還拿了草木灰回來泡水喝,不止沒有驅邪,鐵生還上吐下瀉越發的嚴重了。”春花一籌莫展道。
“看來,秀華嬸子那草木灰水做不得準啊!”孫氏皺眉道。
錦曦微微翹嘴,春花嬸子口裡的秀華嬸,是孫家溝一個年紀最老的老嫗,瘦的乾巴巴的像個骷髏精靈,臉上更是層層疊疊的枯樹皮一樣的皺紋。
錦曦聽孫老太她們說,秀華嬸子能通靈,是大山裡的問米婆。
“誰曉得呢,反正這回是失靈了!”春花道。
“這兩日,鐵生身上還起了膿瘡,臉上手上都被他自個給摳爛了,真是噁心的……”
孫氏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將洗乾淨的魚塊,在錦曦挑均勻的麪糊裡打個滾。將被面糊均勻裹住的魚塊,逐一放到鍋裡的熱油裡面炸。
春花說着就打住了嘴,竈房裡飯菜飄香,魚塊的香味溢出來,實在不適合那個話題。
“我前兩日去了一趟山那邊的一個村子裡,跟那老大夫賒了一副中藥家來,回頭等我家下了豬崽子,給人老大夫家抱一頭去,算是抵這藥錢。”
“哦?那藥吃得效果咋樣?”孫氏忙裡抽空的追問。
“前兩日沒功夫熬,說是文火,用七碗水熬成一碗水。我今早一爬起牀就給熬上了,來你家前剛好熬好,就用碗盛了讓大偉給他爹端去,這會子該是喝了吧!”
“嗯,你也甭急,藥對症,很快就會見效的。”孫氏安慰春花。
錦曦暗暗嗤笑,對於孫鐵生那樣的人,就該讓他飽受折磨纔對得住他以前做下的那些禽獸之事。不,是禽獸不如之事!
春花感激的點點頭,“但願借你吉言。雖說鐵生那天殺的,做盡了畜生不如的事,可我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畢竟,他是三個小子的爹。”
孫氏用無奈又複雜的目光看向眼眶發紅的春花,心裡很是同情春花的遭遇,但是,對孫鐵生,孫氏也實在擠不出什麼好的話來。
“哎,終歸是一條性命吧,他在,孩子們好歹不是沒爹的孤兒。”孫氏只能如此道。
錦曦則是直接對這個話題不聞不問,更不發表半個字的評價。
春花抹了把眼淚鼻涕,孫氏和錦曦的表情她也能看明白,想到孫鐵生當初做下的那些事,還衝孫氏她們撂過無理的話,春花也心虛愧疚,趕緊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娘,差不多了沒?”
錦曦看着裡面大鍋裡已經冒着香氣的白米飯,還有竹子蒸格上一溜兒煮熟的葷素雜菜,不由吸了一口香味詢問道。
“等把這炸魚塊出鍋,就可以開飯了。”孫氏忙着道,用大筷子挑動鍋裡吱拉作響的魚塊,兩面金黃,魚塊卻是香酥嫩滑。
“那我先去擺筷子和酒盅勺子了。”錦曦笑吟吟道,又對春花道:“嬸子,你趕緊去把三小子給招來啊,先前我瞧見他們在大楓樹那塊耍。”
“春花,你趕緊去吧,竈口的火夠了,趕緊把孩子們招來開飯了!”孫氏也跟着催促。
春花應了一聲,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後沾着的松毛,快步出了竈房,去找她兒子們去了。這邊,孫氏母女開始利落的準備開飯的碗筷。
孫老太從外面探進頭來,掃了一圈竈房裡面:“咋一眨眼,柔丫頭就不見了呢?之前還趕在兩小子後面來過竈房呀!”
錦曦突然想到先前大楓樹下面發生的事情,臉色略略有點不愉,趁着春花嬸子出去招她家三個小子的當口,便將楓樹下發生的事情跟孫氏和孫老太大概說了一遍。
孫老太聽完,顯然有些不相信,笑着道:“柔丫頭自己也不過才十歲,比兩小子也大不了幾歲,瞧不出那丫頭從前膽怯的很,現如今還護食起來了?”
孫氏的臉色卻沒有孫老太那般不以爲意,眼底閃過一絲不動聲色的憂慮,對錦曦道:“你來擺碗筷,我去外面找找你妹子!”
“玉真,玉真啊,這可怎麼辦啊,天塌下來了啊……”
春花驚魂不定的哭腔突兀的在竈房外面響起,一頭紮了進來,差點跟準備出門的孫氏撞個滿懷。
“春花,你這是咋了?有啥話喘口氣慢慢說。”孫氏一把抓住頭髮蓬亂,雙眼通紅,整個人瀕臨瘋狂的春花。
“我家遭賊了,我屋裡翻得一團糟,琴丫臨走前塞給我的二百文錢丟了,大小子也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天啊……”
什麼?孫氏和孫老太瞬間驚白了臉,錦曦也是怔住了!
這邊竈房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堂屋裡已經擺開了桌子準備開飯的男人們。
文鼎派了阿貴過來詢問情況,錦曦便三言兩語讓他回去轉告了文鼎,片刻後,文鼎親自坐在輪椅上出來了。
“去春花嬸子家看看具體情況。”文鼎對錦曦道。
錦曦點頭,過去幫着孫氏扶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沒有主心骨的春花,道:“嬸子莫急,我們先去你家看看情況。”
琴丫如今跟孫二虎訂了親,那麼春花跟孫老爹之間便是親家親戚,孫老爹自然也要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身爲孫家溝的里正,這事可能涉及到入室偷竊和誘拐孩子,里正伯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老子都去了,身爲兒子的孫六福自然坐不住。
喜妹是客人,但是,這個客人的眼睛是跟着阿財轉動的。
錦曦和文鼎都要去春花家,阿財自然如影隨形,喜妹本身就喜歡瞧熱鬧,所以也不落下,如此一來,精心侍弄了半上晝的豐盛飯菜,陡然間就沒人吃了。
“出了這事,誰都沒有心思吃,趕緊的過去看看吧!”孫老爹道,率先朝着院子門那塊走去。
“曦兒,我先過去了。”文鼎對錦曦這邊交代了一聲,錦曦朝他點了下頭,道:“我隨後就到。”
阿貴推着文鼎去了,喜妹本能的拔腳跟上,剛跑開兩步又突然剎住腳,扭頭望向身後。
阿財根本就沒跟隨文鼎,而是徑直站到了竈房門口錦曦的身後,就好像錦曦的影子似的。
喜妹暗暗咬脣,深深的大眼裡面,涌起一股酸意。
“娘,你先陪着春花嬸子過去那邊,我去把鍋臺上的菜扣到大鍋裡,這樣就不容易冷卻。”
“誒,好!”孫氏應道,匆忙扶起春花,深一腳淺一腳的追在後面出了院子。
“小姐,我來幫你。”阿財搶步進屋,欲幫助錦曦扣菜。
錦曦對他抿嘴一笑,對阿財道:“不用,喜妹是貴客,你代我好好招呼她,別怠慢了人家。”
阿財側眼看了眼竈房門口,正伸長着脖子望向裡面的喜妹,冷硬深沉的臉上,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下,轉身大步走出了竈房。
“阿財哥,你這是去哪裡?”竈房外面傳來喜妹的喊聲。
“你不是要去瞧熱鬧嗎?那就走啊!”阿財冷硬沒有溫度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經悶着頭快要走到院子門口了。
喜妹一喜,喊了聲:“等等我!”便拔腳追了上去,身上的帶着的環佩銀飾撞擊着,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叮噹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