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夫雖然看起來神色瀟灑,可是實際上在剛纔的瞬間,後背都冒出了冷汗,如果不是霍東峻那個擰身的動作,張敬夫真的就準備操縱獅頭躲開霍東峻那一腿了。
“你行不行,敬夫?不行的話換我舞獅頭。”白明晨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張敬夫哼了一聲:“不用想,好不容易碰到這樣過癮的對手,我當然要盡興!”
說完之後,他舞着獅頭再次上前,不過這次,動作比之前快了不少!
霍東峻的連珠雙棍抖動,棍鋒如纓槍,直直刺向張敬夫舉着的銅面獅頭!
張敬夫左虛步尋路的舞獅動作,舞動獅頭朝左側移動,避開這一擊,可是霍東峻握住棍尾輕輕一個彈動,棍鋒就怪異的隨着獅頭轉彎!
“啪!”的一聲,正中獅頭左部!
整個獅頭被這一棍打的顫動,被擊中的地方更是竹篾已經隱約可見斷痕!
不等張敬夫有所反應,棍鋒已經再次甩動,朝着獅頭下頜挑去!這根連珠雙棍在霍東峻手中倒比之前吳清潤的金龍鉤招式更詭異!
張敬夫嘴裡說一聲:“獅子被當成兔子打可不行!”
嘴裡說話的同時,張敬夫一個三拋獅的動作,偌大的獅頭,被他直接抖起騰空,而張敬夫探手抓住上挑的棍鋒,朝前邁了一步!
霍東峻棍鋒被抓,完全不以爲意,左手虛握棍柄,幾步就到了張敬夫的面前,正要出腿,可惜張敬夫卻迅速鬆開了連珠雙棍,探手接住獅頭又朝後撤去。
“這傢伙真是和狐狸一樣精明,和詹師傅完全不同的性格,真不知道詹師傅是怎麼教出來的。”霍東峻看着張敬夫感嘆了一句。
他剛纔就希望張敬夫抓住自己連珠雙棍的棍鋒,這樣纔好近身交手,而一旦近身,自己的雙腿功夫就能得到施展,可惜對方不中計,自己剛要有所動作,就靈活的拜託出去。
“喂,你到底行不行!”白明晨跟在張敬夫身後,除了盯着張敬夫的雙腳隨時進步後撤,就沒有做過其他動作,此時語氣裡滿是不爽。
“遠不行,近不行,遠就是棍,近就是腿,想制他的棍,就要自廢一隻手,一隻手和兩條扎馬的腿,對上一雙北派功夫精湛的腿,怎麼算都沒勝算,比賽不能這麼打,會輸的。”張敬夫沒理會白明晨在後面的抱怨,喃喃自語道。
但是看臺上的觀衆們顯然不希望看到僵持的局面,一個個大聲呼喊着,催促張敬夫舞動獅頭衝上去,將霍東峻打飛,奪下那顆青。
詹傳春則臉上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弟子在場上遲疑,倒是馮其中年輕,有些沉不住氣,開口問道:
“詹師兄,到底怎麼回事?敬夫剛剛握住霍東峻的棍鋒又鬆手,爲什麼?一旦近身,霍東峻的連珠雙棍就失去了作用,敬夫佔上風。”
詹傳春搖搖頭:“敬夫頭腦聰明,阿峻剛剛故意一個上挑,想讓敬夫抓住棍鋒,可是一旦抓住棍鋒,實際上落下風的會是敬夫,因爲阿峻一旦近身,腿法同樣難對付,敬夫腿上功夫差阿峻太多,所以纔會鬆手。”
“近身就是沉腰馬,長短橋手,出腿不可能有拳靈活。”馮其中語氣肯定的說道。
“天下武功,種類衆多,像南派武功都講究無搭不出腿,踢腿不過腰,但是北派卻有拳打三分,腳踢七分,打拳不踢腿,到老冒失鬼這些說法,南有寸拳,北有寸腿,你怎麼能肯定出腿不會快過出拳?”詹傳春看着場上的局面說道。
“敬夫如果輸掉,回去之後我就罰他打掃拳場。”馮其中看到張敬夫在場上又恢復了慢吞吞的動作,獅子有氣無力的朝霍東峻貼過去。
“我倒是希望敬夫這次大賽輸掉。”詹傳春看向馮其中,笑着說道。
馮其中怔怔的看着詹傳春:“輸掉?現在全場觀衆都爲敬夫加油,輸掉,光武國術社就真正丟臉了。”
“光武國術社之前都無人關注,無名無分,就算輸掉比賽,也沒什麼打緊,我們又不打收學生的學費,敬夫別看平日隨和平易近人,實際上那傢伙心性孤高,有些目中無人,輸掉這一次,反而應該對他有好處,讓他沉下心來,繼續苦練,更快接我的班。”詹傳春對馮其中說道。
馮其中看着場中又開始交手的兩人,炸了眨眼:“我還是希望敬夫能贏,這麼多掌聲,光武國術社很多年未得到過了。”
兩人說話時,場上的張敬夫似乎也想到了方法,他對白明晨說道:“明晨,你是不是想舞獅頭?”
“你捨得給我?”白明晨頓時來了興趣,他和張敬夫的功夫差不多,可是師傅詹傳春總說張敬夫比他的武功要稍高一些,雖然平日兩人交好,白明晨也不在意,但是這種大賽,衆目睽睽之下,張敬夫威風的舞着獅頭,自己則只能扮演獅子屁股,實在有些不爽。
“你要聽我的話,我就讓你舞獅頭。”張敬夫一邊舞着獅頭在霍東峻前方五六米處遊蕩,嘴裡一邊說道。
白明晨一口答應:“沒問題,我父母都在觀衆席上等着看我大顯身手,你說什麼我都答應,請我幫你介紹女朋友我都答應。”
“我會用你幫忙介紹女朋友?”張敬夫說道:“不是那些事,而是我把獅頭交給你之後,你要聽我的吩咐,不然我們沒可能贏得,霍東峻選的這件兵器實在太誇張。”
“喂,那豈不是說,我是個傀儡,這頭獅子實際上不是靠大腦思考,而是靠屁股思考?”白明晨聽完張敬夫的話,鬱悶的說道。
“這個形容倒是很貼切,沒錯,就是這樣,你要聽我的話。”
“那你先講出來聽聽。”白明晨對張敬夫不爽的說道:“如果不是很難做,傀儡我也認。”
“吶,等下如果交換獅頭,你猜對面的霍東峻會怎麼想?他會想我準備縮在後面出殺招,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把心思放在我的獅尾上一些,對不對?”張敬夫說着自己的想法,但是白明晨明顯愈發不爽:
“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剛剛完全被霍東峻那傢伙無視對不對?你纔是我們的大將,我最多隻算是搖旗吶喊的嘍囉?”
“這個形容倒是很貼切……”張敬夫哈的笑了起來,白明晨擡腿踢了一下張敬夫的屁股:“你是不是想死?”
“不要鬧,我繼續說。”張敬夫笑着說道:“那傢伙很囂張,不怕我們搶他的兵器,甚至巴不得我們近身,我自己出去和他單打,他有武器,我空手,能贏得可能性不大,但是舞獅呢,實際上遇到這種情況也有些複雜,所以我的想法就是,等下你舞獅頭,獅頭帶着青銅面甲,我估計就算面甲再脆弱,被一根木棒打個兩三下應該還能撐的住,我舞獅尾時,他一定會強攻獅頭,逼我回到獅頭的位置,因爲我在獅尾處,他猜不出我有什麼打算,但是實際上,這次勝利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他出手三棍,面甲應該沒問題,那我們就在三棍之內把他放倒解決掉,你用獅頭面甲擋他的棍,他的棍有落點,就不會再變向,一旦砸中面甲,我們兩個同時出手!搶他措手不及,應該會很輕鬆的oK。”
“作爲你朋友,我真的很鄙視你一肚子齷齪鬼主意,但是作爲場上比賽的隊員,你的話好像有些道理。”白明晨琢磨了一下張敬夫的話,點點頭說道:
“那現在是不是交換獅頭?”
“等我再去試探一下,如果還不行就按照我剛剛說的做……”張敬夫說完,舞着獅子繼續湊過去,讓身後的白明晨差點一口氣哽在胸口憋死,恨恨的瞪着自己眼前的張敬夫的屁股,恨不得一腿踢爆它。
霍東峻對張敬夫如何想倒不在意,反正見招拆招就是,無論功夫還是心思,輸給對方,自己已經盡力就可以,不過他有自信,能贏自己的年輕人不會有幾個,強橫如楊勇也倒在自己腿下,自己怎麼可能輸在新加坡這麼一個小國。
騾子再大,還能厲害過馬?
當然,這句話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如果被詹傳春那些人聽見,那就尷尬了。
看到張敬夫又舞着獅子湊上來,霍東峻一抖連珠雙棍,棍與棍之間相連的鐵鏈譁楞一響,棍鋒已經呼嘯着朝着獅頭的左側打去!
張敬夫醒獅拜月的動作,雙腿深屈,獅頭垂下來,剛好避開這一棍,霍東峻手腕一翻,棍鋒猛然朝下砸去,想要砸獅子的頂門!
就算被獅頭遮擋,張敬夫也猜出霍東峻這一棍不會善罷甘休,獅頭垂下來之後沒有哪怕一瞬的停頓,馬上就一個擰腰馬步驚青的動作,獅頭驚乍朝側歪去!霍東峻這一棍又落空!
看臺上的觀衆,甚至連場邊的裁判員都出聲喝彩!
這麼多場比賽下來,只有張敬夫的躲閃動作,無論是三拜獅,三拋獅,馬步驚青,這些動作都是正宗舞獅動作,而不是武術動作,從美觀來看,真正的有雄獅之形。
不過不等喝彩聲落地,張敬夫就一溜煙的退回去,跑的沒有任何氣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