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妍明知道家裡將會有什麼,她無法掌握的重要事情發生,還很可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卻只能完全的無能爲力。而且,還有一件事情,也讓顧雅妍極不踏實,甚至有種高空走鋼索的感覺,許勵涵這一去已經十來日了,卻什麼消息都還沒有傳回來。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顧雅妍摩挲着那塊通體透亮瑩潤的玉質印章,心下不知是在分析事實還是勸說自己,她是很相信他的,顧雅妍覺得許勵涵肯定不會讓自己出什麼事情,然後丟下她不管,他一定會平安的回來。可是,如果……萬一……那她,又該怎麼辦呢?
她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不管多久,她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都是不可能改變的了,所以,這裡很難找到一個真正理解她,並且能夠“容忍”她那些“無理”要求的人吧
其實,有時候,顧雅妍也想,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抗拒的力量,可以讓美麗窈窕的少女變成鶴髮雞皮的老婦,也可以消逝曾經的海誓山盟,還可以沖刷一切鏤骨銘心的傷痛。所以,有一天,她會不會也麻木,然後被同化了呢?
她現在甚至於有時候會想,這裡那麼多的女人,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嗎?別人都行,你爲什麼不行呢?愛情,真的那麼重要嗎?唯一,真的那麼重要嗎?
如果沒有了愛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也許是件很遺憾的事情,可是既然已經沒有了愛情,又何必那麼在乎是不是唯一呢?
如果關閉了愛情的門,卻打開了自由的窗,又何嘗不是一種選擇與解脫
顧雅妍之所以這麼的堅持,除了嚮往簡單平淡的生活,還有就是這種堅持的本身,讓顧雅妍覺得自己和這裡的人是不一樣的,她有自己的自尊與驕傲,她有隻屬於自己的秘密花園。
到現在爲止,顧雅妍的身份越來越尊貴了,荷包裡的銀子還有身邊伺候的僕從也越來越多了,可是顧雅妍覺得自己能夠把握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少
這樣矛盾而糾結的狀態,就像是置身於清晨的濃霧之中,顧雅妍只覺得寸步難行雖然她知道只要靜靜呆在原地,等待,然後迷茫就會清明,陽光就會普照可是,她現在只覺得自己是這麼的孤單而寂寞,人生是這麼的冷清而幽沉……
顧雅妍站在小桃林邊,那天與許勵涵躲雨的閣樓頂層,遠處煙波浩渺,周身繁花似錦,頭頂海闊天空,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她的擔心,猶豫和彷徨都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卻沒有想過許勵涵他成長的時代與環境對他思想的侷限,他身爲世襲永寧侯府的三公子,卻是要這樣奔波於槍林箭雨之中,他臨行的安排,給她的保障……
只要他平安歸來就好,只要這一點就好,顧雅妍默默祈禱
彷彿是上天聽到了顧雅妍的聲音,就有人不聲不響,出現在顧雅妍身後,穿着緊身衣,神情恭敬,“小姐,我家少爺已經平安歸來,他派小的來給您說聲,讓您不必擔心
顧雅妍咋一聽,一顆懸着心這才放下,卻是立馬又覺得不對,“若是這樣,他怎麼不親自過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哪裡傷着了,還是怎樣?”
來人聽罷一怔,很是驚訝的樣子,然後低首沉思,半晌才點點頭,道,“少爺,他是傷了腿,但是並不嚴重,大夫說好好臥牀休養就可以了本來他是吩咐小的千萬不要告訴您的,這……您……”
顧雅妍還是有些懷疑的樣子,直視來人,“真的嗎?”
那來人這次便很是坦然的樣子,任由顧雅妍打量,然後從胸口摸出一個信封來,“這是我家少爺給您的親筆信,小的着實再沒有半點隱瞞”
顧雅妍接過那封信,迫不急待的立馬打開,確實是許勵涵的字跡。信上寫的很簡短,“平安毋憂,有事耽擱,過幾日來看你”
顧雅妍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失落,“你家少爺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讓你帶給我?”顧雅妍問道,“他腿是怎麼傷的,現在在府上休養還是?”
來人就顯得有些爲難的樣子,“小的也不知道少爺具體是怎麼傷的,少爺如今在京郊的莊子上,不在府裡,他受傷的事情,大家都還不知道。”
好想親自去看一看,陪在他的身邊,要不……在京郊處,離她家的溫泉莊子也不遠,可以想想辦法,只是看一眼,確定一下就好
想到這裡,顧雅妍微微一笑,“我知道,有勞你了”
“不敢,若是小姐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小的就告退了”來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顧雅妍點點頭,等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後,才離開閣樓,回到了屋裡。
“小姐,蔡師傅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顧雅妍剛一進慕湖樓的院子,墨香就迎了上來,聲音很是急切,“奴婢知道您心裡有事,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但小姐至少讓奴婢知道您去哪裡了,這樣,奴婢心裡也有個數,雖說這是在府裡,可是小姐一個人待着,也是要小心些纔好。”
顧雅妍看着那眼底裡深深的關切,不由歉然,“對不起,墨香,又讓你們擔心了以後不會再這樣的了”又想起是自己把蔡師傅請來,卻是在林中胡思亂想,又想過了頭,便立馬去了二樓書房,“師父,實在抱歉,沒想您這會兒過來,讓您久等了”
蔡綠痕放下手中正在翻閱的一本冊子,“沒關係,反正我也沒閒着你讓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是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的‘悠雅一生’現在的情況如何了?”顧雅妍坐到一邊,“我回來一直也沒有得閒,一來是爲了姐姐的婚事,二來是自己有些事情也還沒有想明白。您先將‘悠雅一生’目前所有明的、暗的情況都給我說一說,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