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隱語氣中的關懷之意太甚,傾歡原本有些火了,聽隱這麼一說頓時就什麼火都發不出來了,她不由得有些怪異的看了隱一眼,她怎麼覺得這個男人是故意的呢?
“我沒有不愛惜自己。”傾歡只道:“我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我知道活着有多麼不容易,我不會愚蠢到去自尋死路。”
雖然這樣說,但傾歡也知道今天若不是隱,她真未必能挺過巫術帶來的反噬,果然還是她太高估了雲傾歡的身體承受能力,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
傾歡略一思索,突然擡眸定定的看向隱,眼神亮亮的。
隱被傾歡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心裡想着這丫頭指不定又想出些什麼幺蛾子。
“隱,你功夫那麼好,可以教我嗎?”傾歡雙眸亮亮的盯着隱看。
他就知道沒什麼好事。隱深吸一口氣,正要拒絕,可對上傾歡無比期待的眼神,他就覺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還是第一次用如此熱枕的眼神看他……
“丫頭,你這算不算在使美人計?”隱有點小鬱悶。
“沒有啊。”傾歡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在虛心求教,不然你當我師父吧?”
“當你師父有什麼好處?”隱馬上順杆爬。
好處?傾歡蹙眉想了想,然後才說道:“我看你好像什麼都不缺,我又不能給你什麼。”
什麼都不缺?這是誰說的?
隱抿了抿脣,沉默的看着傾歡。
“可以嗎?”傾歡見隱不說話,馬上開口追問。
“你讓我教你功夫,是爲了什麼?”隱看着傾歡開口發問。
傾歡默了一下,才道:“一定要有什麼理由嗎?”
隱反問:“沒有理由的事,你會去做嗎?”
傾歡覺得她在隱面前好像非常容易就被看透,究竟是這個男人眼光太過毒辣,還是她藏得不夠深,輕易就能讓人看出心中所想?
這個問題傾歡一直都很好奇,也一直都沒得到答案,她又哪裡知道,她所猜測的兩個原因都不對,她之所以會在隱面前無處遁形,只是因爲這個男人足夠了解她,所以他才能夠在第一時間看出她的心思,甚至對她每個細小的習慣都瞭如指掌。
“練功夫,當然是爲了強身健體。”傾歡如此說道。
“哦?是嗎?”隱扯了扯嘴角,笑容不冷不熱,“強身健體後,就方便你使用巫術了是嗎?”
傾歡突然感覺有些挫敗,“你知道還問我。”
“若是我不答應呢?”隱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馬上拒絕傾歡,畢竟他剛剛的怒氣不是裝出來的,傾歡能夠感覺到隱對巫術好像非常忌諱。
傾歡還以爲隱知道她的目的後會毫不猶豫的拒絕,說不定還會生氣,但他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不答應,我可以去找別人。”傾歡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反正普天之下又不是隻有你纔會武功。”
“學武很辛苦。”隱說道:“男人和女人天生就不同,有些苦男人可以經受住,女人卻未必。”
“我能吃苦。”傾歡聽隱這
麼說頓時就不大滿意了,下意識的反駁道:“你別小看我。”
她多少還是會點武功的,雖然不精通。
“不過我覺得,女人學點武功用來防身,還是可以的。”
隱說完,傾歡愣了一下,大喜,“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隱見傾歡雙目放光,嘴角忍不住揚了揚,語氣卻依舊平淡:“先說好,我不是同意你練武功強什麼身健什麼體去用什麼巫術,我只是想教你一點武功防身罷了。”
“好。”傾歡其實在問隱之前沒想過他會答應,若是隱不答應,她只能去找楚皓和楚軒兩兄弟,不過對於隱的答應,傾歡心裡其實還有有些期待的。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傾歡說着,就要往門外衝去,隱見她這個冒冒失失的樣子,不由得失笑,一把將傾歡拽了回來。
“巫術反噬雖然已經平安渡過,但你此刻身體虛弱,該好好休息纔是。”隱的語氣不容置疑。
傾歡正想說我已經沒什麼事了,可一回頭見隱顯然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只好暫時乖乖呆着。
“謝謝你。”傾歡小聲說了句。
這樣沒頭沒尾的,隱故作不明白,問傾歡:“你在說什麼?”
傾歡瞥了隱一眼,下意識咬了下脣,然後才說道:“算上這次,我已經被你救過兩次了。”
隱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你的恩情我可能還不上……”
“沒關係,反正你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還。”隱徑直打斷傾歡的話,意味深長的說道:“反正我是不着急的。”
這可是救命之恩,就算還一輩子也根本就還不清吧。
傾歡在心裡嘆了口氣,她最討厭欠人什麼,可對於隱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有點莫名其妙的習慣接受他的幫助。
這個習慣真的太可怕了。
傾歡覺得隱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就像她身上也有着秘密一樣,隱對她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可她對隱是完全的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就連這個名字肯定也不是真的。
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就像是你被剝光放到一個人面前,而那個人卻不能拿出同樣的姿態,他把自己裹得嚴絲合縫,這樣的極與極很容易產生心理落差和不平衡。
然而讓傾歡最在意的,不是隱的容貌,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爲何要和百里明珠一起將她的靈魂引到雲傾歡身上,百里明珠對隱諱莫如深,傾歡問過但卻總是無疾而終,她隱約能感覺出來,隱和百里明珠之間應該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他們之間做了什麼交易,再或者兩人都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上,所以互爲制肘。
若是說百里明珠救她是因爲百里明月的關係,那隱呢?他又有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不可的理由?難道就只是因爲他那所謂的順應天意?這種話別說是傾歡了,任何人都不會相信。
傾歡心裡有疑惑,但她也知道就算問隱他也根本不會說,所以傾歡乾脆什麼都不問了。
“你的情緒起伏有些大。”在傾歡心思不斷變化的時候,隱突然開口說了
一句。
傾歡被隱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大步,腰間的靈犀不可避免的發出了聲響。
這個東西雖然挺好用的,但在某些時候傾歡真恨不得直接扔了。
“因爲我?”隱挑眉,接着問道。
“不是。”傾歡下意識的否認。
“原來真是因爲我啊。”隱笑了,淡若春風的笑,“說來聽聽,爲何想到我你的情緒起伏會這麼大?”
傾歡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說道:“就算我問你也不會回答。”
“你沒問,怎知我不會?”隱若有所思的說道:“剛剛的美人計就很好用,不若你再用一次試試?”
傾歡只當隱是在開玩笑,“不管是什麼,同樣的招數用兩遍就沒效果了。”
“那可未必。”隱意味深長的說道:“還需要因人而異。”
倘若是旁人自然沒用,可傾歡是例外中的例外,不管她對他使用什麼招數,就算明知她在耍小心思,他大概還是會去配合,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有人挖了個坑給他跳,那隻要挖坑的那個人是傾歡,明知跳下去會粉身碎骨,他大概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吧。
“既然你說到這裡,那我就問你,你老實跟我說,爲什麼你要把我的靈魂引到雲傾歡身上?”傾歡問完,忙補充道:“別說什麼順應天意,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相信。”
“那若是我說,我一直都在注意着你,喜歡了你很多年,看你被害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靈魂也要讓你活下去,故而纔出此下策,爲保你周全,你可相信?”隱說這話時眼神定定的落在傾歡身上,他眼中流光溢彩,眼中寫滿了認真,還帶着抹固執之色。
傾歡看着隱聽着隱的話,然後慢慢搖了搖頭。
“雖然我感覺你沒有騙我,但我還是不信。”
“爲何不信?”
傾歡抿了抿脣沉默,好半天后才說道:“只是不相信世上有如此情深之人。”
她一生所遇皆是薄情寡性之人,除去容明和雲澤,這世上的男人大抵沒有一個可以相信和依賴。
其實傾歡有點偏激了,怪只怪君無夜帶給她的傷害太深,不是世上之人皆薄倖,而是她遇到了一個傷她至深的君無夜,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是怕了啊。
隱聽到傾歡的話失笑,順着傾歡說:“嗯,我在和你開玩笑。”
傻丫頭,我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可是你不相信啊。
他就知道她不相信,所以從一開始就用了個順應天意的名堂,雖然這個原因也不怎麼能令人信服,但對傾歡來說,他做這一切真正的原因還不如這個原因可以讓她相信吧。
所以他纔沒說啊。
“六妹妹……”
傾歡和隱相對沉默之際,雲瑾瑜的聲音突然遠遠的傳了過來。
隱看了傾歡一眼,開口說道:“我先走了,晚上我會再來教你武功。”
傾歡點了點頭,隱的身影快速從窗邊閃過,很快就消失了。
傾歡過去把窗子關好,雲瑾瑜已經走到了屋外,卻被夏霜給攔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