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博士,‘東方公主號,已經於傍晚返回維多利亞港,休整兩日之後,會第二次出海,這是我們的幾名荷官登船查看到的流水,以及昨晚葡京旗下賭場的流水數目。”市場情報部主管畢恭畢敬的站在何鴻生的辦公室內,開口說道。
“說一下流水,昨晚和今天截至下午四時,籌碼流水總數目是兩億七千三百萬……”主管剛說出這個數目,何鴻生就已經瞪圓了眼睛盯着對方：“兩億七千三百萬？”
主管打了個冷戰,低頭看看文件上的數字,肯定自己沒有說錯,點點頭。
何鴻生從辦公桌前站起身走動兩步：“分析部門給出的賭船影響是4,完全不受影響？現在的數目卻只有兩億七千三百萬,就算是葉汗的賽馬車開業首日,葡京的單日籌碼流水也未低過三億”
所謂籌碼單日流水,是指現金兌換籌碼的單日總數,並不是說澳娛一日進賬兩億七千萬,在澳門街,澳娛旗下發行的籌碼是可以作爲錢幣流通的,有大大小小的店鋪半價收購澳門那些小偷偷來的澳娛旗下籌碼,然後再加到七八成轉賣給其他需要的賭客,所以很多賭客贏得籌碼之後並不急着兌換現金,甚至去茶餐廳都可以用籌碼付賬。
雖然籌碼和現金對賭客沒有影響,但是對澳娛卻完全不同,兩億七千萬現金在銀行賬戶停留一日,銀行就要支付一日的活息,而且這筆錢不可能只停留一日。
“東盛的賭船昨日首航,鑽石廳限紅一百萬,我們的人說昨晚籌碼兌換流水過了三億,很多豪客都是葡京的客人,聽說那裡限紅高,所以去尋找刺激感,經過觀察,一天一夜,這條賭船的賭客差不多隻能下船提走兩億三千萬,七千萬成爲東盛首航的收入。”
何鴻生臉色非常難看,東盛的七千萬是真正的七千萬,沒有博彩稅要繳納,而葡京如果收益七千萬,博彩稅就要扣走兩千萬,也就是說,想拿到東盛那種純利潤七千萬,葡京就要流水達到四億甚至更多。
“把文件留下,你出去吧。”何鴻生吐出一口氣,對這名市場情報部的主管擺擺手。
等他離開辦公室,何鴻生才慢慢坐回位置,葉汗搞出的這種賭船生意對自己的衝擊實在太大,雖然是首航限紅一百萬,纔拿到三億流水,可是如果任由這條船在公海撒網撈錢,一定會有其他人坐不住,船越多,自己澳娛生意就會越差。
猶豫再三,何鴻生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我是何鴻生,幫我接雷先生,馬上。”
電話那邊很快從女聲轉成一個低沉男聲：“喂？”
何鴻生慢慢吐出一口氣,對電話那邊的雷英東說道：“Hrr我是ae”
“我已經辭去澳娛的職務,大家看法不同,你仍打來電話做咩呀？”雷英東在電話那邊語氣不善的說道。
他年初時被何鴻生搞的很被動,何鴻生在他這個澳娛股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和葡國殖民政府達成續簽合約,而且續約到20l年,搞到大陸那邊非常不滿,北京的電話甚至撥到他私人號碼上詢問,雷英東壯士斷腕一般,當即拒絕出席週年酒會,辭去澳娛董事長職務,又馬上把資產投資重點轉向大陸,才挽回自己在北京方面的形象,辭職之後,兩人之間就再未通過電話,雷英東甚至已經打定主意,除了澳娛股份的分紅按期領取,自己再也不插手澳門博彩的事物。
“葉汗那個大眉仔在公海搞出條賭船,一日流水三億。”何鴻生對着電話說道。
雷英東語氣不變的說道：“我只佔股份,不參與公司事務,你打錯電話了。”
“如果賭船越來越多,大家都可以直接從香港登船,以後邊個會過海到澳門？不止是博彩,恐怕就是你的信德船務和造船廠,應該也會受到很大影響。”何鴻生臉上的表情因爲雷英東的話而變的陰沉,卻仍然說道。
信德船務是雷家的生意,專門做香港到澳門之間營運的生意,澳門博彩業越興旺,信德船務的生意同樣就越來越大,兩者是脣齒相依,何鴻生不準備因爲年初續約的事低頭認錯,所以只是對雷英東點明,如果任由賭船發展下去,信德船務和澳娛一樣,會受到最直接的影響。
“我就快去北京檢查癌症,你打錯電話。”雷英東只說了這一句之後,不等何鴻生再說下去,就直接掛斷電話。
雷英東83年就患上淋巴癌,何鴻生自然清楚,甚至香港所有富豪都說雷英東撐不過三五年,自從患癌之後,雷英東每年有大半時間呆在北京,接受北京一家醫院的治療,幾年下來,不止癌症病情被控制,就連頭髮都沒有掉光,所以大家又都講雷英東癌症已經被治癒,何鴻生也相信了,畢竟北京方面對雷英東的重視,遠超香港其他權勢者和豪門
但是這個電話裡,雷英東對自己又說起去北京檢查是因爲什麼,自己又不是不清楚何鴻生突然愣住,難道是雷英東認爲自己癌症再度擴散,不可能再支撐下去？
如果雷英東倒下,雷家的選擇……
何鴻生明白了,雷英東是告訴自己,他不會再對澳娛插手,甚至連信德船務和船廠生意都無所謂,他身體已經撐不住,這時如果再在倒下之前隨意開口招惹大陸反感,雷家在他去世以後,恐怕……
現在香港雖然仍是殖民地,但是大陸方面的意見和建議,港府已經不敢不正視,這也是他要找雷英東的原因,雷英東一句話,可以把東盛的那條船輕鬆趕絕。
“幫我打電話去澳督府,約澳督一起食晚餐。”何鴻生撥通秘書的電話,吩咐了一句。
然後,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澳娛三大股東,每一個都掌握着足夠的力量,他何鴻生掌控澳門,雷英東背靠大陸,而另一個鄭玉彤,則是香港殖民政府,既然雷英東拒絕,那就請澳娛新的董事長,鯊膽彤來用香港殖民政府的背景出面,將葉汗在公海這條財路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