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端約我出來飲下午茶?”劉煒強看看面前水霧裊繞的紅茶,又望向對面的霍東峻,疑惑的問道:“你平日都是有事打聲電話,今日點會這樣閒,仲有,最近幾處片場都未見你開工,休息呀?”
“前一個月的確算是休假,不過現在又返來嘍,所以找你出來飲茶。”霍東峻對劉煒強笑着說道。
“是不是有工要開?”劉煒強推了一下眼鏡框,朝霍東峻笑道。
《中南海保鏢》之後,劉煒強這個名字總算在電影圈嶄露頭角,除了幾部戲請他掌鏡之外,通過敖治君的關係,也有劇組請他過去做副導演,甚至有公司老闆戲言,等資金充裕,考慮讓他獨立執導。
雖然是戲言,但是比起之前,已經完全不同,做攝助時,不要說戲言,那些電影公司的老闆,眼角都不會看自己一下。
“我的東一想簽下你,基本約,三年,每月東一公司支付你固定薪水五千塊,不會妨礙你在外面跟劇組開工,但是如果公司開戲需要你進組,你的檔期要優先考慮東一公司的戲。”霍東峻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這纔對劉煒強說道。
劉煒強愣了一下,基本約?霍東峻的東一公司同自己一個攝影或者副導演籤基本約?現在香港電影圈中小型公司,除了藝人和導演,不會同任何劇組人員簽約,簽約之後,公司要付給這些人基本薪水,這對電影公司來講,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有電影要籌備劇組時,直接臨時招人就是,反正香港電影從業人這麼多,隨時都能搭建一個劇組。
可以這樣說,除了嘉禾,德寶,新藝城有專門的副導演,攝影或者統籌剪輯之類的劇組人員儲備,其他公司最多就是和演員以及導演籤合約,搭建劇組完全交給導演來做,公司只負責出資而已。
“阿峻,你是不是發昏呀?扮散財童子呀?你有工要開一個電話而已,我馬上過來幫你,用不用這麼大方,送錢俾我?”劉煒強對霍東峻說道。
霍東峻朝劉煒強微笑着說道:“東一剛剛成立了一個製作資源部,這個名字你可以當成劇組兩字來聽,就是保證東一公司,能隨時抽調出人手拍電影,不止是你,我也約了鬼佬楓晚上酒吧飲酒,麥子善,侯永財,鄧永雄,陳沐勝,燈爺陳彥輝,這些人我也都同他們約好了時間。”
“你真的是發癲。”劉煒強對霍東峻搖搖頭說道。
霍東峻不能說出有臺灣佬就快渡海來扮散財童子,自己只是提前下手,先保證自己的東一隨時能搶先開工,有一班足夠優秀的工作人員來保證東一拍攝的電影質量,所以只是問道:“就當我發癲,肯學福利署搞慈善,你籤不籤。
“籤,講清楚,只是基本約,我在外面開工你不會抽我佣金吧?”劉煒強連五秒鐘都沒有,就點頭同意,反正現在口頭答應,如果合同上有讓自己不爽的條款,自己也完全可以拒籤,如果合同沒問題,那霍東峻真的就是電影圈福利署,按月發錢給自己,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爲東一公司開的戲悠閒排出時間。
霍東峻抓起桌上的手提電話撥通紀度的號碼:“紀律師,送合同進來,強哥同意籤,你同他講合同條款,我去談下一個。”
掛掉電話,霍東峻對劉煒強說道:“你最好排出三個月的時間,因爲我要去慍水,開部戲出來。”
“你舞獅搞掂捨得出來見人呀?”向華生看着面前的霍東峻,笑了起來。
霍東峻坐在向華生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晃了一下脖子,對向華生說道:
“向生都講過,舞獅慍不到錢,所以舞完之後當然要出來繼續慍錢餬口,最近永盛用不用我安排檔期,如果不安排”
“哇,真是雷厲風行,你不會是想說,永盛不安排,你的東一就自己拍部片出來?”向華生靠在椅背上,誇張的朝霍東峻攤了一下手說道。
“總不能閒下來嘛,同那位蔡先生和陳先生談的點樣?”霍東峻語氣輕鬆的問道。
向華生轉動着桌上的一支鋼筆:“陳容美已經準備去和金公主院線下那些聯盟戲院去談,即便談不下全部,也能保證金公主院線70%勺聯盟戲院這次脫離出來,加入新院線,你如果想拍戲,現在的確已經可以開工。”
“所以我才先問永盛用不用我這段時間開工,不需要我纔再去開自己公司的工。”霍東峻對向華生說道。
向華生突然眼神凝了一下,似乎想到一個問題:“你問剛纔那個問題,不是爲了想開永盛的工,對不對?差點就被你騙到,你東一這部戲,找到投資商,不打算帶永盛一起搞。”
霍東峻朝向華生笑了起來:“我只問一個問題就被你猜到,向生,你這種人是不是很少有人能同你聊天的?”
向華生好奇的坐直身體對霍東峻問道:“講啦,是不是慍到水?有投資商找上你東一的門送錢給你?”
霍東峻搖搖頭:“恰恰相反,東一公司最近有人去遊覽東南亞,看清楚這塊市場。”
向華生聽完就靠回椅背,用指點後輩的語氣說道:“阿峻,你開東一公司,最好起步穩一點,不用想的太遠,東南亞市場如何,不會影響到你慍水,你如果電影拍得好,就算是香港電影有一天末日來臨,都一樣有人掏錢出來請你救市,如果電影不賣座,你就算是耶穌轉世,博古通今,一樣無人理,你那間公司,最值錢就是你自己,想太多。”
“看看世界總是好的,何況,又不是我去,秘書去幫忙打前站,瞭解一下那些國家有哪些景色,方便我有時間去度假。”霍東峻對向華生笑着說道。
霍東峻將臺資會進香港的事告訴過樂易鈴,出乎霍東峻的意料,樂易鈴似乎對這件事並不奇怪,完全沒有聽完之後表情變色的舉動,而是對霍東峻說道:“臺灣人想要投錢進來又不是一日兩日,八四年開始,臺灣人就一直圍着香港電影這塊蛋糕打轉,只是只能嗅香味,食三大院線剩下的殘渣,三年多時間才找到機會進場,已經算遲了,香港只要是製片人出身的電影人,哪一個未看穿臺灣人的舉動,三大公司一直封死臺灣人入場的路,被很多人罵壟斷,實際那些只懂拍電影的人卻不會想到,三大公司再壟斷,都是香港人自己話事,臺灣人也好,日本人也好,是要求上門來買香港人自己的電影,如果外資入場,拍攝出來的一系列電影版權就全部歸外資片商掌握,他們打着港片的名義將電影銷售到亞洲各地,但是那些收益卻不再是香港,而且臺灣人插手香港電影,就代表着,除了臺灣院線上映收穫的利潤,他們更直接開始從香港本地市場賺取利潤,也許短時間對香港電影有一個刺激性的膨脹,但是如果電影市場稍稍有波動,外資收手,而三大公司也被中小型公司和臺資聯手擊破,無力救市的話,那麼,香港電影也許就需要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來恢復元氣。”
這番話讓霍東峻當時很想撬開樂易鈴的腦子,檢查一下她是不是重生者,霍東峻上一世就算不關心香港電影市場,也還知道香港電影市場經歷一個黃金期之後就迅速衰敗,港片再也不復當年輝煌,似乎聽起來和樂易鈴說的有些相
“如果想要臺灣人在香港撈錢不那麼舒服,香港電影圈的大家又有錢賺,又不想被三大院線壟斷,有沒有辦法?”霍東峻記得自己是這麼問的。
樂易鈴給出的答案是,也許可以嘗試把這條獨立於三大院線之外的新院線即將成立的消息透露給東南亞其他國家片商,讓其他片商一樣來香港接洽新院線,不能讓臺商獨大,大家都出資拍香港電影,臺灣片商在香港本地的利潤自然迅速攤薄,而且其他國家片商直入香港,也斷了臺灣片商把電影銷往東南亞的路,不過她也不確定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效果。
但是樂易鈴願意去日本和新加坡,馬來西亞甚至菲律賓轉一圈,瞭解一下香港電影在當地的情況,最主要是瞭解一下《中南海保鏢》被當地片商買斷之後的上映情況,同時接洽一下片商,談談合作的可能,如果有合適機會,甚至會把這條臺灣資本耗費心力想要掌控的新院線即將成立的消息告訴那些實力雄厚的片商。
霍東峻今天問向華生這個問題,就是想了解陳容美這條新院線的準備工作已經到了什麼階段,如果還有機會,霍東峻會考慮讓自己那位高薪秘書飛一圈東南亞。
霍東峻不想做香港電影的救世主,可是聽樂易鈴的分析,臺資入港似乎對香港電影弊大於利,而且既然都是投資,那就爲什麼一定要讓臺灣片商在香港做大,不如讓東南亞片商全部插一手進來,香港那些小公司的選擇也更多些。
“看風景?”向華生笑了起來:“講正事,你不會真的就是來同我聊些與你那間小公司無關的事吧?”
“現在四月底,我想開部戲,搶暑期檔尾,向生有有興趣投資給東一,這個總算是和東一有關的事吧?霍東峻望着向華生的眼睛,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