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爪是蔡李佛象形十技中龍爪的一招名字叫做地龍截雷,霍東峻右手如青龍龍爪,由下至上去鎖唐安蕊的咽喉,如同一條青龍突然凌空而起,飛至天空之上探爪去抓取天雷。
這一爪在唐安蕊看來,像是霍東峻用盡全身氣力打出,雖然仍然是一隻手,但是倒是真有幾分青龍凌空的氣勢帶着風聲朝自己咽喉處襲來。
唐安蕊再想用拆和破的手法去化解掉這一擊已經不可能,而她又不想因爲此時撤步給霍東峻變招的機會,左手橫移探出,與霍東峻這一爪對撞在一起。
這一爪力量雖然非常大,不過唐安蕊能吃得下,可是她練久了巫家拳,身體早已經圓寰自如,左手擋下這一爪時,兩條腿卻一個梅花步想要把力量卸進地下,化去這股力量,而不是單純靠自己的身體硬頂住。
這純粹是她之前交手習慣使然,而且卸去對方打來的力量也正常,可是偏偏霍東峻等得就是她這個梅花步,看到唐安蕊左手擋下這一爪,雙腿微動的瞬間,霍東峻左腿極快彈踢而出,點向唐安蕊的小腹!
唐安蕊雖然臉上沒有露出來,但是心中對霍東峻出這一腿頗爲不屑,她左手架住霍東峻的龍爪,右手握拳一個彈勁打出,正中霍東峻的鞋底之上,想要把霍東峻的這一腿打的收回去,可是拳打中霍東峻的鞋底時,卻發現這一腿霍東峻沒有想着要撤回去,而是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這一條腿上,把自己這一拳當成墊腳石,順勢朝後一個倒躍!退開三步遠!
唐安蕊心中叫了一聲不好,果然,根本沒有給她反應時間,霍東峻雙腿一扭一彈就已經再次到了唐安蕊面前,剛剛是威猛無雙的龍爪虎爪,此時則已經拳勢一變,兩條腿如同兩把長刀交錯,出招不停,同時雙手還不時攻出招數
。
這口氣息和拳勢變換的妙啊。
縱容是對手,唐安蕊都想要贊對面這個青年一句,看他此時施展出來的腿上功夫,分明不是蔡李佛中的技法,顯然是另有本領在身,難怪要急着搶剛剛那一瞬後撤變招調整吐納。
霍東峻從之前氣勢雄沉的象形十技中變成進退自如,動作多變的戳腳腿法,呼吸吐納也與剛纔不同,之前象形十技的龍虎爪,每一爪都要氣力放出,架勢做足,所以耗費氣力精神,而此時的戳腳腿法,看似兩條腿動作幅度大了不少,但是雙腿之間卻少了南拳中的穩紮馬步,尤其霍東峻用了戳腳門中的偷字腿法,更顯靈動,而且出腿發力收力自如,比起龍虎爪來時,反而體力省了不少,仍然是壓制着唐安蕊破招拆招,不給她尋到空隙反擊的機會,而且一旦唐安蕊想要撤步,霍東峻馬上就雙腿發力,逼的她不得不出手擋駕。
擂臺外的吳清潤對霍東峻的表現不住頷首,他跟隨楊青農也已經多年,又是飛龍武館大師兄,將來龍彪派第四代第一人,這點眼力還是足夠的,在心中盤算就算是自己登臺與那個女人交手,恐怕也暫時想不出太好的辦法,因爲一搭手就看出這個女人是高手,霍東峻此時至少能維持一個不敗且佔上風的局面,難得霍東峻功底紮實,搶攻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紕漏,已經非常難能可貴,就看那女人是不是還有變招,或者兩個人誰先背對方搶了破綻。
光武國術社的陸威性格外向,他看到過吳清潤與霍東峻交手,又看到對方在擂臺邊距離自己不遠,所以主動走過去和對方結識。
都是武林中人,各自報過師門之後,陸威也不避諱,大大咧咧的對吳清潤問道:“吳師兄,怎麼?打的輸了?”
“輸給了新加坡八卦門孫寶隆。”吳清潤說起上午輸掉的事也沒有怨怒。
聽到孫寶隆的名字,陸威聳聳肩,哦了一聲:“那不奇怪,要是孫寶隆輸了才奇怪,那傢伙可是聶會長的寶貝徒孫,八卦門門主趙晉陽的心頭好,兩個名師自幼調教這樣一個人,不厲害那才見鬼,很多人都說孫寶隆是新加坡武林界年青一代第一人。”
“陸師弟你也是上午被淘汰?”吳清潤眼睛看着擂臺?上,嘴裡隨意問道
。
陸威尷尬的撓撓頭:“呃,上午第二輪就被臺上的霍師兄一個五連擊打中。”
聽到他被霍東峻打敗,吳清潤側過臉打量了陸威一番,似乎想看看中了霍東峻一個五連擊,這傢伙怎麼還能跑來這裡神采奕奕的看比賽。
看到吳清潤打量自己,陸威急忙說道:“我和霍師兄兩個約好,只是切磋,沒有出力。”
吳清潤瞭解的點點頭,把目光再次投向擂臺問道:“陸師弟認不認識臺上這位女選手?”
“不認識,剛剛聽她自報師門是巫家拳,恐怕巫家拳在新加坡也就只有一個武館的規模,這種小門派新加坡很多,我一時也都認不全。”陸威坦誠的說道。
“一個女人能把功夫練到這種地步,倒是非常少見,我貿然猜測,這女人最少也要練了三十年功夫。”吳清潤說道。
還有一句話他沒對陸威說,那就是他看了半天,這女人就算是自己師傅楊青農站上去交手,百招之內也不好分勝負,外行人都說高手交鋒,勝負不過一招之間,可是真正的高手,交手時往往都會避免破綻,沒有破綻外露,又勢均力敵,哪有那麼快分出勝負。
這個女人應該是館主級人物。
但是問題在於,霍東峻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居然此時還能和一個館主級人物打這麼久還不落下風?
吳清潤這邊盯着比賽,心中又琢磨黎劍青是如何把霍東峻調教的如此高強時,就聽到某一處擂臺喧譁聲大起,不像是叫好,倒像是驚呼,他扭頭看看,不是自己師傅所在的擂臺,也就沒有留意,陸威卻呃了一聲,看到那個擂臺人羣涌動驚呼,和吳清潤打了個招呼,急急的擠出人羣去看了。
而這邊擂臺上,霍東峻眉梢眼角已經有些潮意,在這樣打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汗水也該冒出來了,但是想要分出勝負似乎還遙遙無期,對面的唐安蕊仍然閃轉騰挪見招拆招,絲毫不見動作有一絲慌亂,讓霍東峻有一瞬間以爲自己是在和機器人或者自己師傅黎劍青過招。
越是這時候,霍東峻越要一次次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能急躁,不能焦慮,靜氣於心,心穩,招式不亂
。
不是霍東峻不想和之前交手時那樣耍些手段,而是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這個唐安蕊的差距,不敢隨便耍手段,萬一賣出個破綻弄巧成拙,被對方真的抓住,那就是落敗淘汰的結局。
而且和這與在九龍城寨與彭越交手完全不同,與彭越交手,是分生死,霍東峻本來就沒打算活着再出九龍城,所以豁出一條命賣個破綻給彭越,彭越也沒想過生死攸關時霍東峻會拿自己那條命做賭注弄險,所以霍東峻才能用戳腳門的秘傳九翻箭子腿才擊中彭越,但是此時遠沒有到那種地步,此時臺上兩人都很清楚這只是比賽,就算霍東峻賣個破綻,唐安蕊很可能都不會動心。
就這樣又交手了十幾分鍾,擂臺邊的一些觀衆都看的煩了,始終都是霍東峻在臺上不停搶攻出腿,而對面的女人出招架擋閃避,一人打一人擋的畫面哪裡有兩個人都出手過招的畫面過癮,所以倒是有些觀衆無聊的跑去了其他的擂臺。
兩人交手這麼久,唐安蕊心中終於有些沉不住氣,她是巫家拳正宗傳人,祖父是巫家拳大師唐樹德,叔叔是湖南省民國第一屆國術考試冠軍唐徽典,唐樹德是巫家拳創始人巫必達的徒孫,他父親唐徽徵更是被祖父唐樹德送給了師兄孫道人培養調教,後來舉家下南洋,定居新加坡,本來父親唐徽徵想在新加坡光大巫家拳,但是剛好遇上六十年代新加坡大舉封殺華文學校,切斷中國傳統文化紐帶,唐徽徵公開加入遊行示威的隊伍,被抓入獄一段時間,出來之後,對開武館授徒就絕了念想,他不想自己教出一羣連中國字都不會寫的外國徒弟。
所以巫家拳一直沒有在新加坡開館,但是唐徽徵卻把自己的功夫傳給了女兒,也就是唐安蕊,自幼被父親當成男孩一樣教育,練武也經常學祖師爺巫必達,帶着唐安蕊四處去和熟識的武館門人認識,讓唐安蕊增加實戰經驗,所以唐安蕊雖然沒有開武館,但是新加坡武林界認識她的人還是很有一些,都是自幼時說不得就交過手的。
這次唐安蕊來參加比賽,並不是爲了榮譽,巫家拳連武館都沒有,拿榮譽有什麼用,她只是來還北勝蔡李佛一個館主的人情,那館主請她比賽,說香港來了武林同道與新加坡方面切磋,不能叫香港人看扁新加坡武人,所以請唐安蕊上臺阻一阻香港方面的勢頭。
可是唐安蕊打了這麼久,一直都在防守,沒有出招反攻,感覺不太像阻擊手,所以纔想要變招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