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山村是遠近一帶的大村,除了村裡兩位半百年紀還未中舉的老秀才外,樑禮輝可謂是年輕得意的秀才郎,人也生的相貌堂堂,加之他迎娶的又是洪村洪秀才家的獨生閨女,樑家祖上是安定梁氏之後,洪家也是家境殷實之家,在縣衙還有親戚,這樑家結爲秦晉之好,村民都對這段門當戶對的姻緣,充滿了憧憬和羨慕,更對樑禮輝的前程充滿了不可估量。
於是,上晝前來觀看婚禮的村民,可把老樑家前面的那條青石板路擠得水泄不通!
老樑家的男人們全都換了乾淨整潔的衣裳,分散在前屋忙着接待親戚朋友,婦人們則帶着孫女們在後院張羅。
半上晝的時候,屋外傳來鼎沸的人聲,接着便響起鞭炮的啪啪聲。
錦曦正刨蘿蔔皮的手停住了,擡頭朝前屋的方向側耳聆聽,老樑家這回爲籌備秀才長孫的婚事,還破費請了鎮上一支吹嗩吶的班子過來,跟隨迎親的隊伍去了洪村,這會子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還夾雜着嗩吶歡快的奏響,必定是老樑家派去迎親的隊伍回村了,新娘子要進門咯!
“娘,我去前頭瞧瞧熱鬧,我那些活計你一併替我做了啊!”樑錦蘭正在給一隻只米粉粑點紅蕊,聽到前屋的動靜,呆不住了,甩手就朝前屋跑去。
後院這邊請來幫忙的婦人們,在鞭炮響起的時候,都趕去前屋看熱鬧了,譚氏有吩咐,這後院時刻必須留有老樑家的人,所以三個媳婦和兩個孫女都還在堅守崗位。
“你這丫頭,有好事就想不到娘。唉,大嫂,我這活計幫我照看下,我去把那丫頭追回來!”沒等到金氏的迴應,楊氏早已起身緊追着樑錦蘭也去了前屋。
“曦兒,你也想去瞧熱鬧嗎?”正埋頭切菜的孫氏看着錦曦,柔聲問,老早就聽到洪家那邊放出風聲,說爲閨女準備了多麼多麼豐厚的嫁妝,全村的人基本上都來瞧熱鬧了。好多人都是衝着洪氏的嫁妝而來,想開開眼界呢,所以。孫氏誤以爲錦曦也是這麼想的。
“哪有小孩子家不喜歡瞧熱鬧的?三弟妹,就就讓曦丫頭去吧,二弟妹是個大人,都跑過去瞧了呢!”金氏道。
孫氏笑了笑,看着錦曦。道:“曦兒,你想去就去吧,這兒有娘呢,不過,你去瞧可不能往前面直湊,尤其是洪氏進門的那會子。你得避到一邊去,曉得嗎?”孫氏叮囑。
這規矩她也清楚,新娘子進大門的時候。要垮一道火盆,然後老樑家的人都要暫避一下,不能迎面相遇,這叫‘撞破相’,以後不好相處。要等新娘送進了洞房方可出來迎賓禮客。
錦曦笑了,本想過來挽孫氏一道去。但想想前面人多,怕孫氏被擠着碰着,於是就自己過去了。
前面堂屋裡,基本都是空着的,因爲人都去了門口,錦曦來到門口,正好瞧見青石板路的那一頭,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正朝這邊而來,肩挑,手提,背馱,牛車上推着的,全都是貼了大紅喜字的嫁妝,一擔擔一擡擡,一箱箱一屜屜,可把圍觀的人們看的眼睛發亮。
錦曦混在人羣中,看着那些披了彩的嫁妝,從這規模看起來,確實能夠震懾住這些鄉下婦人,但那都是些花架子,真正實抵實的來看,卻遠不及孫玉霞那嫁妝實在。
洪氏是坐馬車來的,迎親的本該是新郎官樑禮輝,可是,圍觀的人在迎親的隊伍裡,卻沒有見着樑禮輝的身影,只瞧見樑禮輝的二弟粱禮勝,一身簇新的青色衣裳,雙手捧一隻碗口大的紅色花球,緊隨在馬車兩側。
人羣中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緊接着便有‘知情人’解惑。
“洪家閨女不是嫁給樑家長孫嗎?怎麼換成次孫了?”
“我聽他們家人說,秀才郎君昨日突患急病,大夫叮囑不能吹風,這日子是選定的良辰吉日,改期不吉祥,就讓秀才郎的二弟暫且代爲迎親呢!”
“是這樣啊,那等會子拜堂也是弟弟替哥哥?”
“那肯定的呀,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嘖嘖,那秀才郎病的可真不是時候呢,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做弟弟的總該不會也替哥哥去洞房吧?”
“你小聲點,被老樑家人聽去可不好,鄉里鄉親的……“
“嘿嘿……“
錦曦擠在人羣裡,豎起耳朵,把周圍這些聽在耳朵裡,心裡在竊竊冷笑。老樑頭還真是個有主見的,決定了要讓樑禮輝跟洪家結親,哪怕天崩地裂也要成功執行。這不,樑禮輝以翹婚來抗拒這門親事,老樑頭就讓粱禮勝來代替樑禮輝,幫他把洪氏娶回家。
嘿嘿,不曉得將來某一日樑禮輝回到老樑家了,看到他爺爺給在他不在的時候,給他娶回的好媳婦,不知會不會感激涕零!
當一襲鮮紅嫁衣,頭披紅色方巾的洪氏,被全福人從馬車上扶下來的時候,錦曦明顯感覺到,雖然鞭炮和嗩吶還在齊鳴,但剛纔那些議論聲卻陡地打住了。
因爲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新娘子洪氏的小腹處,那裡,有些小小的凸起。
雖然是二月,纔剛剛開春,但卻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尤其是這幾日大風,更是春寒料峭時節。洪氏穿的新嫁衣,明顯比一般新嫁娘的要寬鬆敞大,若是不彎腰不走動,就袖着手站在那,旁人是瞧不出端倪的。
馬車就停靠在老樑家正門口,洪氏從車上下來後,老樑家請來的兩位全福人一左一右扶住她,急匆匆就要往堂屋裡帶,偏巧這時候迎面刮過來一陣大風,吹起了洪氏的蓋頭,更把她的新嫁衣吹得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的身形。小腹處明顯的凸起,再不是寬鬆的衣襬能遮掩的住的。
偏生洪氏的雙手被全福人給攙扶住,等到她抽回來捂住自己的小腹時,那欲蓋彌彰的動作,讓先前還對她小腹存着質疑之心的人,完全打消了質疑,只要看到洪氏小腹的,現在都可以肯定,老樑家這回是‘雙喜臨門’了。
“誒,你們瞧見沒。新娘子怕是有了呢!”錦曦很快就聽到身後面幾個婦人在悄聲議論。
“奉子成婚啊這是,雙喜臨門呢!”又有人道,但那語氣裡明顯帶着譏笑。
奉子成婚在這個時代。不管是鄉下人家,還是達官顯貴之家,都是極其忌諱的,因爲這樣的事情,關乎到男女雙方的品行和名節。
“人不可貌相。要不是親眼得見,還真不曉得老樑家這讀聖賢書的大孫子,是這樣的品行和做派……”
“一隻巴掌拍不響,洪家那閨女做派也不講究,怪不得這婚期要提前呢,原來是有這麼一茬……”
“秀才郎都這副做派。那老樑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好了,錦曦終於聽到有人開始把質疑的矛頭指向老樑家所有人了。錦曦眼裡閃過一抹苦笑,這也早在預料之中了,怪不得別人質疑。
那邊,洪氏已經迎進了門,樑家兄弟兵分幾路。有的招待前來恭賀的親戚朋友,有的負責接待洪家那邊的‘送孃舅們’入席落座。
過了一會。屋門口,樑愈林喜氣洋洋端了一簸箕的‘喜食’出來散發,‘喜食’無非就是花生蠶豆糖豆子什麼的,那些看熱鬧的婦人們上一瞬還在竊竊私語,下一瞬就蜂擁去了樑愈林那邊,撅着屁股圍搶那些拋灑在地上的‘喜食’。
錦曦趁此機會進了堂屋,裡堂屋那邊,老樑頭和譚氏都換了簇新的衣裳,一左一右坐在八仙桌兩側,八仙桌上設着香案,擺放着花果糕點,焚燒着滾滾紅蠟。
在一堆人的簇擁下,粱禮勝和洪氏,兩人手指各執花球的另一端紅帶,雙雙拜過了天地,祖宗牌位,在蒲團上跪下給老樑頭和譚氏磕了頭,敬了茶。
老樑頭一直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好好好,譚氏還是如往常一般的神情,臉上帶了一點點笑,但錦曦留意到,譚氏在給孫媳婦磕頭錢的時候,那嘴角明顯抽了抽。
做完這一切,全福人趕緊讓粱禮勝送洪氏進了洞房,洞房是樑禮輝的屋子,好好粉刷了一番,牀上的被褥也換了全新的,如今再擺上洪氏的嫁妝,看起來當真是十全十美的,當然,如果新郎沒有翹跑的話。
老樑頭和譚氏也起了身,老樑頭忙着去招待賓客,譚氏則是惦記着竈房那塊,跟邊上幾個圍上來的婦人寒暄,明顯心不在焉。
錦曦瞟了眼混跡在人羣中,試圖逃過譚氏魔眼的楊氏,微微一笑,她能瞧見她,譚氏就更能了。
相比較楊氏的躲閃,錦曦在譚氏眼皮子底下,則表現的大方多了,見譚氏同樣用責怪的眼神投向自己,錦曦不慌不忙,朝譚氏微微一笑,神情坦蕩,傳遞的意思也很明顯。
本來嘛,分了家就是兩家人,今個錦曦可是跟着爹孃,以親戚的身份過來送禮的,而且那禮品比老樑家其他親戚送來的都要豐厚。樑愈忠和孫氏拉不下那臉把自己當客人去坐席,反倒一個前屋一個後院的忙活,錦曦就不這樣想了,她很能擺正自己客人的位置。
一會兒功夫,譚氏打發完那幾個假寒暄,真打探洪氏肚子的長嘴婦人後,急吼吼從人羣中把楊氏母女給揪到一邊,壓低聲怒道:“懶婆娘,你賊頭賊腦的看啥看?再不去後院幫忙,三天別指望吃飯!”
“娘,我這是稀罕的,過來捧場啊,這就去,這就去啊!”楊氏滿臉賠笑道,腳下往竈房那邊移,突然,她看見這邊毫不閃躲站着的錦曦,跟譚氏告黑狀道:“喲,那不是曦丫頭嗎,怎不在竈房幹活還在那張望呢!娘你可得管管!”
先前的眼神碰撞,譚氏早從錦曦的臉上讀懂了她傳遞過來的意思,譚氏也深知錦曦的理直氣壯,當下瞪了眼一旁巴巴期待的楊氏,沒好氣道:“作死的,管好你自個吧,一個大老婆娘對個小丫頭眼饞的。還不快滾去後院做你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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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曦聽到洞房那邊傳來婦人和孩子們的鬨笑聲,也不由擠過去,正好瞧見粱禮勝拿了一杆小秤挑開了洪氏的蓋頭。
錦曦感嘆,老樑頭這交代的可不是一般的細緻,竟然連挑蓋頭這事都做了,那要真論起來,洪氏跟粱禮勝還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呢,除了沒有洞房。
算起來,這是錦曦第二回見到洪氏,跟上回的模樣沒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化了妝容。
眉毛描的彎彎的,臉上抹了粉,厚厚幾層。白的瘮人的臉上還塗了胭脂,她眼睛不大,顴骨卻很高,胭脂塗在倆顴骨附近,看起來怪異的很。嘴脣也塗得紅通通的,羞澀的笑起來的時候,整張臉都顯得僵硬。
錦曦覺着洪氏還是不化妝的時候看着更舒服。
雖然自己的準新郎一直沒露面,這這似乎一點都沒影響到洪氏的好心情。蓋頭給挑開的瞬間,她還擡眼羞澀的看了一眼挑蓋頭的人,眼中帶着笑意。倒是粱禮勝被自己嫂子這似笑非笑的樣子給嚇住了。
洪氏隨即抄着手坐在牀沿邊,擺出一副靦腆的笑容,她那羞澀的樣子任誰也看不出這閨女。在還沒有出門子前,就已和未來的公公攪合在一塊。
不時有人婦人進來道喜,洪氏就靦腆着把放在身後喜牀上的米糕,掰一些下來分發給這些婦人們吃,錦曦原本是不準備上前的。沒想到洪氏卻瞥見了人羣中的她,微笑着朝她招手。錦曦不得已,換了一副十多歲少女的羞澀模樣走去洪氏身前,喚了一聲‘嫂子’,還得到了洪氏分來的一塊米糕。
這時有三兩個小七八歲的小孩子,被母親推到洪氏跟前,讓新娘子給小娃娃抹牙。錦曦順勢逃脫洪氏的手,站到一邊的婦人堆裡。
粱禮勝像提線木偶似的,憋紅着臉,在全福人的指令下,配合着洪氏走完了一系列程序,然後逃也似的逃離了這個新房,‘病了’的樑禮輝,也一直沒有露面。
錦曦四下轉悠着,也沒覺着有多大意思,突然,她的眼前閃過兩道明豔奪目的身影,一紅一綠,煞是亮目,說說笑笑着進了洞房。
錦曦定睛一看,是挽着手走近的樑愈梅和樑錦蘭。
樑愈梅今日頭頂盤瞭如雲的髮髻,上面插滿了各色絨花絹花和墜有細細流蘇的銀簪子。
這樣的一頭裝飾,錦曦瞧着就覺着腦袋特累,更使她的脖頸看起來粗短。
臉上顯然也是精心描畫過的,但因爲膚色黝黑,即使抹了再多的粉,也還不見白。又粗又弄的眉毛,描的黑黑的,就像兩條蚯蚓耷拉在眼睛上方。嘴脣也塗了,但顯然脣線沒畫好,兩邊嘴角不對稱。
大侄子娶親,樑愈梅作爲姑姑,穿了一身比侄媳婦還要喜氣洋洋的衣裳,衣裙袖口,領口以及衣裳下襬都繡了大片的牡丹花,走動起來的時候,目擊者只覺眼前一片火紅花海涌動,她整個人完全埋沒在其中。
錦曦聽見身邊婦人裡有人竊竊發笑,樑愈梅還渾然不覺,兀自擺出長輩的樣子來上前去跟洪氏賀喜。
相比之下,站在樑愈梅一肩後的樑錦蘭,那就賞心悅目多了。
樑錦蘭早把先前在竈房幹活時的那一身舊衣裳脫了,換了一身緋綠色碎花百褶長裙,烏黑的秀髮垂在腰際,只從倆耳畔各挽起幾縷來,編成細細的髮辮,繞到腦後用一朵粉色的絹花壓住。
原本就嬌美嫵媚的臉上,略施粉黛,眉眼越發俊俏有神。
婀娜纖細的腰肢上,繫了一根無色絲帶,勾勒出那腰肢的盈盈一握,走動間,如三月的楊柳,不勝春風的嬌羞。
她和樑愈梅挽手而來,樑愈梅像一隻高傲的孔雀,高昂着頭,樑錦蘭卻微微垂着眼,輕抿着脣,兩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這二女一路走來,吸引了裡堂屋那些賓客和圍觀者的目光,那種視覺上的衝擊力,沒人可以抵擋。
錦曦目光從這二人身上掃過,不由抿嘴笑了,樑錦蘭這用心,分明就已長得極美,可卻還是要把樑愈梅給拉出來,說得好聽點是做陪襯,說的不好聽,樑愈梅就是墊腳石,進一步凸顯樑錦蘭的美麗,而樑愈梅卻悲哀的自我感覺良好,錦曦暗暗搖頭。
洪氏剛剛給一個小孩摸完牙,一擡頭,闖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幅強烈衝擊震撼視覺的畫面。
錦曦明顯注意到洪氏在看到樑愈梅時的錯愕,和看到樑錦蘭剎那的驚羨,洪氏從牀沿邊起身,朝這二女羞澀卻友善的一笑。
錦曦對她們的寒暄不感興趣,又猜測着洪氏或許會把自己也喊過去跟樑愈梅她們一起說話,加之心裡還惦記着在後院忙活的孫氏,當下便悄悄溜出了洞房,去了後院。
“曦兒,娘正要去前屋找你呢!”竈房門口就遇到了孫氏,孫氏道。
“娘找我什麼事?”錦曦問。
“是這樣的,剛你四叔來說,今個來家裡恭賀的賓客比咱預想的要多,這不,你爺臨時讓人在隔壁的陳家堂屋添了一張桌子,你幫孃的忙,先把這些瓜子米糕送去隔壁陳家那桌,我那鍋裡還悶着肉,省的我跑一趟。”孫氏道,從一旁的案桌上端來一隻木托盤。
“嗯,我這就給送過去。”錦曦道,接過那木托盤,轉身走了。
樑愈梅和樑錦蘭象徵性的在新房裡陪洪氏說笑了一會,樑錦蘭悄悄捏了捏樑愈梅的胳膊,樑愈梅會意,便找了個由頭兩人攜手走了。
“蘭兒,你當真聽見我二哥說,他們也來咱家恭賀了?”出得屋子,二女並未急着回後院,而是去了樑錦蘭的屋子,關上門樑愈梅拉住樑錦蘭急問。
樑錦蘭連連點頭,笑着道:“我爹親口跟爺說的,當時我就在邊上聽着,千真萬確說的正是他家!”
“可是,我也聽娘說,咱家在他家面前,可是低矮了好幾分,都沒臉子送請帖去,他們怎麼會反過來恭賀呢?”樑愈梅喃喃着,是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
樑錦蘭眼裡快速閃過一絲譏誚,面上卻笑的真切,按住樑愈梅的手,壓低聲道:“姑,你這聰明人怎麼糊塗了呢?那人家能過來咱家恭賀,那鐵定是衝着你來的呀!”
樑愈梅更加驚詫莫名,但聽樑錦蘭又道:“小姑可別忘了,年前咱兩去鎮上扯衣裳,拱橋下面有人說書,你被人撞了一下差點從拱橋上栽下來,可不就是他拉住了你麼?”
“可,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呀,指不定他趕巧路過,就搭了把手呢!”樑愈梅結巴道,但眼睛裡卻大放神采。
“哎呦餵我的好姑姑,你怎麼還想不明白呢,這世上哪那麼多巧事情呢,你是當局者迷,沒瞧見那人看你時的眼神,嘖嘖,我在邊上可是瞧得透徹着呢,那鐵定不一樣!”樑錦蘭一個勁兒的道。
樑愈梅胖胖的臉頰卻浮起兩抹懷春少女纔有的紅暈,她自己後來一路回想,也越想越覺着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真有些不一樣呢!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那人,樑愈梅心花怒放,掐了樑錦蘭一把,嗔道:“壞蘭兒,好沒羞,你再胡扯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別別別,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樑錦蘭笑着告饒,把樑愈梅往她的梳妝檯前推,道:“好姑姑,我先幫你拾掇下,等會子指不定還能見着那人呢!”
此時,裡堂屋裡擺放的桌子邊,都已經陸續坐滿了賓客,樑愈忠在一旁招呼着。樑愈梅和樑錦蘭挽着手從天井邊繞過,步伐雀躍的朝前門口而去,就在她們剛剛邁出門口的時候,一旁的拐角裡突然闖出兩個小小的身影,直接撞在樑愈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