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守禮好不容易求得連老爺子答應他分家,他也不想爭什麼財產,連守信也替他操心,怕時間拖長了,再有什麼變故,那麼連守禮一家就太可憐了。因此,連守禮、連守信都想要趕快請村人來見證,把家分清楚。
那一邊,連守仁、連守義是急着去上任,也想將事情早點辦清楚。
不過連老爺子有些不願意,他想的更周全些。連守禮一家三口,現在臉上都掛着幌子,請人來分家,這讓人家心裡怎麼想!
“就說不小心碰的吧,我們都給作證,別人也說不出啥來。”連守信就道,“早點分清楚了,我大哥也好去上任,要不然耽誤了那個上任日期,總不好。”
шшш ⊙ttka n ⊙¢O 連守禮堅持,連守信幫腔,連老爺子後來也就沒有再阻攔。
人很快都被請了來,只連老爺子和周氏略有爭執,連守禮只說他爹孃說啥就是啥,因此,這個家分的極爲快捷。
還是依着連守信分家時候的規矩,連守禮現在住的房子就歸連守禮所有,再將南山旁邊挨着連守信的田地,分出六畝來給了連守禮。家中前院東廂房下面,與連蔓兒家的菜園相對的那篇菜園子,也分給了連守禮
其他一應日常所用的盤碗鍋竈等,也分給他們夠三口人用的,再就是種田的農具,也分出兩套來給他們。
至於銀錢,依舊是一文也無。
“老三非要分家另過,我們做爹孃的也不好攔着。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以後他大哥,少不得要照看他們。”對着來見證的里正等人,連老爺子說道。
里正等人自然都笑着點頭稱是,又誇了一番連家祖上有德,兒孫個個出息。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在連家吃了飯,就散去了。
送走了外人,連家自己人又都聚到一處,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商量。
“爹,我大伯他們要商量事,咱別在這聽了,省得有啥不方便的。”連蔓兒就悄悄地掖了掖連守信的衣角。小聲道。
“爹,我還有事,我待會再回來。”連守信就站起身道。幫着連守禮分出來了,其他的事情。自有上房這些人自己商量,他並沒有立場參與,也不想參與。
連守禮也站起身要走。
“都坐下,”連老爺子將兩人攔住了,“你們雖然是分家另過了,可還是連家人。我們要走了,家裡的事,我還得交代你們。”
連老爺子這樣說,連守信和連守禮就不好再說離開。
連蔓兒微微撅起嘴。她就知道,以前沒分家,好事也不會輪到他們身上,而現在分家了,麻煩事也少不了他們的。誰讓連守信是連老爺子和周氏生的那,誰讓他們都姓連那。
只希望,連老爺子不要無視他們做出來的姿態。在接下來的分派中,爲他們想一想。
“我們都跟着你大哥去河間府,這家裡的房子,那些雞和豬,後面的園子,還有地裡的莊稼,還得你們幫着照看。”連老爺子就說道。
“分給老三那六畝地,今年的收成就全給老三。另外。咱家還有十八畝地,這是我和你大哥、二哥,我們的口糧田。還有佃下的那些地。”連老爺子吧嗒吧嗒地又抽了兩口煙,才繼續說道,“我們都跟着你大哥去,你大哥的俸祿有限。養不了這一大家子,還得靠這些地的出產……”
說到這,連老爺子頓了頓,他在仔細考慮,怎樣分派才公平。
“那十八畝口糧田的收成,就不給老三了。就是那佃來的田,老三、老四,你們或是哪一個,或是你們哥倆一起,就給收了。收成嗎,先給王舉人家交地租。剩下的,分作兩份,你們誰收,誰就得一份,另一份,就給我和你娘,還有你大哥、二哥這兩房人做口糧。”
連守義這個時候,就乾咳了兩聲。
“都給他六畝地了,憑啥這佃的田還分給他。我十月懷胎生下了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侍弄大了,給他縫連補綴,給他娶媳婦,他就給我收個莊稼,他還要在裡面抽紅?你問問他,他有那個臉沒有?”周氏就大聲罵了起來。
周氏的意思,就是讓連守禮、連守信白給他們收糧食,啥報酬都沒有。不知道周氏有沒有想到,那麼多的地,他們兩家人都加上,也根本就收不過來,一定要請人幫工纔可以。請人幫工,難道就不給人家報酬嗎?
連守義和連守仁這個時候就偷偷地交換了一個眼色,接着連守仁就站起身,說有事要和連老爺子商量,將連老爺子扶了出去。
連守義留了下來,目光中滿是算計。
連蔓兒看在眼裡,心中就是雪亮。剛纔還在爭執的兄弟兩人,如今因爲利益一致,再次站到了一起。他們這是事先說動了周氏,來做他們的代言。又將連老爺子調開,好讓周氏說話。
形勢很嚴峻,連蔓兒眯了眯眼,心裡想。連守信和連守禮面慈心軟,已經不是臉厚心黑的連守仁和連守義的對手,對方再加上一個周氏,她們難道就只能被動挨打了?
“這樣,我也不爲難你們。”見連老爺子走了,周氏揮了揮手,說道,“到時候地裡的收成,你們也不用送過來。大車百輛地,這麼遠,不方處。乾脆,就換成錢給我們送過來就行了。”
“反正我們走後,這些地也落在你們手裡。你大哥帶着我們這老些人去上任,啥啥不用花錢啊。乾脆,現在你們就把這收成折成現銀子,交給我,正好當成盤纏。今年的,再加上往後三年的,就一次給了吧。也不朝你們多要,那些地,後面的菜園子,那一雞圈的雞,還有豬圈裡的豬,總共就折成四百兩銀子吧。”
四百兩,好一個獅子大開口。不知道周氏這個帳她是怎麼算的。連守信和連守禮臉上就有些發黑,連守義在旁邊卻是臉上發光。
“這銀錢,你們倆咋分攤你們自己商量,就這兩天,趕緊把錢給我準備出來。我們好跟着你大哥起身。 這些家當,還有那些地,交給誰,他都得拿出四五百兩銀子來。這算是便宜給你們的了。”周氏看着連守禮和連守信,立起了眉毛,“咋都不說話,我是你們親孃,就讓你們做這點事,還不是讓你們吃虧,你們就不答應了?”
連守禮和連守信面面相覷,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了。
周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瞅着要是連守信和連守禮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她就要鬧起來了。
連蔓兒在旁,不由得心中冷笑,請了村裡的見證,卻只說了分家的事,然後就將人都匆匆地打發走了。而這些事情,卻是要等將人都支開後,由周氏單獨跟他們說。看來,有的人早就做好了打算,要逼他們就範。
然後在外人面前,想必另有一番說辭。也不用細想,不過是爲連守仁等人臉上貼金。
想要繼續壓榨他們,一言堂,佔便宜,還想面子裡子一起要,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上。連蔓兒垂下眼簾,心裡飛快地盤算着。
“娘,這個便宜,還是找別人佔吧。我們有個鋪子,地也不少,忙活不開。”連守信強壓着怒火道。四百兩銀子,由周氏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容易。周氏有沒有想過,他們要賺四百兩銀子,要付出怎樣的辛苦那。
偏心,不講理,也總該有個限度。
“我家就三口人,就我爹一個勞力,六畝地,我們夠種的了。我們也不佔這個便宜。”連葉兒緊跟着就道。
被這樣直接的拒絕,周氏怎麼會忍下這一口氣,立即就破口大罵起來,什麼小畜生,喪良心、黑心肝、遭報應,越罵越不堪入耳。
連守禮、連守信兩個都被罵的面紅耳赤,不過,四百兩銀子,他們心裡都明白自己掏不出來,也不能掏,因此便硬生生地挺着。
周氏罵的口乾舌燥,見兩個兒子都鐵了心,不肯答應,她一拍巴掌,就放聲大哭起來。爲了懲罰兩個不孝子,爲了到河間府之後的好生活,爲了連秀兒豐厚的嫁妝,她一定要讓這兩個兒子低頭。
“我這是造了啥孽了,養活兩個兒子,還不如養活兩條狗啊。……”周氏哭罵了兩聲,就在炕上朝着連守信和連守禮跪了下來,“兩位大爺啊,你們就可憐可憐我這老婆子吧……”
連守禮和連守信都變了臉色,連忙閃身躲開。
連蔓兒就拉了連葉兒,叫了張氏、趙氏、連枝兒、五郎和小七一起從上房出來。
“他奶這是幹啥啊,是想逼死咱們是咋地。”張氏皺着眉,“五郎,小七,去看看,你爺幹啥去了。把你爺找回來,我不信,他爺也能這麼不講理。”
“娘,找我爺幹啥。我奶這麼逼咱,咱這一次次的,咱忍讓的也夠了。今天這事,咱別忍了。”連蔓兒就道。
“蔓兒姐,咱跟她拼了。”連葉兒握着拳頭道。
“你們這倆孩子,你們要幹啥?”張氏忙道。
連蔓兒拉着連葉兒跑進屋,一人拿了一個小鐵鍋和鐵勺子出來,就往門口走。小七聰明,一看就知道連蔓兒要幹什麼,他也跑進屋,將前陣子新鋪子開張買的多餘的兩掛鞭炮用棍子挑了出來。
走到大門外,連蔓兒就和連葉兒開始敲盆子,小七也將鞭炮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