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捉鬼

回去的路上要比去的時候輕鬆許多,八歧先生爲蔣阮解了毒後,蕭韶就用飛鴿傳書往京裡傳了消息回去。路上蔣阮也曾瞧見那雪鴿,生的玉雪可愛,頗爲靈動,對她也親近的很,原是還有個名字叫虎霸,據說是林管家給取的。果真在錦英王府這樣男多女少的地方,尋個秀氣些的名字是不可能的。

待回了錦英王府,林管家早已等候多時,看蔣阮安然無恙的回來,高興地立刻老淚縱橫。直教要馬上回去開宗祠告慰祖先,謝謝蕭家列祖列宗保佑。

露珠幾個當初因爲蕭韶要趕路,帶着只會延誤行程所以留在王府裡,這些日子以來也着實消瘦了不少。蔣阮下了馬車幾個丫鬟便圍了上來,俱是問長問短。露珠笑道:“眼下姑娘可算是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番脫險,可要好好慶賀一番。”

白芷憂心忡忡:“莫要落下什麼病根纔是好的,畢竟這麼多年的毒性。姑娘沒事奴婢也就放心了。”

“說這些泄氣的做什麼?”連翹瞪了白芷一眼:“如今姑娘好好地回來了,過去的便也都過去了,今後多加小心便是。”

天竺低下頭,語氣有些微微懊惱:“屬下沒有保護好少夫人,請少夫人責罰。”錦衣衛從來都對自己的職責看的很重,如今她是蔣阮的貼身暗衛,竟然讓蔣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毒,說來說去都是她的不是。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防不勝防。”蔣阮溫和道:“不過是對方太狡猾罷了,你總不能護的了十幾年前我被人下毒吧。”

天竺驚訝的看了看蔣阮,蔣阮面熱內冷,平日裡雖然不會刁難自己的婢子,可態度說不上有特別親近,尤其對她這個半路跟來的婢子,更不會主動出言安慰。如今這話裡卻是在爲她開脫,再看蔣阮眉眼裡,平日裡的戾氣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特別的釋然與坦蕩。

也不知蔣阮這一次跟蕭韶去迦南山究竟遭遇了什麼,竟顯出了這點不同。天竺兀自猜測着,卻還是看了蕭韶一眼。蔣阮明白她心中所想,看向蕭韶:“你既然將天竺給了我,我總有處置她的權力吧。”

蕭韶點頭,蔣阮便笑道:“好了,我說了,與你無關,不必請罪了。”

天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蕭韶,蕭韶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心中有些感激,道:“屬下謝過少夫人,少主寬和。”

齊風清咳兩聲:“三嫂還是先進屋去,在外面仔細着了風寒,如今大病初癒,身子還稍顯虛弱。”

衆人皆以爲然,連翹和白芷便扶着蔣阮先進了屋。蕭韶還有些事情要進宮一趟,安撫好蔣阮之後便先行離開。

蕭韶走後,蔣阮坐在屋裡,房裡顯得有些雜亂,白芷赧然:“奴婢們這幾日憂心姑娘身子,沒心思打理屋裡,這就去灑掃。”

“不急於一時,”蔣阮淡淡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吩咐你們。”

“什麼事情?”露珠奇怪道。

“我身上中的毒雖是陳年舊疾,可說到底引發還是前些日子裡有人用了毒。我知道是誰做的?”蔣阮接過連翹手裡捧着的熱茶抿了一口。

天竺神色一緊:“姑娘知道那是誰?”

“我雖然不知道親自下毒給我的人是誰,卻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誰。”蔣阮微微一笑:“他既是送了這份大禮給我,我又如何能不迴應他。”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皆是不明白蔣阮話裡的意思。半晌露珠才道:“這人和當初十幾年前給姑娘下毒的人是一人麼?又是爲了什麼纔會對姑娘下此毒手?若是大夫人的話……”露珠皺着臉道:“如今大夫人也早已死了,怎麼能吩咐人給姑娘下毒呢?”

“那人並不是夏研,”蔣阮看着杯中沉浮的茶葉:“此人多年前就是奔着我的性命來的,如今突然又故技重施,不過是因爲覺得我再次對他造成了威脅罷了。那個人在宮中,這筆賬連同我孃的,我自然要一起討回來。”她冷笑一聲:“蕭韶已經去佈置了,明日一早,我便要他們好看!”

連翹幾個對視一眼,蔣阮既然沒有將話講明,自然是因爲背後之人定是不簡單了,而她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幾個丫鬟跟了她這麼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會一直追問。天竺問:“姑娘要吩咐奴婢們做些什麼?”

“我已經做了萬全的打算,那人在宮中,我自然要在宮中回敬他。明日你們隨我入宮,有些事情,我也很想弄清楚。”她淡淡一笑,目光中卻有凜冽寒意,直看得連翹幾個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

宮中一隅,蔣丹將手中的瓷瓶狠狠地往地上擲去,“嘩啦”一聲脆響,晶瑩的碎片迸裂的到處都是。周圍的宮女俱是大氣也不敢出,其中一個連忙跪下身去就要撿起碎片,蔣丹怒道:“滾出去!”

宮女們嚇了一跳,連忙退了出去。偌大的宮殿中便只剩蔣丹一個人,她的神情已然不復平日裡的嬌俏可愛,獰猙的有幾分可怕。她強自握緊拳頭,不自覺的咬緊牙關。

即便是比較能隱忍,但在宮裡這個地方呆的越久,站的越高,人的本性就越容易暴露。而人一旦忘形,既極容易被人抓住馬腳。只是蔣丹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是比較清醒,是以在被人發覺端倪之前,還記得將宮女們全部趕出去。她一向都是小心做人。

蔣阮不僅安然無恙還出現在錦英王府外的馬車裡,此事傳到她耳中時,蔣丹的手都在顫抖。前些日子裡無論怎樣都打聽不到蔣阮的消息,錦英王府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而蔣阮剛剛出事她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頂風作案被人抓住把柄。本來以爲這麼久都沒有消息蔣阮定是凶多吉少,誰知蔣阮就這麼大搖大擺的乘馬車回了錦英王府,她連蔣阮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沒有料到蔣阮竟然如此命大,蔣丹更多的卻是覺得恐慌。此事本就是引毒而出,蔣阮既然身子已然全好,必然就能知道年少時候的毒就存在於體內,若是真心調查起來,遲早會查到她頭上。蔣阮這麼陰毒的性子,看夏研一家的下場就知道,是不可能輕易罷手的。一旦發現她在其中的關係,蔣阮定不會饒過。

每每思及此,蔣丹心中便一陣心慌。她想到了那個灰衣人,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當初說好的蔣阮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此番也在劫難逃,不想到底還是出了簍子。想了想,她便走到一邊的桌前,從玉筒裡拿起筆來作勢要寫信給別人。

同樣是宮中,卻有人的心情與蔣丹截然不同。南苑裡,蕭韶方走進廳中,秀氣的少年便舉步前來,倒也沒有客氣,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她回來了?”

“就在府裡。”蕭韶不動聲色的扯出自己的袖子:“十三皇子打算探望我的妻子嗎?”

一個臣子,在皇子面前自稱“我”,蕭韶也實在是膽子夠肥的了。只是小殿下完全沒有被欺負的自覺,面上登時便劃過一絲明顯的喜意:“好啊,什麼時候走?”

這十幾日來宣沛在宮中度日如年,每日想的最多的便是蔣阮的病情,連皇帝再來與他問起功課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答錯了好些的問題。連柳敏都看出了他有心事,只是宣沛自然不會對外人說到其中的原因。這樣心事累累,蔣阮臥病在牀,他卻消瘦了許多。後來接到蕭韶令人遞來的消息,只說蔣阮的毒已經解了,宣沛這才心中落下一塊石頭。可蔣阮和蕭韶遲遲沒有回來的意思,便又令宣沛惱怒萬分,在心裡不知罵了多少次蕭韶陰險帶走蔣阮,總算是把蔣阮盼回京了。

“沒有人能隨意帶走皇子,殿下想要拜訪寒舍,自己相辦法出來。”蕭韶淡淡道。

這般明目張膽的欺負人,宣沛愣了一下,隨即出離的憤怒了:“你這人好沒道理,你這樣待我告訴她……。”

“如何?”蕭韶看向他,分明是沒有特別的表情,目光卻壓力十足。

宣沛語塞,一時間竟是愣住,反應過來後便覺得被對方一個眼神鎮住十分丟臉,惱羞成怒之下便大嚷道:“她必然要爲我做主的!”

宣沛在宮裡一直表現的超乎這個年紀一般的沉穩,有些時候說他比成年人還要像成年人也不爲過。尤其是如今越發的得皇帝看重,下人們幾乎沒有見過宣沛再有孩子氣的時候。如今被蕭韶氣的跳腳,倒是有了幾分難得的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

“她是我妻子,爲何要幫你?”蕭韶卻是繼續道。

“她還是我……”宣沛正要說完,猛然頓住,擡起頭警惕的瞧着蕭韶,心中卻似翻起了巨浪。這人心機好深沉,便是這麼幾句話就差一點套出他的秘密。蕭韶此人看似冷淡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實則卻是有十分的觀察能力。他深知提到蔣阮宣沛便會情緒失常,也懂得用怎樣的話能激出宣沛的情緒。才這般說出來的。宣沛方纔被挑釁的藥爭鋒相對的心慢慢平靜下來,看着蕭韶,突然笑了笑道:“蕭王爺,你這麼做,實在算是恃強凌弱了吧。”

他的話裡含着十足的諷刺,蕭韶卻是眼都沒眨一下,淡道:“十三殿下並非弱小。”

宣沛嚥了口口水,誰說錦英王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冷麪聖人,這人一旦壞起來實在是蔫兒壞了。處處都能戳到人的痛楚上,沉了沉氣,宣沛才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可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你與她雖然是夫妻,可是……”宣沛惡意的笑了一下:“想來也應當並非真正的夫妻纔是。”

“十三殿下管得過寬,”蕭韶提醒道:“那一日總會來的。”

宣沛冷不防的又被他這句話嗆住,有些奇怪的看了蕭韶一眼,好似在看自己面前這個人究竟和別人嘴裡的是不是一個人。半晌才搖頭道:“不管如何,她與你如今總不是無話不談的。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是個秘密,這個秘密關係到我與她。你若是真的爲她好,就想法子讓我出宮一趟,我要見她一面,有些事情我要與她當面說清楚。在那以後,若是她真心信任你,自然會告訴你。可我沒有告訴你的義務。”

蕭韶沉默的看着他,點頭道:“好。”

見他如此爽快的答應,宣沛心中鬆了口氣,鄭重的看向他道:“之前你救了她一命,無論如何我都該替她謝謝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與你的目的是一樣的,你我都不會傷害她。”這是宣沛第一次向蕭韶發自真心的服軟,或者是因爲蕭韶想法子解了蔣阮身上的毒,宣沛打心底的感激。

蕭韶看了他一眼:“我救自己的妻子,和你有什麼關係,不必道謝。”

宣沛:“……”

……

蔣阮回錦英王府不過半刻中,接到消息的蔣信之便從軍營趕了回來,自又是拉着蔣阮絮叨了一堆生病需要注意的事情。若非知道自家這個大哥是習武出身,蔣阮都要懷疑蔣信之是不是要改行做大夫了。她中毒的事情沒有告訴將軍府,一直瞞着將軍府這個消息,若是趙光知道了十幾年前就有人對她們母子下手,怕是立刻就要去尚書府掀個底朝天。只是現在卻還不是時機。

蔣信之提起此事時心有餘悸之餘還是憤怒居多,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韶也不告訴我是誰要對你下毒,你也不打算告訴我嗎?”

白芷送上點梅花蜜糖水,蔣阮將一杯推到蔣信之眼前,安慰道:“我知道那人是誰,如今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大哥且寬心,明日一早我便要解決此事,此事對我來說並不難。有蕭韶幫襯,到底不會怎樣。大哥也清楚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斷沒有白白被人算計了的道理。”

“阿阮,我是你哥哥。”蔣信之氣悶:“你寧願告訴蕭韶也不告訴我,你這是覺得哥哥沒用,所以不想要將此事告訴哥哥,讓哥哥來處理?”蔣信之心裡覺得有幾分委屈,這妹子嫁了人果真就不是自己的妹子了。當初蔣阮待他多貼心,他道:“小時候你被別人欺負了,都是哥哥幫你出頭的,如今怎麼就不記得了……。”

蔣阮無奈扶額:“大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和我覺得你沒用有什麼關係。此事我自會告訴你,只是不是現在,你連一晚都等不了了麼?再說了,不讓你插手是因爲如今你處的位置不對,你是將軍,插手這些事情總會招人口舌的。蕭韶不一樣,他手底下的錦衣衛和士兵不同,本就做的是暗地裡的事情,用的也順手。他是我的夫君,他的人就是我的人,大哥你不喜歡他,是對我不滿麼?”

蔣信之語塞,道:“我怎麼會對你不滿。我如今博得這個功名本就是要你不受人欺負,若是奪了這個功名還要畏懼被人說道,連爲你出頭也要左思右想,爬的再高又有什麼意義?”瞧見蔣阮微愣的模樣,蔣信之心一軟,到底是怕她心中多想惹了大病初癒的身子,忙道:“好啦,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管就是了。等到了明日你一定要將那人給我找出來,敢對你下手,我非得親手廢了他!”

蔣阮笑了笑,蔣信之看着她,突然嘆了口氣,道:“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此次你去了蕭韶師門一趟,人倒是顯得開朗了許多。想來也都是蕭韶的功勞了。”

蔣阮怔住:“大哥怎麼這樣說?”

“你是我的妹妹,我自是瞭解你的。”蔣信之搖了搖頭:“從前總覺得你心裡有事,即便是嫁了人也一樣。不過這次回來,卻覺得性子變了許多。我原先並不喜歡蕭韶,覺得他性子太過冷淡,並不能好好照顧你。”蔣信之頓了頓:“可如今看來,他待你卻也不錯。我就說了,阿阮你這麼好,世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蕭韶的眼光倒也不賴,你如今待他……也並非你之前所說的盟友的關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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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表現的如此明顯麼?蔣阮心中一頓,隨即笑了起來:“大哥不喜歡我這樣嗎?”

“不,我很高興。”蔣信之微微一笑:“世上若有人讓你開心,不管是誰,我都替你感到高興。”蔣信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只要待你好,這便夠了。”

兄妹兩又說了些話,蔣信之不敢與蔣阮說太久怕影響她休息,不多時便起身離開,臨走時又細細的囑咐了連翹幾個,說明日再來王府看她。蔣信之走後,蔣阮又休息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喝過藥,蔣阮在屋裡看了會兒賬本,去迦南山府裡的賬本都沒時間看,眼下倒是也沒別的事情做,蔣阮就翻了翻。

白芷走來,勸道:“天色晚了,姑娘還是早些去牀上歇着,這賬本晚些時候看也不遲。”

“對呀,”露珠促狹的眨了眨眼:“姑爺還在寢屋裡等着,姑娘一直在書房裡,仔細着了涼,姑爺又要找奴婢幾個的麻煩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次蔣阮回來與蕭韶之間似是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兩人感情變好,下人們都是樂見其成的。露珠更是變着法兒的想要將兩人湊作堆。

連翹彈了露珠額頭一下:“小蹄子,姑娘的話也是你能隨意打趣的,看來是姑娘待你太好,越發的無法無天了。”她笑嘻嘻的看着蔣阮:“不過說的倒也中肯,姑娘的身子如今經不起折騰,還是早些安歇着的好,免得姑爺心疼。”

蔣阮瞧着自己的一干丫鬟們打鬧,突然想起中毒昏迷的時候夢中場景,這幾個丫鬟在前生最後都沒能遇到,忽而長長嘆息一聲:“你們跟了我幾年了?”

連翹幾個一愣,誰都沒有料到蔣阮爲何會突然說起這話來。連翹和白芷對視一眼,道:“奴婢和白芷是自小跟在姑娘身邊的,如今也大約十六年了。”

露珠眨了眨眼:“奴婢是從莊子上跟隨在姑娘身邊的,大約有六年。”

“屬下跟了少夫人兩年。”天竺輕聲道。

“竟也有這麼些年了。”蔣阮低聲道。

“姑娘……”白芷擔心道。

蔣阮擺了擺手,笑道:“只是有些感概罷了,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卻似乎過得並不如何,表面瞧着光亮,實則處處危機,說起來,是我這個主子的不是。”

她這話說的莫名其妙,露珠連忙道:“姑娘千萬莫要這麼說,奴婢們能跟着姑娘這樣體恤的人是奴婢們的福氣,姑娘待奴婢們很好,奴婢們從來沒覺得虧心過。”

連翹幾個也忙跟着道,蔣阮笑了笑:“無事,我先歇了,你們也早些睡了吧,明日一早還要進宮。”說着就站起身來,天竺忙給她披上外衣,蔣阮便出了書房門,進了寢屋。

天色已沉,錦英王府裡陷入一片沉寂,夜裡什麼聲音都沒有,似乎安寧的緊。過了半夜裡,開始紛紛揚揚的下起小雪來,地上潮溼而冰冷,稍稍不經意踩上去便話打滑。

這樣的暗夜裡,一個不起眼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院中,似是半夜起來上茅房一般,只是經過最外頭的外牆時候彷彿不經意的蹲下身,在牆根處的某個地方往裡頭一拂。

就在這一瞬,突然眼前一亮,面前漆黑的夜裡陡然間出現數個火把,明晃晃的照着那人,那人一驚,連忙蹲下身去以手遮面,低着頭不肯讓人瞧見自己的面容。

一個聲音在夜裡響的極爲清晰:“少夫人,抓住了!果真有賊人!”

另一個人道:“喂,擡起臉來,這人到底是誰?”

那人身子一顫,頭埋得更低了些。原是一場甕中捉鱉,衆位侍衛身後,蔣阮慢慢的從後面走了出來,她手裡攥着一個火把,火光將她的容顏映照得冷酷而美麗,然而目光中透着淡淡悲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題外話------

內鬼是誰呀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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