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等在門外,聽見裡頭動靜簡直像是拆遷隊在作業,頓時面面相覷,也不知該不該破門而入,看看這二人拆的是什麼,說不定是對方的骨頭。
應該不會……吧?
方宇鵬試圖透過鑰匙孔和門縫觀察,只可惜蘇家不用便宜貨,門戶嚴得風都不透,何況景象?
羅伯特首先噗哧一聲捧腹大笑:“這小夥真帶種,沒有誰不敢揍的。”
這般說來,羅伯特和吳水牛也是先從打架開始認識的,蘇奕雷側目,方宇鵬接着也噴笑。
“老大,現在該怎麼辦?”
羅伯特興味盎然,才張嘴,卻被蘇奕雷一個擡手動作制止,二人同時挑眉睞向這個自從變成紳士以後就沒有再恢復的‘僱主’,等待‘指示’。此時,相較於方宇鵬的興味,羅伯特又多了幾分關心和專注,直看得他的狐狸下屬雙目眯成細細一條縫。
蘇奕雷彷彿未曾注意二人的小動作,僅僅是凝視眼前木門,那目光彷彿能看穿它,看見裡頭情況似地,眼中彷彿浮現一絲光芒,帶着期待與恐懼,蘇奕雷擡手,掌心壓在門板上,輕輕斂目,側耳聆聽房中動靜。
這一古怪舉動又惹得旁邊二人側目,方宇鵬收到老大的暗示,環手抱胸默默看戲,羅伯特則坦然表達關心,毫不避諱。
房間裡的確報銷了不少傢俱,只見吳水牛一記旋踢,復古式木雕的牀柱應聲折腰,行兇者方站定又發起另一輪攻擊,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般伶俐,力量卻好比海格力斯再世。燕南飛瞅一眼斷口參差的木刺,如果雙手擋上這一腳,必定不會輕鬆到哪裡,不禁重重咂一下嘴巴。打從剛纔開始,燕南飛已經不敢輕視對手,這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配上這身與年齡不符的硬功夫,簡直是詐騙。更何況,吳水牛用的是燕氏功夫,要知道燕家有一套獨傳功夫雖不是什麼飛檐走壁的蓋世神功,但在現今武學界也是赫赫有名的,而今一名打深山裡出省城纔沒多久的山野小子竟然把這套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叫他怎能不驚訝?
驚訝過後是深深的疑惑,燕南飛面對凌厲攻勢不再猶豫,迅速轉守爲攻,然而一直步步緊逼的吳水牛不但沒有因此而退怯,臉上掛起得逞的燦笑,意氣風發,手勢一換,攻勢更兇猛。燕南飛意外之作,自然不敢待慢,全力認真對付。
這麼一來殺傷力升級,戰圈內物件無一倖免,一大一小砸爽了,手腳越來越放得開,連燕南飛也在多次迎來對手笑容而漸漸享受這場比拼。
吳水牛飛腳踹壞衣櫥,燕南飛肘擊撞壞書架,小夥抓準對手一擊結束後短暫的停頓欺近鎖喉,卻被燕南飛及時格擋脫身,只好借對方踢出的一腳順勢拉開距離伺機發出下一輪攻擊。此時二人糾纏也有十幾分鍾了,身上都出了汗,呼吸也加重,可他們臉上除了專注以外,還有竟是笑容,哪有半點決鬥的範?
燕南飛輕輕轉動被踢痛的手腕,無奈:“非要分出勝負?”
水牛揚眉,動動中了一拳的臂膀,還是笑:“什麼勝負,我的目標是你的臉……嗯,蕭迪迪大概快擋不住了,咱們不玩啦,速戰速決吧。”
“什……”
“開始啦。”
來不及多說,在吳水牛的宣戰下,兩人又一番拳來腳往。可就如吳水牛說的,速戰速決,燕南飛打出一拳,這傢伙竟然不躲不閃迎上來,當他察覺有異已經來不及了,這小子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稍稍扭腰,拳頭就擦過腰側過去了,但燕南飛卻只覺左臉一麻,下一刻整個人已經躺在地板上,只來得及一腳掃倒對手,爭取了反擊機會。
然而吳水牛哼哼唧唧地爬起來,卻沒有再攻擊的意思,一邊扶着腰一邊用手掌重重拍打地板,得瑟地哈哈大笑:“阿飛,你變國寶了。”
經這一提,燕南飛倒是終是注意到左眼視力有些模糊,連忙找鏡子一瞧……腫了。他就這麼僵住,龜裂的鏡片影出無數張可笑的臉,他有脣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有些生氣,有些無奈,有些驚奇,更多的是無力感。
這小子說到做到了,留的記號真是別緻……他明天怎麼見人?
這廂吳水牛已經揉着屁股往外走,拉開門見到蘇奕雷奇怪的動作,微愕:“咦,卷卷,你這是幹什麼?”
蘇奕雷徐徐掀起眼瞼,黑眼珠巡過吳水牛疑惑的表情,上下將人打個仔細,在對方沉不住氣之前開口:“受傷了?”
“嗯?哦,皮肉痛,沒事。”
山民小子拍拍大腿揉揉脖子揮揮拳頭,動作率性豪邁,果真生猛活力。
目光透過小夥肩側看見房間內狼籍境況,蘇奕雷倒不心痛這點錢財,只是心裡有些話已經到了喉間,咽不下了,便有些毛躁地問:“你爲了燕裘跟燕南飛動手,難道你不怕輸嗎?”
吳水牛瞠目,瞅瞅羅伯特明顯不管事,方宇鵬也是看戲的,房間裡有個還躲着,眼前這個似乎很執着,自覺是逃不過了,也便直面問題:“當然不怕,我瞭解他。”
這纔是最讓人困惑的地方,不過現在主角是兩們,旁人只能在心裡犯嘀咕。
“如果他比你強呢?你還會動手嗎?”蘇奕雷又問。
水牛揚眉,撇撇脣,也不客氣地打量蘇奕雷,實在沒瞧準這是哪個人格出來了,乾脆不猜了:“嗯,會動手,不過要做些準備,確保我不會糗掉……不過能叫老子準備的人物並不多。”
後來的,蘇奕雷其實不在意,他只需要一個保證:“那你說過要幫助我,也是言出必行?”
“當然。”回答是果斷的,水牛拍拍蘇奕雷肩膀,安慰:“放心,咱們男人大丈夫,說話算話,你的事我不會忘。”
蘇奕雷微微啓齒,似乎想說什麼,又拿不定主意,雙脣竟然在微幅擅抖,這成年男人竟然像一隻坐箱子裡等人領走的小貓似地,踟躕無助。
水牛心進而一陣霹靂,寒毛直豎,怕小卷卷或者啞巴出來了,他又得當保姆。要知道,他吳水牛水來土掩兵來將嘗天塌下來也頂得住,就怕被人軟綿綿地巴住,那是孫猴兒扣上了緊箍圈,只能乖啦。
明顯羅伯特和吳水牛是有着天壤之別,他老大似乎很心疼這樣的蘇奕雷,當住所有人面前,竟然情不自禁將人圈進懷裡,那動作細膩輕柔,猶如對待易碎的寶物。水牛看得額角直跳,畢竟聽說羅伯特有意,但蘇奕雷似乎無情,那他就要替朋友擋擋色手,於是乘羅伯特不察,一把將人送到方宇鵬懷裡。
一大一小倆男人互換眼神,竟然默契地走開一段距離再談話。
直視羅伯特略含怒意的目光,水牛無賴地聳肩:“大蘿蔔,是男人就不該乘人之危。”
羅伯特輕摩眉角,臉上玩起無奈之色,嘆笑:“真是塊沒情趣的石頭,功夫小子,這不叫乘人之危,這叫呵護。”
“切,有什麼差?”水牛冷哼:“總之你管好自己的老二,敢隨便動蘇卷卷,老子叫你當太監。”
“太監?”
“木有**。”
“……還真狂,難道你不知道蘇對你有興趣?既然對他無意,就別太多事。”
“靠啊,你什麼邏輯,不跟他談戀愛就不管他死活麼?”
“夥計,難道你不明白正因爲這種曖昧不明,才讓蘇心存希望嗎?一個燕十六已經夠他傷心了,你不要多事。”
聽過這話,水牛眉頭皺得死緊,喃喃:“他有難我就幫定了,至於戀愛的事,自然會說清楚,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得了。”
羅伯特注視這光明磊落的小夥,好半晌才以美語呢喃:“廢話,我都忍了這些年,好不容易纔接近這個人,我怎麼也不會白廢功夫。”
聞言,水牛不勝唏噓:“同志,好好堅持,哪一天他點頭了,你們就白頭到老吧。”
“自然,只有這樣。”羅伯特環手抱胸,滿臉無奈:“等他忘記了燕十六,我就該有機會了,所以你也給我製造點機會,表現表現。”
“老子不當媒人。”
“嘖,你就該去找阮元沛談戀愛,少來打攪我們。”
“我靠,你這什麼屁話。”
“只是實話,兄弟。”
“我跟大夫人之間坦蕩蕩。”
“你們還是直接□裸吧。”
眼看中美大戰即使拉開帷幕,那邊卻傳來方宇鵬的驚呼。
“蘇先生?!老大,快來。”
二人同時將視線移向聲源處,只見蘇奕雷整個軟軟地掛在方宇鵬臂膀上,燕南飛也聞聲從房間裡出來……戴了一副墨鏡。這邊二人同時有了動作,但羅伯特身高佔優勢,先一步抵達,彎身輕輕巧巧抱起昏迷的人,果斷下令:“帶方鴿來。”
水牛彎身撿起手杖,看着這橫抱的姿勢,心臟咯咚一下漏跳,臉上竟然微微發燒。他想起那一次,就被大夫人這麼抱着,那感覺可奇妙,他一向強壯的心臟竟然會有趕過負荷的感覺。不禁想:蘇奕雷是不是也這種感覺呢?等一會得問問。
既然要找方鴿來了,水牛自然不會忘了兒子,拐個彎彎就往原來的方向走,順道拍拍燕南飛肩膀:“你也治治吧。”
燕南飛脣角抽的抽,抖抖肩膀卸了吳水牛的手,大步離開。
水牛趁機衝進一家客房拎起電話撥打,不一會話筒另一頭響起嚴肅的男音。
“管家,給我轉燕歸來,就說是關於他小弟燕南飛的……來哥麼,聽我說……”水牛噼嚦啪啦說完一通,不管對方的質問就掛上電話,轉身就走。
燕南飛招上屬下,匆匆坐上自己的車,鈴聲就響起了,來顯竟然是大哥,他立即接起:“大哥?”
“南飛,你在B市惹上什麼麻煩了?”
聽着熟悉而嚴肅的男聲,燕南飛不覺摘下墨鏡,來一眼後視鏡上紅腫的左眼,沉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剛纔有人來電告訴我,你曾經把尿牀的被子偷偷換給我,導致我後來被罰跪在祠堂一天一夜,大聲喊了一千遍‘我不會再尿牀’。當然,事隔這麼多年,我不可能爲了當年跪到腳麻掉挨凍受餓丟盡臉面而在今天怨怪你什麼,可是你得注意……畢竟藏不住秘密是大忌。對了,聽聲音那只是個年輕男孩?是跟你有仇?”
燕南飛落了一額冷汗,心中有一個可怕的想法越來越明郎:“見鬼了。”
“南飛?”
話筒另一頭的聲音越發模糊,正當燕南飛想得入神,一隻黑糊糊的東西嗡嗡揮着翅膀落在後視鏡上,囂張地邁動毛腿四處躥動。燕南飛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攀升,接着嗡嗡的扇拍翅膀聲中,在嚓嚓的毛腿爬動聲中,蟑螂大軍自車座下躥出,歡樂地享受自由。
燕南飛只覺寒毛直豎,呼吸窒住,在蟑螂堆中抖着手扣開車門,毫無形象地蹦出去,像只巨型兔子似地蹦蹦跳跳。
衆人張口結舌,看着這西裝革履的酷哥突然發騷跳起怪異舞蹈來,正困惑,突然見蟑螂大軍自車子中飆出,立即恍然大悟外加汗流浹背。
這麼多的蟑螂,上前去踩也是踩之不盡,有人福至心靈,大喊:“啊!黑X風!”
有人應和:“這隻有X菊。”
“唉!湊合吧。”
下一刻,滅蟲大隊人手一支殺蟲劑,往燕南飛身上噴殺。
那一刻燕南飛又氣又怕,身上簌簌發抖,蟑螂嘩啦啦地落,不禁惡從膽邊生:燕十六,你個王八蛋,咱們走着瞧。
“去,把阮元沛接到蘇家來。”——
作者有話要說:咱其實覺得X菊的味道還不錯……真的……黑X風就太殘酷了。
所以說,我真是善良。
飄去睡,未修,明天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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