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非常瀟灑,可是蘇錦卻在她的眼底還是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失落與苦澀。
不過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說破,她一個外人,又何必揪住不放。
“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要不一會兒雪下大了,我們可真的就要在機場過夜了。”蘇錦笑着說道。
阮花顏的坐騎是和她柔弱外表不一樣越野車,路上的積雪還不厚,但是天空飄落的雪片非常的大。
“去我那裡?”在車子裡,阮花顏終於摘掉了墨鏡,那雙彷彿有魔力的眼睛帶着勾人的光澤。
蘇錦搖搖頭,“先陪我去探望個朋友。”說着,她脣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就算是眼裡,都是盪漾着笑意的,可見她對這個想要看到的人充滿了思念與親和。“這是地址。”她把一個地址交給了阮花顏。
阮花顏掃了一眼,當即就有些詫異,“伯克利學院附近的公寓?”
“嗯?怎麼了?”蘇錦看望的就是在伯克利學院就讀的孫倩和薛嶺兩個人。
這次來M國她是來辦正經事的,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怎麼可以不看看許久未見的摯友。
阮花顏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最近聽說這個學院的霸凌現象挺嚴重的。”
“霸凌?”蘇錦眉頭微蹙,她最討厭和不喜的就是校園霸凌事件。
阮花顏一邊開着車子,一邊說道,“在M國這個資本主義國家,階級現象和種族鬥爭非常嚴重,特別是這種倍受上流社會名流寵信的學校,更加嚴重。最近我參加的幾個派對,很多像你這樣十八九歲的公子以霸凌他人爲樂子。”
蘇錦脣角勾起一抹冷笑,閉上了眼睛,不說話了。可是阮花顏分明在她身上感覺到了森森的寒意。
希望蘇錦的那個朋友可千萬不要遭遇到這種霸凌事件,她的這位老闆可不好惹。
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道路上行走的行人都幾乎快成了雪人。
車子停到了停車位上,蘇錦和阮花顏二人走出來。
一月份也恰逢大學進入期末階段。國外大學生活的精彩可想而知,就算是大雪天,校園裡也行走着一羣服裝和種族各異的學生。
在教學樓門口,一個穿着笨拙的玩偶服裝的人在發着宣傳單,看着它不斷踱着的步子,就能看出它是多麼的寒冷。
玩偶服這個東西非常奇妙。在夏天的時候,悶熱不透氣,讓人大汗淋漓。可在夏天的時候,卻又非常透風冰寒,那看似厚重的料子根本無法抵禦寒風。
所以,穿玩偶服發傳單的這種工作,如果不是特別需要錢的人,都不會選擇。
不遠處的活動棚裡,模仿滾石的搖滾樂隊在彈奏着爆裂的重金屬樂,還有一羣看起來像是什麼公益組織的人在做着志願者招錄。
這就是大學,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大學。
蘇錦眉目略微舒展,她記得孫倩今天是考最後一科的課業,她一會兒問問其他同學就成了。
兩個亞裔面孔,可是氣質不一樣的女人走在大學裡,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只不過,有些人的目光並不是那麼充滿善意。種族歧視無論無論在哪裡,都是有的。
“你好,請問金融學院在哪邊?”蘇錦和善地問了一聲旁邊的一個女同學,她的英語非常流利,根本看不出她不是母語爲英語的人。
那個白人面孔,衣着不凡的女人掃視了一眼蘇錦,眼底毫不隱藏地流露出鄙夷和厭惡,“哦!又是醜陋的黃皮猴子!真是噁心到家了!”她的語調極其怪異和尖銳,似乎是恨不得招來所有人都過來圍觀一樣。
蘇錦面色微沉。她只不過是隨意詢問了一個路人,沒想到歪打正着就遇到了一個存有種族歧視的白人。
“噁心的種族!你們怎麼不滾回你們骯髒落後的國家,來我們的帝國幹什麼!真是浪費我們的資源!”女人不依不饒,甚至直接指着鼻子罵蘇錦。氣焰之囂張,嘴臉之醜陋,讓人令人髮指!
兩個人的爭執自然也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不過幸災樂禍和事不關己的人更多。
說實話,蘇錦前世在這個國度打拼,這種歧視囂張的言論不是沒聽過。但前世的她渾渾噩噩,對國家的歸屬感也不強,更多的是一種麻木。面對侮辱她的言論,她大部分都是人前當做無視,人後再一一報復回來。後來她在曼哈頓也是常人惹不起的人物,難聽的言論便進入不到她的耳朵裡了。
不過,今生,她有一個當軍人的伴侶,自己也在國家的庇佑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你知道你的嘴臉是多麼的難看嗎?這個世界上,真正的醜陋不是面容的醜陋,而是心靈的骯髒!人總是越害怕什麼,越是排斥什麼,你是不是怕我們亞裔人,纔會故意用你污濁的話語給你自己增添信心?嘖嘖,你快照照鏡子看看你的模樣吧,紅顏枯骨,惡毒心腸!”蘇錦一連串快速又順暢,卻不吐髒字的反擊聽得阮花顏心裡直接拍手叫好!
對!遇到這種人,就應該反擊過去!不留任何情面!
人人生而平等,還搞什麼種族主義,怎麼,你是比其他人多一個屁股還是多一隻腳?
女人欺負過那麼多亞裔,很少有人敢和她嗆聲。蘇錦這一連串的話說出來,氣的她目露兇光!嘴裡各種髒話都飆了出來,恨不得罵盡蘇錦的祖宗十八代!
“珍妮弗,出了什麼事?”旁邊走過來幾個看起來像是太妹和街頭混混的白人走了過來。雖然話是對女人說得,那警告危險的目光卻是肆無忌憚地落在蘇錦身上。
珍妮弗指着蘇錦和阮花顏,大吼道,“就是這兩個黃皮猴子,竟然和我嗆聲!我教訓她們還敢反抗!”
被五六個人圍着,蘇錦臉上也沒什麼懼怕,淡漠的表情不怒自威。但或許是她年齡看起來沒那麼成熟,讓其他人只覺得她是外強中乾。
“呦!就是這個醜八怪?”一個雙手和髮際都紋着圖騰,鼻子和兩頰都打了洞的男人把蘇錦上下掃視一週,頗有些嫌棄她的相貌,不過對她的身材看樣子還挺滿意。至於蘇錦身後一看就是性-感-尤-物的阮花顏,當即他的襠部就有些鼓起。
他上前一步,分開雙腿,做了一個具有侮辱性的動作,而後淫_邪地對蘇錦二人道,“想要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跪下來給我吹,只要讓我身寸出來,我們就饒了你們這次!”
他說完,周圍的人都不懷好意且惡毒的鬨笑起來。
這邊的動靜不算是小,來來往往的也不乏留學的亞裔學生。可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助蘇錦二人,都是看了一眼蘇錦二人黑色的頭髮後,就連忙神色匆匆的離開,或者遙遙觀望,表情是見怪不怪的麻木。
“吹!吹!吹!”詹妮弗一夥人都在起鬨,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都等着看好戲。
門衛就在不遠處,就算是看到了這邊的動靜。也當做是沒看到,甚至是轉過了身子,可見這種霸凌侮辱的事情在校園裡屢見不鮮。
阮花顏眼底已經是一片慍怒之色,卻反而讓她的面容多了幾分怒紅,看起來人面如桃花,反而讓人蠢蠢欲動。
蘇錦凝視着這些猙獰的面孔,可是在她的心裡,對這些人的惱怒遠不如對那些同樣是亞裔面孔卻避之不及的那些人。
如果一個團體不抱團,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定然會遭人欺負!爲什麼白人喜歡欺負亞裔?就是因爲就算是欺負了,也是白白欺負!可恨!
“…守衛校園安全!禁制校園持槍!請看一下宣傳單,謝謝!”就在這時,剛剛在教學樓門口的那個發宣傳單的人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看似不動聲色地在人羣裡發宣傳單,可是卻在背對着蘇錦和阮花顏的時候,悶悶地傳來一聲低語,“趁亂快逃!”
蘇錦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電光火石之間,玩偶人不知道怎了,身體被什麼東西一絆,手裡厚厚的宣傳單頓時被飛揚起來,厚重的身體一個趔趄遮住了不少人的視線。
“該死的!”
“什麼東西!眼睛瞎了麼!”
“死玩偶!老子弄死你!”
叱罵聲頓時接二連三的響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混亂就發生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玩偶人傳出緊張的道歉聲,非常的誠懇懦弱。他看準了路,尋思着那兩個女生應該逃走了吧,他也得趕緊離開。
“不好意思就完了麼!打他!”
惹了衆怒的玩偶人瞬間被圍住,衆人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格外讓人忐忑心慌。
玩偶人暗中叫苦,可是也沒有多少後悔。在他眼裡,在異國他鄉,亞裔人能幫一把就是一把。雖然他這種做法挺愚蠢的,但是他不後悔。
孫倩一考完試,就像一隻小麻雀一樣,迫不及待地去找薛嶺。當她聽聞有一個發傳單的玩偶人在教學樓外被人圍住了,她心裡當即就咯噔一下,不管不顧地向教學樓外跑去。
原因無他,今天薛嶺的兼職就是扮玩偶發傳單!
孫倩滿面焦急和惶恐。心裡更是暗罵薛嶺總是這樣多管閒事。在這個學校裡,霸凌事件太多了,每一次薛嶺看到亞裔面孔的人被欺負,都會想着辦法幫人。然後每一次都不落好,自己還弄一身傷。
他怎麼就那麼傻!
想着,孫倩就紅了眼眶。
跑到外面,正好就看到了穿玩偶服格外顯眼的薛嶺被一羣在學校經常霸凌亞裔的人圍在了中央,。
孫倩急得也顧不得其他,想也不想地衝入人羣,“阿嶺!”
然而,事實上,薛嶺也並沒有孫倩想象中的已經被人揍,而且,他還一臉懵逼,有些呆傻中。
聽到自己女朋友的聲音,他轉過頭,下意識地抱住撲過來的身影,“哈?”
“哈什麼哈!你是不是傻!怎麼又把自己捲入了風波里!每次別人都對你不領情,不道謝!”孫倩也真是怒極攻心,連珠炮一樣的話直接用漢語說了出來,可話語中難免都是對他的擔心。
“等等!小倩,你看…”薛嶺剛開口,可是又被打斷。
“看什麼看!你總是這樣不考慮我的感受!薛嶺你…”孫倩從薛嶺懷裡擡起頭,視網膜裡突然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間驚的她說不出話,整個人也傻愣愣的。
那個身影擋在他們身前,動作麻利,氣勢磅礴,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拳腳凜冽,只不過見她幾個揮拳踢腿,原本來勢洶洶的那些白人們頓時被她打倒在地一片!
周圍的人同樣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身影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哦哦!華夏功夫!”一個黑人眼睛裡出現了狂熱的光芒,還做了一個李小龍的經典動作。
蘇錦氣定神閒,就連呼吸都不曾亂過,整個人站在原地,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原本惡意滿滿的人卻不僅畏懼於她,被她打倒在地的人更是覺得,如果不是身上在疼痛,他們都以爲剛剛是在做夢。
周圍的人瞬間畏懼於蘇錦的威勢和能耐,默默地退後,不敢越界。
就是簡單的教訓了一下這些自視甚高的和出言不遜的人,蘇錦就贏得了旁人的敬畏。
不少亞裔看向蘇錦的眼神都充滿了羨慕,如果他們也有這一手功夫,是不是就不用懼怕被人欺負了?
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樣。
蘇錦那明亮又老辣的雙眼在那些離得遠遠,麻木又怯懦的亞裔身上掃視了一週,她聲音不算洪亮,可是卻十分有底氣,也十分果決沉穩,“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惡劣生物。如果你自己不強硬起來,沒有人能幫得了你!螞蟻還知道團結就是力量,我看你們連螞蟻都不如!”
蘇錦的怒斥讓一些人臉上火辣辣的,也讓一些人覺得不服氣,還有一些人若有所思。
不過她可不是大聖母,該說的,她都說了,等候他人解救,不如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