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觀望,黑獄這邊對這件事究竟有什麼反應。在黑獄待的年頭時間長的一些人還記得,上一次鬧出了人命,始作俑者被黑獄帶走,送回來的時候精神幾經崩潰,最後用銳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未知的纔會讓人最恐懼。他們這些人一半是亡命之徒,一半是高智商膽大心細的能力者。
可就是這種能耐,也依舊會被折磨成那個樣子,大家能不寒蟬若噤麼!
被囚禁在這裡的確不甘心,但是所有被抓緊來還活着的人,就沒有一個願意去死的,這條命,金貴的很。
意料之中的,整個黑獄戒嚴了,大有一副人心惶惶的氣氛。
很多人都眼睛盯着在醫護室沒有出現的兩個人,也都看到了蘭德被黑獄方面帶走的身影。
這下,那些參與了侮辱蘇錦,卻即使逃了的人們終於鬆下一口氣,感覺逃過了一劫,甚至惡毒的想他蘭德就這麼直接死了算了。
醫務室被控制起來,犯人們不能靠近。
“你不擔心你的男人?”大夫看着躺在病牀上,表情坦然自若的蘇錦,饒有興趣地問道。
蘇錦動了動眼瞼,“擔心有用麼?”
大夫笑了笑,“當然沒用。”這裡是黑獄,更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監獄,沒有人會對犯人變成憐憫,也沒有人會同情犯人。錯了就是錯了,違規就是要受到懲罰,不以個人意識爲轉移。
可正因蘇錦看的如此透徹,這個大夫對她更加覺得有意思起來。
“你男人還挺小肚雞腸的,他不知道每一個進入這裡的犯人,都會在我這裡接受一遍徹底的檢查嗎?他還不讓我爲你診斷。”說着,這個中年男醫生惡劣地笑着,“不用懷疑,你昨天晚上就是我檢查的。”
蘇錦沒有說話,卻是看出來這個醫生有些惡俗趣味。
沒有看到蘇錦的反應,醫生挑眉問道,“你這個人不是很注重貞操麼?爲了這個鬧出這麼大的事,怎麼我說的這麼明白,你還無動於衷。難道…”他眼裡閃爍着精光,“難道你是故意設計勾引蘭德?”
這話說得有些誅心,但實在沒有多少針對的惡意,就像是頑劣的孩子非要看人暴跳如雷一樣。
其實,醫生的檢查也不過是看看犯人特殊光線的掃描,如果犯人身上有不明物品,他可以判斷出那是醫療器械還是它物。實際上,他只是看到了蘇錦的射線片,蘇錦的人影他都沒有摸到過。
“你想多了。”蘇錦從牀上坐起來,雙腿自然地垂放在牀邊,顧忌身後的上,她只能僵直着脊背有些艱難的穿鞋子,“惡劣的玩笑和真實的惡意我能分的清楚。是真的相愛你也能看的明白,先生,你只是太無聊了。”
後面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醫生的心坎裡,他因爲長期經過消毒液沖刷的手指有些過分的蒼白,黑色的碳素筆在他手指尖旋轉着。
“原本挺無聊的,不過遇到了你這種有意思的人,倒也覺得有戲可看了。”醫生看起來雖然沒有他年齡那般穩重可靠,可是就是這種獨特的性格,讓蘇錦並不排斥。
“說實話,我在黑獄待了二十多年,也見過很多第一天就到我這裡報道的,可是你這種情況,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旁人都是因爲打架鬥毆,而你是因爲拒絕和男人交歡。當然,我不是說沒有人像你一樣面對這種被迫承歡的事情,而是大部分來到這裡的女人,聰明的,知道要找靠山依附,愚蠢的敢怒不敢言,索性就破罐破摔,早就視貞操爲無物。而你呢,我的確感覺到了你對你貞操的看重,可是很奇怪,如果你那麼看重它,爲什麼這麼快就看不到了你神色之間的異常?”
這讓醫生覺得很是衝突。同理心,他的確有些理解不來蘇錦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她情緒的調節非常厲害?
他可真的記得剛剛蘭德抱着她進來的時候,她身上那濃郁的死寂和萬劫不復的悲拗。
穿好了鞋子的蘇錦走下了牀,嬌俏的身子仿若有一種堅韌不拔的鋒芒。
面對醫生坦誠的疑問,她明亮如鏡的眼直接向他看過去,平淡無波的聲音裡卻飽含令人脊背發涼的森冷,“你怎麼就知道我是不憤怒,不猙獰的呢?”
對上那雙眼,醫生感覺自己看到了萬丈深淵裡的魔鬼煉獄。
“真正的報復不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也不是理智全無的奮不顧身。而是在敵人自鳴得意的時候,給他痛苦一擊。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再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在他喘息的時候,再次把他打入地獄。不僅僅要在身體上折磨他,更是要從心靈上徹底摧毀他。一個真正的復仇,頃刻之間就演完了高-潮又怎麼能好看?”
蘇錦撫上自己的心臟,語氣幽幽,“這裡面啊,都是我所經受的屈辱,只有自己時刻地記住疼,以後就不會落入這種低級的陷阱裡。從我沒有死的那一刻起,我啊,就沒有尋思着善罷甘休。”
醫生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他本以爲這個女人只是白麪黑心的,可是沒想到,她竟然是從裡到外徹徹底底的黑。
一個人能控制的自己的情緒不容易,能把情緒隱藏的極深更加困難,而在經受過極大的痛苦過後,非但沒有選擇遺忘,反而就像是戒尺一樣時刻放在心上,以痛警醒自己那就有些可怕了。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糅合了以上所有的東西!
如果不是看蘇的神態沒有出現病態的模樣,他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心理變態了。
這樣的人無疑是可怕的,醫生在心裡默默地爲那些對蘇圖謀不軌的人點了一根蠟。
同時也覺得自己別把這個女人逗生氣了,他可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黑心黑肺女人的摧殘。
“先生,如果蘭德他過來醫治,我請求你務必對他盡心一些。”蘇錦突然話鋒一轉,神色之間多了一抹真摯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