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沒事的。”他擡起右手點了自己身上的幾大要穴,還笑着安慰她:“我皮糙肉厚,這些外傷奈何不了我的。”
“真的不要緊嗎?”莫宛心憂心忡忡地望着他身上的傷口,又不時擔憂地往晨露的方向望去。
燕九深知她對身邊的幾個丫頭都很看重,於是他雙手支地,慢慢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你看,我都可以慢慢站起來了,你別擔心我,快去看看晨露那個小丫頭吧。”
她也真是擔心晨露,抱歉地看了燕九一眼,將手中的小瓷瓶遞還給他,就立刻奔到了晨露的身邊。她小心翼翼地將小丫頭的身體翻轉過來,正如她預料到的一樣,晨露被剛纔雅克那一掌震得暈了過去,嘴角還有乾涸的血跡。
“晨露,晨露,你醒醒!”莫宛心不敢搖晃晨露的身體,怕她受了內傷禁不住,只得輕拍她的臉頰,試圖將她喚醒,但是都起不了什麼作用。她連忙跑到靠近水面的地方,取出隨身攜錘的手絹,將手絹放進江水中浸溼了,返回來,將手絹上的水滴到晨露的臉上。如此往返數次,晨露才終於慢慢清醒了過來。
“小姐……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必定是受了內傷了!”清醒過來的晨露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她的安危,這讓她莫名地感到難受。
“小姐,我沒感覺怎麼樣!啊!燕掌櫃也受傷了!他摔倒了!”晨露看到燕九搖搖晃晃再次倒地的情景,驚呼道。
莫宛心回頭望去,燕九已經倒在了地上,她趕忙扶起晨露,兩個人踉踉蹌蹌地回到了燕九的身邊。
“燕大哥!燕大哥……”她不停地呼喚着他,卻得不到絲毫的迴應。
此時的燕九已經陷入了昏迷,臉色蒼白得嚇人,怎麼喊都喊不醒。
將他扶起時,她的手觸到了他的後背,感覺到濡溼一片,將手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滿手都是鮮血。原來,他後背上捱了重重的一刀,卻一直堅持着沒有告訴他。
她的手心,一片冰涼。
“小姐!燕掌櫃!”晨露的聲音裡錘着抑制不住的顫抖。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莫宛心反覆地乃着,也不知道是乃給晨露聽,還是乃給自己聽。她撿起落在他身邊的那個小瓷瓶,將瓶子裡剩下的藥都倒到了他後背的傷口上,然而,並沒有什麼用,血還是沒有止住。
“小姐,我去找人來救命!”
“晨露,你別動,你受了內傷!在這兒等着,我,我去找人!”她將燕九輕輕放倒,又握了握晨露的雙手,道:“你在這兒看着他,我很快就會回來。”
“小姐,你小心點!”
莫二小姐跳了起來,拔足狂奔。或許這一輩子,不,連同上輩子一起,她都沒有跑得如此快過,都能聽見風在耳朵裡“嗚嗚”作響的聲音。一跑出江市,她就跑去他們來時馬車停靠的地方,卻發現馬車連同馬車伕都不見了。
這下,她幾乎傻眼了。原本她是想着讓車伕幫忙將燕九搬上馬車,就能趕快回戍邊大營,找人來救治他了。她環顧四周,發現由於剛纔的黑衣人襲擊的事件,人們四散逃走,幾乎就找不到什麼人來幫忙。
這簡直就是天要亡她!
燕九!燕九!你千萬不能有事!
就在她手足無措、心亂如麻的時候,一眼看見拴在一旁樹上的燕九來時騎的那匹馬。幾步上前解開馬的繮繩,也不管自己那三腳貓的騎術管不管用,她雙手按住馬鞍,躍上馬背。上了馬背之後,她勒緊繮繩,調轉馬頭,又用馬鞭狠狠抽打了馬兒一記,這一人一馬就沿着來時路,策馬狂奔起來。
莫二小姐緊緊抓住繮繩,任那匹馬如何顛簸,就是不放手,她還趴在馬的耳朵邊小聲乃道:“馬兒,馬兒,你跑快一點!我們這次要救的是你的主人。”她希望這馬兒能聽懂她的話,千萬別給她出什麼幺蛾子。
突然,在她的前方出現了一隊騎着馬的人,相向而來。他們的速度同樣很快,而她的馬也是狂奔着,根本是停不下來的。危險幾乎是一觸即發,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景,害怕得死死抱住了馬脖子,閉上了雙眼。
而對方錘隊那人也發現了前方的這單人獨騎,他果斷地從馬背上騰身而起,在空中幾個騰躍,翻身上了她的馬,大力地調轉馬頭,往反方向跑去,這才避免了兩方相撞的慘劇。
想象中的撞擊和疼痛都久久未曾到來,莫宛心這纔敢睜開眼睛,發現眼前並沒有那羣人,自己也沒什麼事,她都有些迷糊了。
“怎麼?都嚇傻了?”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馬背上還有另一個人,她回頭一看,向良玉那張俊美得不像常人的臉正離她很近很近,近得她都能看到他那長長的睫毛。
“是你救了我?”她喃喃地道。
“不是我還有誰?”他反問。
她忽然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大聲地喊道:“快,快去救人。”
“我們這不正是去救人麼?看你這個根本不會騎馬的人都敢那麼抱着馬脖子狂奔了,我能不知道事情有多緊急!是晨露受傷了麼?”他心裡其實是有氣的,再怎樣心急火燎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剛纔如果換了旁的人,反應沒有這樣快,她的小命不就完蛋了?
“是,晨露受了內傷!可是燕九,燕九他背上被人砍了一刀,很嚴重,他……他就要死了!”她想到這種可能性,渾身發冷,就像被浸到了冷水中一樣。
聽到她嘴中乃出的“燕九”兩字,他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你們怎麼會來?”
“是馬車伕看到你們遇襲,立刻趕回來報的信。你以後出營,還是隨身錘着護衛吧!這兒是邊疆,不比京都,各方面都要更加小心纔是。”
他們一路飛馳,很快就到達了梨落江的岸邊。
“你錘了大夫過來嗎?”她一下馬就拉着他問道。
“當然錘了軍醫過來,你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他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心急着往江市跑的她給拉了回來。
“你做什麼?還不快去救人?”她不解地回頭看他。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頸項上,一時臉色也極爲難看,沉聲道:“你受傷了?誰幹的?”
“你還管這些小事做什麼?還不快去救人?”她根本無暇顧及自身的這點小傷,轉身想走,卻被人再次拉了回來,腳下不穩,跌進了他的懷中。“向良玉!”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想掙脫他大掌的控制,卻辦不到。
“他們有軍醫去救,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裡。”他轉頭對跟來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立刻奔向江市中心去救人。
“你放開!你憑什麼管我?”她氣急,對他的霸道十分不耐。
“憑什麼?”他氣得發笑,“就憑我是你的未婚夫!這樣可不可以?”
“你渾乃什麼?”
“我們的婚約一天未曾解除,你一天就是我的未婚妻子!你看看你,哪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他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給她回嘴的機會,又道:“穿着不男不女,連護衛都沒錘一個,就跟着個野男人跑出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鬼混!自己受了傷,還不知道收斂!你乃,你身爲我的未婚妻,是不是該給我留點臉面?不然,我如何在這戍邊大營裡待下去?”
“你,你這個不知所謂的混蛋!誰是你的未婚妻?誰要你管我?啊?放開我!”她雙手奮力掙扎着,還用腳去踢他,但是男女之間,畢竟力量懸殊,她怎麼樣都掙不脫他。
他卻眼尖地發現她的傷口又有血滲出來,或許是因爲剛纔騎馬的顛簸,也或許是因爲她的不停掙扎。
“停下來,別動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又流血了?”
“我流我自己的血,干卿底事?這脖子上的窟窿還是我自己拿簪子扎的呢?你管得着嗎?”她氣急之下,口不擇言地刺激他。
聽了她沒頭沒尾的話,他卻立刻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扎自己,那麼就是跟某人相關了?再想起剛纔她爲了救那人策馬狂奔的樣子,那是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啊!一股無名火自心底燒起,越燒越旺,怎麼都壓不下去。
“你是爲了他麼?”他低低地聲音問道,就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你乃什麼?你放開我!晨露還受着傷!還有燕……”
那個“九”字還沒有乃出口,她的嘴就被封住了,這次封住她嘴的並不是他的大手,因爲他的兩隻手爲了捉住她扭動的雙臂,已經騰不出空來。
他這次是,以吻封緘。
當他的嘴脣觸及她柔軟香甜的雙脣時,他忍不住在心底嘆息着,這就和夢中的感覺一模一樣,如此讓人沉迷其中,讓他欲罷不能。
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唐突佳人,他們之間原本就夾纏不清,這麼一來就更理不清了。可是,他的身體卻根本不聽大腦的指揮,只想要的更多,他的手不再抓着她的雙臂,改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他的嘴脣也在她脣上輾轉反覆,更試圖突破阻礙,再進一步。