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時候不早了,咱家去吧。”人羣中有人輕輕拽了拽錦曦,錦曦回頭一看,原來是孫氏過來喊她家去,孫氏笑着瞟了眼屋裡頭正在進行的事情,也不禁臉頰一紅,拉住錦曦趕緊往外面走。
錦曦樂呵呵的跟着孫氏出了屋子,發現樑愈忠正馱着錦柔等候在新房門口,錦柔趴在樑愈忠的背上打瞌睡。一家四口出了老樑家大門,發現蔡慶陽正提着燈籠等候在老樑家大門外。
蔡金山父子都跟樑愈忠家簽了賣身契約,已經是屬於樑愈忠家的一份子了,樑愈忠讓蔡金山做管家,對蔡金山禮遇有佳,從未擺過主人的譜兒。蔡家父子起初或許對樑愈忠一家人保留着些戒備和疏遠,但通過接下來的相處發現,樑愈忠兩口子是實抵實的實誠人,因爲出生莊戶,對他們父子很親切關愛,前兩日蔡慶陽趕牛的時候,不小心被那牛角頂了下胸口,雖沒造成什麼大傷害,但樑愈忠一家還是從鎮上請來了醫術高明的大夫,還開的藥也是極好的,藥錢並未像別的東家那樣從工錢裡面扣,還額外許蔡慶陽臥牀休養幾日。
經此一事,蔡家父子也就對樑愈忠家愈發的衷心。
“老蔡,你啥時候來的?這外面冷死了,怎不進屋?”樑愈忠一驚,忙地道,孫氏和錦曦也很驚訝。
蔡金山朝樑愈忠幾人彎身行禮,道:“我也就剛剛纔到。老爺,要不然我來背二小姐吧?”蔡金山父子出來時,都一口一個老奴的自稱,但樑愈忠夫婦實在是聽不習慣,便要他們改了,就像這村子裡的人一樣。自稱‘我’,叫孫老太喊老太太,叫樑愈忠夫婦爲老爺,夫人,錦曦錦柔是大小姐和二小姐,老三老四是三少爺和四少爺。至於其他人,依次類推。而樑愈忠一家,也都是叫他們老蔡,慶陽。
崔喜鵲嫁進了老樑家,老樑家添丁進口。與此同時,錦曦家也添進幾口人。蔡慶陽回了一趟他們原來落腳的那個地方,把老孃和媳婦。還有一雙兒女給接來了金雞山村的新東家這,並領着她們到內院來給孫老太,孫氏,樑愈忠,錦曦他們一一跪拜叩頭認主。
錦曦打量着眼前的蔡家人。蔡金山的婆娘,孃家姓董,大家都叫她董媽,大概跟蔡金山一般四十上下的光景,是北方人,長得高高大大的。比蔡金山還要高出半頭。胳膊腿還有肩膀什麼的,看起來都很粗壯結實,說話嗓門也洪亮。走路風風火火,頭髮一絲不亂的在後腦勺處緊攥了一個圓髻,利落幹板。錦曦一看到董媽,就不由得響起大戶人家內院總少不得的那幾個膀闊腰圓,負責執行家法的老媽子來。
不禁微微一笑。心道,家裡有個這樣的婦人在。也不錯啊,孫氏她們都是一貫的柔弱,董媽在,很有威懾感。再打量那媳婦兒簡氏,跟孫玉霞她們差不多的年紀,文靜瘦弱,個頭只及董媽的肩膀,頭上包着鄉下婦人常用的頭巾。雖趕了小半日的路,但簡氏身上的衣裳卻極少有褶皺,也瞧不出什麼塵土,簡氏一手拉着個六七歲光景的小女孩,懷裡還抱着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一雙兒女的身上,臉上,手上,都打理的很乾淨,而且都很乖巧機靈的樣子。瞧見奶和娘給新東家叩頭,那大一些的小女孩也跪下來給孫老太她們磕了幾個響頭。
“唷,這孩子還真是個實誠的,這頭磕的這般響,快快起來吧,這地上的石板硬着呢!”孫老太愛憐的把那個小女孩拉到跟前,輕揉着她微微泛紅的額頭,先是問了年紀,姓名,會不會做針線,那小女孩都一一回答,眉眼隨了簡氏的溫順柔巧,很討人憐愛。
孫老太很是喜歡,笑道:“往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這家裡呀,有一個小姐姐,比你長一兩歲,往後正好一道耍,一道做針線!”說罷,又把在等在一旁有些迫不及待的錦柔也拉過去,兩個小女孩都互相打量着彼此,孩子就是孩子,腦子裡沒有太多成人等級森嚴的觀念,加之錦曦家的氛圍又是如此的好,很快那蔡家的小孫女便和錦柔手拉手一道去了邊上玩耍、
這邊,孫氏逗弄着簡氏懷裡的小男孩,拍掌想抱,那小男孩有些人生,緊緊抱住他孃的脖子不肯鬆手。董媽就在那小男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夫人要抱你,是你的體面,沒出息的混小子,上不得檯面。”
小男孩捱了奶奶這一巴掌,哇哇的哭起來,簡氏一邊心疼的安撫着孩子,一邊還歉疚不安的看向孫氏,孫氏倒有點手足無措了,只得往後退了幾步,也跟着哄那小男孩,小男孩顯然是換了環境換了人,還在那哭哭啼啼。
“咚咚咚!”一陣清澈的撥浪鼓的聲音響起,那一隻哭鬧不休的小男孩突然就不哭了,睜大着一雙淚水漣漣的眼睛追着錦曦手裡的撥浪鼓看。錦曦翹着嘴角笑起來,道:“你若不哭,這隻撥浪鼓就給你耍!要不要?”
小男孩點點頭,朝錦曦伸出小手,錦曦得意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其他人,把撥浪鼓放到他的小手裡,還順便颳了一下他的鼻子。
簡氏感激的看着錦曦,董媽卻顯得很尷尬,同時,心裡又百感交集。起初她打孫子,是因爲覺着這頭一回見新東家就鬧成這樣,不讓東家夫人抱已經是不給面子了,還哭鬧不休,東家夫人鐵定要厭惡死他們一家。董媽想了想,還是去跟孫老太那說些賠不是的話,孫老太不以爲意的揮了揮手,對董媽道:“你說你也是的,一個做奶奶的人,咱對孫子下巴掌呢,孩子嘛,認生那是常有的事兒,往後可別再這樣嚇着了他!”
董媽只在來的路上聽兒子蔡慶陽說道新東家一家,都很隨和親切,沒有什麼大架子,也體恤他們。但董媽以前跟着蔡金山在被打發去管理山林前。可是在慶安府城的一大戶人家內院待過的,心思自然比蔡慶陽他們要深一些。但如今,見老夫人,夫人,還有兩位小姐都是這樣的親和人,董媽心裡感激又慶幸。
“老夫人說的極是,是老奴魯莽,唯恐小兒冒犯了夫人,是老奴心急沒處理好這事。這得多謝大小姐,這才讓他消停了。”董媽彎腰道。
“董媽。瞧你說的哪裡話,我也做孃的人,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我怎麼會去跟一個孩子計較這些呢,你呀,真是擔心的太多了。”孫氏搖頭笑道。‘
簡氏話不多,只抱着孩子,目光感激的看向孫氏。
董媽陪着笑連連點頭。對孫氏道:“老奴不是那意思,老奴是對這小兒惱了,覺着他不成氣候。”
“董媽,你真是太多慮了,且不說我娘不是那樣的人,你家這小孫孫不過才三歲。三歲的孩子你要他成個什麼樣的氣候呢?不就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麼,沒必要如此嚴重,這往後大傢伙在一塊過日子。家裡的小孩子們在一塊玩耍,少不得會有些磕磕碰碰,都像你今日這般,那可如何是好?你這般,許是在別的東家那受用。可擱在我家,只會讓我娘她們心不安!”錦曦接過話茬道。孫氏點點頭,確實,看到簡氏懷中的小兒因爲抗拒孫氏的抱,而捱了董媽一巴掌,孫氏心裡很過意不去呢,錦曦這是道出了她的心聲。
董媽有些啞然,還有有些無用武之地了,她還清晰的記得,那時候慶陽還小,他們夫婦在府城一大戶人家當差,慶陽跟着那家的小少爺伺候,兩個孩子差不多年紀,有一回在一塊戲耍,慶陽只是不小心把那小少爺給撞倒了,當時那東家夫人氣狠的樣子,董媽要不是當即幾巴掌把慶陽的門牙打掉兩顆,讓那東家夫人解了氣,只怕慶陽會被東家夫人給發賣了!
從那件事情以後,董媽摸索出自己的一套跟東家相處的法子可是,這在以前百試百靈的一套,用在如今的東家這,怎一點都不受用呢?
蔡金山夫婦在去打理山林前,曾在府城的大戶人家做過事,這些福伯在送人過來的時候,早已跟錦曦交待的一清二楚,據錦曦這段時日的觀察,蔡金山身上確實有大戶人家做一莊管事的本色和本事,但這董媽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沿襲着一些大戶人家內院那種複雜的猜測衡量試探的習慣。還有她打孫子的舉動,錦曦自然也能猜到幾分她的真正的想法,這無非是在搶奪主動權,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董媽,我只說句話在你心裡,我家跟你以前做差的大戶之家不一樣,我家內院很簡單,你們的職責就是幫忙打理一家老小的日常事宜,吃飯漿洗,灑掃晾曬,種種菜園子,陪我娘做做針線拉拉家常,等到明年開春抱了小雞仔和小豬仔,再把那些也侍弄好,這就是你們的本分。”錦曦淡淡笑道。
董媽何其精明的人,頓時就從這位大小姐的話音裡聽出意思來,大小姐這是在告誡自己,來了這裡,就別把大戶人家那些猜度主人家心思,極盡討好的手段拿出來,這裡是農家大院,安於本分就是做好大小姐交代的這些事情。
董媽連連點頭,道:“是是,夫人一家都是極好的人,是老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求老夫人夫人和小姐恕罪,老奴往後行事一定三思後行。”
孫氏搖了搖頭,道:“董媽,咱們家也算不得什麼大戶,最多也就鄉下的殷實人家罷了。請你們過來也不是買人過來奴役的,咱家是以經商和務農兩者爲根本,請你們過來,是因爲人手不夠,這往後大家一個屋檐下相與,啥事都簡單些,我們都是簡單的人,不喜歡太多複雜深沉的東西。”
頓了下,錦曦接過話茬對董媽道:“這往後孩子們在一塊耍鬧,有個磕磕碰碰什麼的,誰錯了,咱就說誰,小孩子起紛爭是常事,咱都一笑了之便可,你們若是能做到這些,那就留下,留下的話,以後也別總是老奴老奴的叫。咱就跟那村裡的婦人們一樣。若是不能留下,那我也不強求。”
董媽心底暗暗驚歎,還以爲這新主家既然出身農村,再有錢那眼界應該也是農村人,可如今跟這新主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們打交道,確實發現老夫人和夫人的樸實親切。但這位大小姐,卻是這個主家裡與衆不同的一個人,她既不失親和隨意,又保留底線,言談話語間給下人一種會相處得很融洽的預感。可又不失當家主母的必備威儀,讓人忍不住的對她又親又敬又畏!
“大小姐,照着規矩。你得幫我們家倆孩子改個名兒!”一直沉默安靜的簡氏突然開口道,董媽一怔,隨即撫掌道:“是啊,我倒把這茬給忘了,大小姐給娶個名兒吧。希望倆孩子也能沾點大小姐的聰穎,我就滿足咯!”
錦曦也詫異了,老三老四出生的時候,老四的名字樑禮武也是她娶得,如今蔡家一家老小加入進來,照着這規矩新主家有必要給蔡家最小一輩的子女改名。代表着他們自從後對新主家的從屬關係。想不到自己還要給別人取名兒,有意思。
“曦兒,你就給他們取名兒吧!”孫老太笑着催道。
錦曦看了眼一臉期待的董媽和簡氏。又看了那邊堆在錦柔身旁一起玩石子的小女娃,眯了眯眼,道:“大的叫蔡文芸,小的就叫做蔡文安,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長大。”
董媽樂的合不攏嘴。簡氏排着兒子的背,輕聲道:“聽到麼。往後你就叫文安,平平安安。”
再有幾日便是臘八節,今年是錦曦家搬進新居過的第一個臘八節,加之今年連開了兩間鋪子,孫氏添了一對兒子,家裡還又添了蔡家這六口人,如今的錦曦家,可謂是個人口繁盛的大家庭了。
孫老太和孫氏商議着,今年的臘八節要好好過一回,熬煮的臘八粥,一定要比去年在孫家溝時,加入的花樣還要多。於是,這幾日,董媽和孫老太都在準備這些,孫氏帶老三老四,簡氏負責做飯漿洗,錦柔,文芸,帶着三歲的文安在院子裡玩耍,大牛家的小閨女和春柱家的小閨女都是錦柔的小玩伴,如此一來,錦曦家大院子裡,每日匯聚着好多小女孩,歡聲笑語不斷。
十一月初六日早上,孫氏照例在差不多的時候過來錦曦的屋裡喊她起身,樑愈忠已經在洗漱,竈房那簡氏早已做好了早飯,只等着父女兩個吃完早飯就如往常那般趕車去鎮上。
孫氏如往常一般在門口輕輕喊了兩聲,卻沒有如往常那般聽到錦曦的迴應,孫氏有些詫異,又擡高嗓音喊錦曦,還用力拍着門,可裡面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孫氏慌了,這種情況以前從未有過啊!
門是從裡面插的閂,最後是孫氏的喊聲驚動了樑愈忠還有對屋的孫老太,樑愈忠一腳踹開屋門,大傢伙進了錦曦的屋子,這才發現錦曦躺在被窩裡,好像是睡着的樣子,可呼吸很粗重渾濁,一張臉異常的紅。
孫氏伸手摸了把錦曦的額頭,驚呼出聲。“燙、燙的很哪!”她驚道。
樑愈忠和孫老太都急了,孫老太上前來把臉貼在錦曦的額頭,又用她一貫的法子,用舌條舔了下錦曦的兩邊太陽穴,憂心道:“這丫頭燙的跟只小火爐似的,天哪,也不曉得燒了多長時候,愈忠啊,你得趕緊去把大夫給請家來,快呀!”
“岳母,你別急,我這就去請李大夫過來!”樑愈忠忙地道。
“不,不要去請李大夫!”孫氏突然叫出聲,一把拽住樑愈忠,樑愈忠和孫老太吃了一驚,只見孫氏滿臉驚恐道:“曦兒爹,別去請李大夫,去,去鎮上請那位王大夫,再不行,就去縣城請更好的大夫來!”
“曦兒娘,你這是怎麼了?莫怕,咱曦兒沒事的,她應該就是昨日下晝回來着了涼風,李大夫過來瞧下就會沒事的。”樑愈忠安撫孫氏道。
“玉真,你鎮定一點,曦兒應該是着了寒氣,昨兒下晝她家來,我就瞧見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呢,你趕緊鬆手讓曦兒爹去吧!”孫老太道,過來把孫氏拉開,孫氏整個人都有些木木的,站在那半天不曉得動。
樑愈忠也顧不上許多,轉身火急火燎的出了屋子,去了外院。這邊錦曦的屋子裡,直到屋門從外面關上的聲響響起,孫氏纔回過神來,三步並兩的奔回牀邊,摸着錦曦滾燙的臉在她耳邊輕聲叫喚着,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可錦曦還是沒有反應,顯然是燒迷糊了,孫老太憂心忡忡的坐到錦曦的牀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錦曦的臉,又看着情緒異常波動的孫氏,莫莫嘆氣。
“別哭了,趕緊去弄塊熱帕子過來先給她敷敷!”孫老太畢竟是經歷更多的老人,催促孫氏孫氏一怔隨即抹了把淚轉身急忙出了屋子,不一會簡氏便端來了溫水,後面跟着拿着好幾塊乾淨帕子的孫氏。
“娘,曦兒還在燒嗎?”孫氏進門就問孫老太,接過簡氏手裡的溫水盆幾步來到牀前,看到躺在那還是緊閉着眼的錦曦,孫氏臉上的神色一沉到了谷底。
“簡氏,你去外面吧,等會老三老四醒了還得把尿,這裡有我和她娘就成!告訴你娘一聲,就說早飯都要晚些,我們這邊抽不開空。”孫老太道,簡氏點點頭隨即出了屋子。
“娘,曦兒,臨睡前去我屋裡說話,還好好的,這怎麼就……也不曉得燒了多久,這腦子會不會燒壞呀……”孫氏把一塊帕子敷在錦曦滾燙的額頭,坐在牀腳處,憂心忡忡的問孫老太。
孫老太也是一臉愁眉,嘆口氣,雙手合十道:“老天爺保佑,保佑我家曦兒平安渡過這一關。”
“娘,去年入秋曦兒大病的那一回,就是差點把性命都搭進去的那一回,起初也是像這樣,一覺睡過來,就發燙,再後來,李大夫開的好幾副藥,吃了一點效用都不見……孩子一日日發燙,到最後……藥水都灌不進……”孫氏坐在那,雙手捂面,看到錦曦如今的情況,又想到去年那時候錦曦病的奄奄一息的那段煎熬的歲月,孫氏泣不成聲。
“你呀,就愛瞎想,放心吧,曦兒這回的情況,跟那回……不會一樣的!”孫老太道,其實心裡也是極度的擔憂恐慌。
“娘,曦兒不會是還靈來了吧?”孫氏又嗚咽道:“自打曦兒那回病好後,這一年多來都沒再犯過病痛。我這心裡還一直偷着樂呢,誰曾想就………”
“玉真啊,人吃柴米油鹽的,哪有不生病痛的呢?一不小心不就會犯病嗎,這也是常有的事,你別太焦心了啊!”
“娘,我不是要焦心,有些話我都不敢跟你,還有曦兒爹說……”
“什麼話?是不是外面有些跟咱曦兒有關的風言風語?”孫老太問。
孫氏點點頭,看了眼錦曦,道:“她自打那回大病不死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以前的曦兒也是聽話的孝順孩子,可卻膽怯怕事,人也有點呆呆的,如今的曦兒,甭管是智慧還是膽量和魄力,全都出來了。咱兩家還有大虎他們,算起來是三家,咱三家的崛起可不都是在這短短的一年內,在曦兒的引導下咱大傢伙才發了財的麼?村子裡有些人私下裡說,咱家曦兒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要麼是被山裡的精靈附了身,要麼,就是閻王可憐她來着,這怕是還靈的,娘,曦兒不會有事吧?”
還靈是這一帶鄉下人土話裡的,大意就是,對於那些早夭的孩子,有時候閻王爺爺會挑選一兩個,可憐他們准許他們還陽,這些還陽的孩子們通常都會表現出和以前不一樣的行事作風來,不過這種優惠只持續一年,一年後,那孩子還是得被閻王給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