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過分了嗎?
燕裘重複思考着這人問題,耳邊雖然聽進化學公式,眼睛卻忍不住悄悄往後方睞去。那位子上空蕩蕩的,原本應該坐着對數理化特別頭痛,滿臉苦悶的吳水牛,現在卻不知去向。以前他總相信這個人可以扛住任何事情,只需要時間消化,可如今他已經不再確定……或許是他要求過高了,即使是燕十六也有無法接受的事情,譬如他的出櫃。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衝動……罷了,這種假設沒有任何意義。
握筆的手驟緊,勒得發白,燕裘心情煩躁,這壓抑的情況讓同桌也感受到了。
肖緹側過臉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啦?不舒服嗎?”
握筆的手驟鬆,燕裘乾澀地扯了扯脣角:“沒事。”
然而這樣的他卻不能讓肖緹安心,與燕裘相識不短的時日,肖緹認同燕裘的出色,卻也在最近深刻了解到再優秀的人也會有困難苦惱,包括燕裘。肖緹一咬牙,舉高手:“老師,燕裘好像生病了,請讓我帶他去保健室。”
化學老師挺着大肚子轉過身來,瞄一眼燕裘,對於這樣優秀的學生十分寬容:“好,你帶他去,趕快。”
林安乘機舉手:“老師,我也幫忙。”
肖緹眼睛瞪得老大,驚詫地盯着這女生。
女老師腮邦子動得勤,一邊嚼梅子一邊深深地看了林安一眼,才說:“你們倆把燕裘送到保健室就立即回來上課。”
三人就這樣相挽扶着走出教室。
竊竊私語聲像衝淘沙灘的滾滾浪花,挺着大肚子女老師額上青筋爆現,李尋歡上身似地擲出幾根粉筆,全部命中,有三人捂着額頭驚呼。
“哎呀,七姑娘,好痛哦!”
“七姑娘保重,莫要動了胎氣。”
“七姑娘息怒。”
田七撐着腰,邪魅一笑:“小鬼們,別說本姑娘不仁慈,現在有三條路給你們選,一是閉嘴認真聽課;二是把本週份的化學公式倒着默出來;三是讓我肚子裡那塊肉的製造者請去喝茶,你們自己挑。”
教室內頓時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地上都能清晰聽見,田七滿意地點頭,把大肚子轉過去,在黑板上寫下連串公式,繼續授課。
三人出了教室,走在空曠的走廊上,早已經不再維持挽扶姿勢。
燕裘始終沉默,而肖緹就對林安這女孩子特別沒輒。
“你……你怎麼也來呢?”肖緹支吾着問。
林安冷笑:“行了,你們也不是真要去保健室,現在音樂教室該空着,往那邊去吧。”
話落,便反客爲主,大步往音樂室方向走去。
肖緹看了燕裘一眼,後者卻毫不猶豫地跟上去了……因爲音樂室隔音效果好。
教室門鎖着,林安取出一張卡片往門縫一推,門就開了。
後頭二人看得一陣無語。
然而林安卻不管他們,徑自取出手機撥號,接通就吼:“吳水牛,你死去哪了?!什麼?咖啡館?靠,你逃課也太不像樣了,不會先裝病請假嗎?小心期末考覈不過關了,得留級。當然!你吼個毛線呀,誰讓你不注意校規,特別生容易當嗎?!馬上給姐滾回來!七姑娘那裡我給你遞個條子,沒有下一次。”
二人就這樣默默看着林安講完電話就瀟灑轉身離開,肖緹簡直要石化了,他還真沒有接觸過這樣狂的女孩子,林安以前可安靜。
“咖啡館?”燕裘眯起眼睛。
林安止步,興味地睞上燕裘一眼,再一把揪過肖緹:“走,我們上保健室。”
“爲什麼?”肖緹慌張地問。
林安送他一串白眼:“我們不走,他怎麼拉得下臉打電話給吳水牛呢?走,我跟保健室老師特別要好,這叫老師開個病條,順道幫你同桌寫上。”
“什、什麼……”
再什麼也沒用了,林安已經把他強行拖出音樂室。
燕裘始終沉默,直至門關上,他才撥通吳水牛的號碼,當那異常興奮激動的應答聲響起,沒來由地,他原先甚爲壓抑心情也連變得輕鬆,連語氣也變得平和:“你曠課了。”
這時候水牛還在咖啡館裡,用毛巾擦拭滿頭滿臉的咖啡,傻笑着迴應:“對不起,我有些事要辦,就離開了學校。”
[和誰在一起?]
“呃……”水牛睞一眼另一邊擦可樂中的蘇奕雷,虛笑:“球球,這個晚點再和你說。”
[誰?]
這一回問話中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味道,水牛想了想,他找蘇奕雷找得那麼的轟轟烈烈,以兒子那聰明勁兒,要是撒謊被拆穿了肯定有得受,自然不能說謊,也只好實話實說:“跟蘇……教授在一起。”
[……]
“球球?”
[你曠課了,七姑娘很生氣,先回來再說。]
“哦。”才應過話,電話就掛斷了,水牛困惑地看着電話,總覺得兒子有點古怪,頓即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到兒子身邊。心動不如行動,他扔下毛巾:“我先走了。”
只是他才轉身就被拉住,回頭一看竟是蘇奕雷扯住他的衣角了,此情此景不禁讓他微愕,他想不到蘇卷卷都一把年紀還不長進,就知道扯衣角,越想越有趣,不覺失笑:“怎麼啦?”
蘇奕雷觸電般鬆手,乾咳着掩飾尷尬:“坐我的車回去吧。”
揚眉睨向那輛誇張的加長版禮車,吳水牛還真的不待見這騷包車,不過兒時玩伴開了口,而且他也想多探探情況,自然不放過這機會。
“好。”
剛剛走出門去,蘇奕雷的律師已經來了,他們倆分明就從那旁邊直接走上車了,還聽那律師瞎掰說當事人不在現場,難道他們都成空氣了?吳水牛一邊不恥,一邊想到兒子就是想幹這職業,頓時又覺得合理多了,都是聰明人的活,當然是要狡猾點啦。
原來的司機已經換掉,他們乘着加長禮車往B高進發,街景徐徐後移。
吳水牛是第一次坐這種騷包車,這裡摸摸,那裡敲敲,再挪挪屁股,終於有了結論。
“這車子雖然不耐看,可還挺舒服嘛。”
打從上車後,蘇奕雷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吳水牛,把這些土味十足的動作看在眼裡,笑意扶搖直上,衝破臨界,笑容再也掩不住,把雙眼都眯成線狀了。
“不然你以爲我憑什麼用這車子?”
“夠騷包。”
脣角微微抽搐,蘇奕雷不太欣賞這時候的直率,他揉了揉額角,從小冰箱裡取出礦泉水遞給對方,小小的動作讓氣氛更加輕鬆,便不動聲色地問:“你爲什麼會幫我呢?”
放下空了一半的瓶子,吳水牛濃眉高揚:“嗯?你有危險,我還不應該救你嗎?”
“……”蘇奕雷往椅背靠去,翹起腿,身體微微傾側,曲肘支頜,愜意地勾脣。一系列動作讓俊美臉容煥發神采,頓時氣魄逼人,彷彿連身上污跡也被模糊化,他輕笑問:“因爲我有危險嗎?你沒有想過我回去就會危害到燕裘?”
吳水牛怔住,問:“那些人要捉你,是因爲你猥褻未成年人嗎?”
蘇奕雷差點又噴了,形象盡毀,好一會才緩過來,咬牙切齒問:“吳水牛,你究竟哪來的神奇想法?”
看樣子不是這原因,山民小子無所謂地聳聳肩:“所以那就是兩檔子事,我不准你傷害球……燕裘,但你因爲其它原因被人非法襲擊,就不能不管。如果你被捉走了,還不是得浪費警力?我順手救你也一樣。”
“是這樣嗎?”蘇奕雷笑容更深,眼前這雖然不是燕十六,可那直接正義的性子倒是十足的相象,有多難得才能遇上這樣的人呢?
水牛就覺得這笑容很奇怪,他不認爲自己有說錯什麼,只當蘇奕雷古怪,再看一眼騰龍手杖,他剛纔就注意到了,蘇奕雷是瘸,卻不嚴重,手杖只起到保險作用,並非必要的,因此之前和蘇奕雷見面也沒有發現這樣輕微的瘸,但是:“這是什麼時候弄的呢?”
黑眼珠往下一壓,又上來,蘇奕雷笑容不止:“二十年前左右,腦部受創落下的病根,這不是秘密,你要是多關注八卦新聞,不難看到關於我這條腿的報導。”
“我又不讀那個。”吳水牛嗤了一聲:“而且那個報導就一定是真的嗎?”
蘇奕雷不置可否,只是舉起瓶子邀飲。
吳水牛一口把水灌完,粗魯地舉袖狠擦一把,以表不滿。
蘇奕雷只是笑,把話題帶向自己想要的重心:“你跟燕裘很要好?”
“當然。”
“是嗎?他不是這麼容易相處,跟他爸一點也不像。”
吳水牛激動得把腦袋往車頂撞去,咚一聲,別人都替他痛,他卻不在意:“什麼不像了?他是燕十六的兒子,怎麼會不像了呢?”
目睹這樣激烈的反應,蘇奕雷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回答:“倒是,那犟脾氣是絲豪不減地遺傳到了,可惜就是太聰明,凡事多考慮了幾分,這就大大的不像燕十六,燕十六是個……只會往前衝的人。”
吳水牛啞然,實在無法反駁,因爲蘇奕雷說得沒錯,果然是他的兒時玩伴。
“不過,時間會讓人變,沒準燕十六也是變了,只是太久不見,我也不瞭解。”自嘲地笑,蘇奕雷舉起瓶子汲取水分。
“那你變了嗎?”水牛輕聲問。
動作頓住,蘇奕雷深深地看了吳水牛一眼,笑,笑意卻不着眼底:“變得……面目全非了。”
“……”
“不過也沒關係,已經沒有人會拿過去的我做比較。我爲什麼要跟你說這些?吳水牛,或許你更有本事修讀犯罪心理,要不要到我門下?”
水牛擺擺手:“不了,我接着要考警校,不上B大了。”
“……”
不知不覺,車子就來到B大校門,正要駛進去,卻見鐵欄後一人靜靜地候着,是燕裘。
打從車子駛進校園,燕裘高瘦的身形就急步追上車子。
“燕裘?”蘇奕雷蹙眉,沒來由地感到心煩,他竟然不想叫司機停車。
“球球?!停車”語氣中滿含驚喜,水牛甚至不等車子停下就要開門,可惜門被鎖着,他乾脆降下車窗一躍而出。
“吳水牛!”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蘇奕雷來不及制止,就看着這小子一個驢打滾又利索地跳起來,帶着一身塵土奔向燕裘。
愣愣地看着兩個人相逢,蘇奕雷茫茫然,有些手足無措,他無意識地擡手指揮司機繼續前進,
“燕裘……吳水牛……燕十六……”唸到最後,蘇奕雷驀然失笑,甚至忍不住舉掌覆額,試圖抑止過分激動的心情,只可惜效果不彰。
你死了,我還要尋找另一個你,真是麻煩透了。
要知道再見會是一具屍體,倒不如不見,不知。
明天妹妹結婚,,某要早點睡……飄走,未修……等我有空再修,這兩天不怎麼有空,今天就跑了一整天,把美容業拜訪了一遍……原來女人打扮起來真的很要命!!!!
縮走。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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